剑气冲霄，残罡弥漫，高原上风暴渐渐消止，楚人妤结束了最后一场激战，清眸瞪得大大的，死死看着身前两座小山般触目惊心的古兽死躯。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她失神喃喃，饱满的胸口因躁动的心绪仍然剧烈起伏不止。

    这次她亲手斩杀了两头四御兽，皆在巅峰水准，虽然是死兽，但那躯体上逸散的血威仍强烈到令人窒息，仿佛面对着两座血海一样。

    她如今只是源君一重境，不，现在已经突破到二重境了，但对于巅峰位巨兽比肩源皇的实力来讲，这点力量怎么看都是微不足道的，绝不足以对垒四御，但现实却恰恰相反。

    她心里清楚，自身实力的飞跃完全依靠于两颗圣丹以及本命功法的突破，是楚人梦一手促成的机缘，但她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如今也算天骄了吗？算吧？毕竟能连斩两头巅峰位四御兽无疑说明了自己已经拥有了接近源君高位的实力。

    逆六小境乃至七小境作战得胜，绝对算的上天骄水准。

    “妤姐姐，请你照顾着鲤姐姐，她已经没有大碍了。”楚人梦轻柔的声音传来，正患得患失、不知做些什么的楚人妤身子一震，立刻走了过来，微微犹豫，脸色露出坚定，主动将地上深睡不醒的妹妹搂入怀中。

    那柔若无骨、纤柔可爱的娇躯靠在怀里，楚人妤整个人一阵不自然，神色微疆，双手也不知道放在何处，只能按着幼时的记忆，像是安抚年幼的妹妹般轻轻拍着对方的背。

    那平稳、细微仿佛小草律动的呼吸清晰传来，让她眼神不自觉地柔软起来。

    不知是不是同源血脉的主动亲近，靠在楚人妤怀中的楚人鲤似乎感受到了温暖，眉头舒展，身体忽然软下三分，身上忽闪的冰罡彻底散去，两只小手也无意识地环在了姐姐的腰间。

    “呜~”她无意识地嘤咛一声，螓首一点点埋入对方胸口，像娇软的白兔般舒服地蹭了蹭，柔眉轻缓。

    楚人鲤虽然刚刚被伤到了真心，但骨子里仍然充满了对亲生姐姐的热爱，此刻，一点本能的反应轻易间暴露出了她的心，让楚人妤顿时无地自容，陷入了深深的仓惶和麻乱中。

    鲤儿是信赖她的，始终如此，可她是怎么做的？

    “鲤儿...”楚人妤僵硬的身躯终于软了几分，深深闭目，眼角隐隐泛着水色，她开始有些明悟，渐渐为自己过去那些自私自利、充满阴暗妄想的举动感到心痛。

    楚人梦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忽然开口道：

    “你现在还想要伤害她么？伤了她，这天地间还有多少人能比她更在乎你？你又能恢复什么？天下哪一位父亲、母亲会喜爱一个阴冷无情，不惜残害亲人来为自己谋取利益的子女？”

    楚人妤不敢去面对楚人梦的诘问，微微侧过的身躯轻轻颤动，无言以对。

    楚人梦继续问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封号本来定的是礼字，后来却在大典上被改成了瑾字，你心怀不满，以为这是在避讳楚人鲤的鲤字，可惜你不知道，继你之后，父亲还为三位姐姐赐下了瑜、琅、琦三字，你贵为玉首，当承倾世重采，改封号这件事实际上是恩赐，绝不是因楚人鲤而委屈你。”

    什么......楚人妤呼吸一滞，她的心病的确起因于此，没想到却是如此荒谬......

    她长睫轻动，心绪动荡，又听楚人梦继续说道：“楚人鲤心性纯真，不喜浮华，素来喜欢跟在你的身后，什么东西都要照着你的方式来一遍，父亲赐予你的奖励也往往要给她取走一半，所以你渐渐生厌，觉得这是一种以下犯上，是挑衅，是僭越，却忘了她的身份和心思，亲姐妹不说两家话，她没有歪心邪思，只是以她习惯的蠢方法在亲近你。”

