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去进行那个传说中的挑战？”电话对面的人传来惊讶错愕的声音，可以想象出那双英气的剑眉都一下子挑地老高。

    你认真的吗小老弟？你还真不怕死啊。

    仿佛听到这样的声音，李昊叹了口气，说：“是的，总要想办法做些提升才是，要不在之后更加困难的行动里岂不是毫无作用。现在不是刚好有空闲时间吗？难道秦哲圣那家伙的消息是假的？”

    电话那头，听他这么坚持的吴桐从住处的沙发上起身，揉了揉眉心，踱步到窗边，俯视着眼前的城市，好像看到了那个也正望着自己的年轻人，叹息道：“确实离下一次行动还有将近半个月没错，但是这真的有意义吗李昊？拿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起到作用的令牌，冒着生命危险去赴一个并未被证实的挑战，真的值得吗？

    我们的战争并不是非要有你一个二十岁的大学生来参加不可，东煌也没有腐朽到需要一个刚刚二十岁还在上学的年轻人为一场特殊行动拼命。

    不管怎么说，作为你母亲的忘年交，也作为一个关心你的大姐姐，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下，天狗们可不是如某些传说中豪爽友善的生物，它们是喝血吃肉的魔鬼，甚至和苇原中国的皇室有着联系，可不是过节串亲戚，说两句吉祥话就有红包塞到你手里，临走时还能顺点瓜子花生。”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你要去的是地狱，是魔窟。”

    李昊沉默良久，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坏掉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喜欢作死。从莫名奇妙卷进这个鬼地方以来，他就像无意中点开了什么奇妙的设定，不仅头铁着用自己萌新的意识去和一群穷途末路的老黑道们玩儿命，更是在裂口女家借宿，光天化日下强抢西联盟高阶超凡者的战利品，得罪一群大妖，参与到一不小心就就要人生重开的战争中......

    可是现在，听到吴桐的警告，