    “......”楚人妤艰难地睁开眼睛，泪水蓄满了眼眶，低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楚人梦声音一沉：“你好武成痴！你积怨成疾！你自己蒙住了自己，自己胁迫了自己。一品武韵带来的耻辱就如一座大山将你压得喘不过气，所以你比别人更努力，生怕落后，担心总有一日会归于庸碌，不再是明媚的星辰，更害怕被楚人鲤彻底比下去，失去父母眼中那份始终照耀着你的光辉，可这份光辉是骨肉之爱，有望女成凤的期许，却不全是期许，更不会因期许的空落而变质。”

    “在他们眼中，你永远是颗星辰，既然是天星，又岂会因庸碌而脱色？稍明稍暗又有何妨？可见你连自己的家人都看不透彻，焉能醉心天地，明悟大道？荒谬！”

    “对不起...对不起...”楚人妤静静流着泪，目光空洞，一遍遍重复着，渐渐抱紧了怀里的楚人鲤，过于紧实的拥抱隐隐让对方露出不适之色。

    原来已经醒了？却在装睡？看来你也不是真的要断绝亲缘，楚人梦感知着楚人鲤忽然激变又强行稳定的心绪，继续与楚人妤推心置腹道：

    “她和你争，和你抢，为什么？她总是在你眼前晃，总是要来打扰你，又为什么？你总是故作坚强，外热内冷，外面永远大方温柔，与世无争，内里却孤寂幽深，哀思不断，宫墙高筑，以己度人，她想和你吵架都不行，反而次次引来你的反感。”

    楚人妤听到这里已经黯然销魂，醒悟之后，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冷。

    “明皇丹是我炼的，不过是得到父亲授意后所炼，毕竟我自己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此丹君皇两境的皇子皇女都有一份，你的那份在炎天竞前刚被父亲取走，想来是要亲手交给你，可你却忤逆了他，出现在炎狱。”

    “父皇拿走了？他...他...”楚人妤忽然呼吸一重，欲言又止，随即胡乱地摇头。

    “父亲只带走了你的那份，因为他清楚只有你最需要。”楚人梦没有隐瞒什么，大大方方地说:“你把我们大家都想得太偏了，尤其看错了楚人鲤，她天性烂漫，不爱修行，但本身底子在那里，既有条件，又何必总是那般消极地厌恶道法？这天下真的有厌弃大道像是躲避蛇蝎一样的人吗？若是真的，她今天也不会修成源君五重。”

    “还是说，她一直都在照顾某些人自以为是的长姐尊严？甚至不惜埋没住自己的才华，得一个人人不待见的庸俗之名，怠惰之身。”

    “有些事情你必须理清楚，倘若今日我不在，你是否要铸就大错？倾覆于泥泞的水如何收回？收回的水又是清是浊？”

    “不得不说，若非这血缘不可割舍，我不会容下任何胆敢玷污圣国尊威的人，就如元武天的神剑遗冢，我迟早要去走一遭。”

    “我不希望再见到任何蝇营狗苟、同性相残的丑恶悲剧，这是对九幽血的亵渎，如果你想清楚了，就早些振作起来，完成试炼，我时间有限，不会长久守着你们。”

    清冷的话音消散在幽空中，金影眸色平静，前踏一步，率先进入了下一层试炼场，她说得足够清楚，也相信楚人妤并非无药可救，假以时日，这一段不平将会熔化为炽热的铁浆浇筑在两心间的裂隙上，让一切重新变得稳固。

    亲缘，是很重要的，血亲相残的事情太过恶劣，她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这一代。

    ......

    楚人梦冷漠而平静的话语仿佛一柄天剑彻底斩断了楚人妤心中最后一道顽固的城墙，她悲痛万分地仰着头，微闭的清眸中水光泛滥成灾，泣不成声，想起自己数百年来不断积攒在心底的丑恶，感受着怀里的温软，她不时心痛阵阵，眼泪如连珠落下，口中压抑着发出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我...我错了...原来我是这样的...真是不堪入目...呜...”

    鼓涨的胸脯如狂风吹袭下的海面，波涛起伏，楚人妤用力抱紧了楚人鲤，不断撕裂、不断发出剧痛的心脏仿佛在死寂的冷风吹袭下变得千疮百孔，每一次跳动都在灌入寒流，不断往外喷洒着热血。

    楚人鲤却是一点点安定下来了，她知道今天之后，自己的姐姐又要回来了，同时，她心中又升起了浓浓的感激和信赖，梦梦果然还是那个梦梦，她是永远不会变的，七窍玲珑，美丽强大，尊贵优雅，地位崇高却同样平易近人。能把自己看得剔透如水珠一般，本来除了父母外再无第三人，如今多了一个。

    楚人妤花费许久的时间一点点稳固住破碎的心境，低头，清眸睁大，试探性地伸手扶起楚人鲤的脑袋，见对方安静的睡颜上并无苏醒的迹象便稍稍松了口气，看着眼前这张早已经刻入心海的容颜，她心中一动，红唇缓缓贴近，爱怜地在对方额头轻轻一吻。

    她柔柔低头，把下巴轻轻抵在妹妹散发幽香的云鬓上，一根根理了理微乱的发丝，缓缓闭上眼睛......

    都是姐姐的错，一直以来都是姐姐太疯癫太疯魔了，姐姐再也不会忽视你，错怪你，我可怜的小鲤儿......

    “巨塔，开始试炼！”

    血色染金了衣服，袖下攥紧的纤手缓缓松开，两女的身形渐渐为巨塔之力所笼罩，很快便一同消失前往第六试炼。

    落地，眼前是一片金火焚天的景象。

    一...二...十...百...千，足足上千头凶兽在炼狱火海中发出震天动地的嘶鸣，它们模样奇形怪状，气息一只比一只凶骇，更有五六头数十丈巨大的庞然巨物在苦苦支撑，它们气息恐怖，威严强厉，却无不是垂死挣扎的困兽，转瞬间为无情的金焰吞没，消失无形。

    “妤姐姐来了？我这边刚刚好结束。”楚人梦回首一笑，平静无波，语气也恢复了往常的柔和。

    “这都是试炼吗？”楚人妤眼眸微颤，虽然知道楚人梦实力远非自己可以相提并较，但亲眼所见这上千凶兽于顷刻间灰飞烟灭的景象仍然让她心中产生了剧烈的波动，她清晰地感知到，那每一道消失气息的背后都代表着一头力量强大到足以轻易撕碎自己的凶兽。

    而这样的存在于楚人梦眼中却是落叶、游尘般毫无存在感的‘无’物。

    “第六试炼的难度会比第五试炼高一些，同样靠击杀古兽通关，据我估计，两位姐姐至少需要各自击杀一到两头八极兽，它们的层次应该不超过中流，对现在的你们来讲并不是很难。”楚人梦话锋一转，笑道：“当然，第六试炼会产生地宫奖励，因为这里的难度已经达到了比较高的级别。”

    “有奖励？”

    “嗯，不过不是古兽真身上的东西，而是它们体内遗留的本源九素，也就是兽火，这里天地火素浓郁，纯净，孕育的火焰质量不错，对两位姐姐来讲还是有些裨益的。”

    楚人妤一愣，马上摇头道：“可我还没有修炼火素，鲤儿她分明是冰体，我们两个都吸收不了的，这奖励再丰厚只怕也是没有意义的。”

    “这不是问题，我楚人族的血脉因火而生，以火而养，妤姐姐体内没有火源但不代表不能吸收火源，至于鲤姐姐嘛，青天造化功可以主动弥补冰火问题。我手上正好有一千多道兽火本源，我打算花点时间将其炼化成兽火源丹，这段时间希望两位姐姐可以好好利用，尽早通关。”楚人梦淡淡说完，取出金灵球形成一座金色屏障。

    进入屏障前，她回头看了眼“沉睡不醒”的楚人鲤，语重心长道：“既然有了目标，还请及早完成试炼，七八九重试炼会更艰难，你们的实力还差得远，若想出去就要抓紧每一丝锻炼的机会，而不是睡大觉。”

    楚人梦的身影消失在金光屏障中，同一时刻，楚人妤察觉到怀里突然传来细微的异动，低头一看，楚人鲤不知何时抬起了头，睁开了水灵灵的明眸直勾勾看着自己，两女目光相对，楚人鲤眼神意外的清澈而纯净，只不过少了几分从前的烂漫和娇俏。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

    “鲤儿你...”楚人妤有些愣怔地看着眼前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睛，冷不丁生出了一丝丝心痛，姐妹亲缘似乎淡了淡，想想还都是自己的过错。

    “开始试炼吧，不能再拖累梦梦了，我再也不想当别人的累赘。”她心神平静至极，并没有露出一丝愤怒或埋怨，只是轻柔地从姐姐怀里离开，转身，立刻有七层冰光从体内生出，在身外形成冰罡。

    楚人妤本能地伸出手去，尚未触碰到对方的肩膀，指尖便“刺啦”一声结起了细密的冰霜，极寒之意刺入血肉，她忍痛抽回手，眼中有着浓浓的惊讶，天霜寒月体的力量竟然如此不俗，一层强罡就能让她受伤。

    随着时间渐渐推移，她们都陷入了和八极兽的激战，和预期中的一样，每个人的对手都是一头中规中矩的八极兽，实力大致能够对等源皇下位，虽然一开始两女都表现得有些吃力，但随着体内造化功的高速运转，第六境界下极浑厚的本源和绝对稳定的战力便展现了出来。

    今非昔比！

    楚人妤精通技法、战决，擅长各类战器，她唯一的缺陷就是修为太低，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底牌，但此刻的她一身青天造化功可谓登堂入室，从焚星一路提升到天恸，一身源力接连经历了四轮重要的道境洗礼，正是生机勃勃、日益强盛的时候，加之两大圣丹的深远影响，她的实力水涨船高，大幅超前于境界，约莫有源皇之力。

    明皇丹让她的心潭、境灵关、武脉乃至整个躯体都得到深度淬炼，躯体步步升华，以致于现在随手一剑斩出的力量都足以弑杀中位源君。

    此刻的她渐渐适应着飙升的力量，统筹一切，以毓秀丹做保障，直接同时开启“灵曦”和“地鸣”，速度飙升，肉身力量也短时间内暴增三倍，身躯一动便洒落数十道残影将古兽包围得严严实实，虚实扭曲，光影呼啸，楚人妤手中圣君剑雷厉斩出，万千剑斩笼罩天际，饶是八极兽也难以抵挡这快若疾电，凶如龙涌又无处可躲的攻势。

    每一道剑光落处，必然溅起浓烈的火花，八极炎煞豚庞大的身躯上疯狂爆裂着炎光，口中喷出千丈火龙横扫天地，红火呼啸的四只巨蹄如重锤一次次炸开地面，一根根火柱自血红的地缝中爆发，直穿天空，楚人妤身形一闪，迅捷如风地变化位置，不断挥出剑光。

    她饱经磨砺得来的丰富经验让她稳占上风。

    砰砰砰砰砰砰砰......

    天地震动，炎浪弥散，极度锋锐的源流如雷霆不间断地劈落，将炎煞豚整个躯体埋没在恐怖的风暴中。

    另一边，冰雪吞天，寒潮滚滚。

    觉醒冰体之力带来的优势远远超乎了楚人鲤的想象，她自装睡的那段时间便隐隐感觉到自己力量翻天覆地的转变，那浑身上下涌动不息的澎湃冰力更是可以自由控制，她的力量转变成了冰属性，杀伤力大幅度提升。

    “这真的是我吗......好恐怖的寒力。”楚人鲤看着眼前的杰作，那寒冰世界中无声凋零的万物，忍不住发出深深的感慨，天霜寒月体加之冰穹圣凰血，产生的效果实在是让她无法不惊叹。

    三里冰原中寒流如波潮翻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整个大地结出了一尺厚的深蓝冰层，永寂的世界中心，一头被冰封住的八极古兽仿佛褪色的石雕，已经没有了任何波动，甚至连源火、气息、血威都被死死冻结。

    当然，她没有修习过任何冰封技法，本身做不到这一步。

    之所以如此轻松就冰封了八极兽，无非是因为楚人梦的那一滴金血帮她提升了体质，并辅助造化功成功吸收了冰穹圣凰血中的极寒本源，也是这股力量的存在强行提升了天霜冰月的寒力，让它达到如此恐怖的境界。

    楚人鲤看着自己细腻洁白的双手，深深凝视着那一根根隐约闪烁的蓝紫冰脉，一股战意涌上心头，清喝一声打出一道冰光。

    砰——

    整个冰城瞬间破碎，连带其中死去的古兽也爆碎为无数碎屑，滚滚冰晶掀起巨浪席卷高原，整个六重试炼的天地忽然冰火两分。

    仅仅只是普通的源力招式，却能够形成一定规模的冰雪领域，可见她此刻的实力已然提升到了令人惊叹的程度，粗略估计，正常实力至少达到了源皇下位的顶峰，无限接近中位，全力出击或有中流水准，而她的真实境界只提升了一重境，也就是源君六重。

    极限可逆八至九道小境界，以弱制强，理论上楚人鲤也已经达到了第六轮试炼的通关要求，不错，这也是楚人梦相信两女可以自行通关的原因，她渐渐摸清楚了这里的规则，天资判定有许多办法，靠逆境作战的级数就能够直观体现出来。

    镇狱九重试炼，前四重都是炎术傀儡当目标，第一关考验基本功，不难，自第二关开启后难度激升，每过一关大概需要试炼者拥有自身境界上增加二重逆境的战力天赋，层层叠加，而到了第五第六层便开始放缓要求，每过一关只需要多逆一重境。

    逆八境大致能够通过第六试炼，但可能不足以通过下一层。当然这个标准是对源君源皇等下层天骄制定的，越往上，逆境作战需求的天资越是恐怖，跨级的需求也自然更低。

    如此严峻的标准下，镇狱九炼内出现累累白骨、星星剑寒的原由也解释清楚了，楚人梦对最终九炼的难度也有了估计，很可能是要求人具备逆大境界作战的能力，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只有极少数人能够真正通关。

    于源君而言，他必须力斩源皇，于源皇而言，他须有对抗伪圣之力，对圣君而言，他至少要有匹敌圣尊的能力，而圣尊也必须战胜圣皇才有希望脱颖而出。

    按照这个规则，如果楚人梦脚踏实地老实接受试炼，她想通关，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毕竟她的力量很大部分来自九幽血脉，而本身境界因为年岁的关系低得有些寒碜，源君二重嘛，真正的底层，充其量打打八极兽，怼一怼源皇，就当来潭天游历了。

    相反，云涯等人资质尚可，但不算惊艳那一等，很难跨越天堑达到圣尊级战力，池蝶蕊天资可谓绝世，不是圣尊胜似圣尊，甚至早有灭杀多名圣尊的战绩，她是没问题的。

    金灵屏障内，一道道异色火流带着极为霸道的凶戾气息漫天流淌，仿佛眼花缭乱的九彩云霓随风游离，区区一丈范围内，恐怖的炎力足以焚化任何君皇的躯体，但对楚人梦而言并无任何影响，她纤手舞动，一股股精妙的君源气不断引导着火流的方向，让它们一一融汇入中心一团正金色的暖阳中。

    听着外面轰轰烈烈的动荡，楚人梦目光渐渐平和下来，她正操纵着天灼炎悉心净化这一千多道兽火，兽火凝丹不是轻易可以服用的，除非搭配对应血气制造的雾源丹，心源协调才能完全柔化药力，不至于异力失控。

    数量过多，种类过杂的兽火必须凝聚归一，炼出的凝丹才能避免反噬自身。

    这里的炎兽并不具备真正的血肉，所以不可能产生血气来形成雾源丹，因为这东西同样可以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武修战力，是对立于规则的。

    金色的天灼炎停滞虚空，约莫一尺大小的一团，像是一道灼热的火炉镇压着此处火素，漫天火焰一一流淌而来，不断融入天灼炎，又不断分离出来。

    每三股五彩斑斓的兽火合为一体，新生火焰色泽恢复深红，威势深沉如深海暴风。

    每十团深红之火再次凝聚，焰色愈发漆黑，磅礴的炎威咆哮如云中巨龙。

    三十余炽炎缓缓合一，火焰浓如墨色，深似乌玉，一股震慑心魂的强大炎意如烈日炎光烧灼天地。

    这些火焰出自八极兽，本质上有着灭杀源皇的能力，而一千多股火焰融合，形成唯一一股真炎，那么，它极可能具备焚穿圣君的伟力。

    天灼炎缓缓收敛入体，楚人梦纤手虚托住这股静静焚烧的黑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猛烈炎威，满意地笑了。

    这才是像模像样的火嘛，不到圣品的火如何能称源火？低于这个层次，她也没颜面拿出去交给两人做她们自身的第一道火焰本源。

    对于楚人鲤和楚人妤而言，虽然圣国中传承万古的天灼炎才是最完美的选择，她们未来未必没有像楚人梦一样接触圣火的机会，但眼下时局如此，她们不得不拿兽火凑合一次了，若不能出地塔，什么未来都不过是浮云幻景。

    接下来，她必须炼出圣品兽火凝丹，这是破七重试炼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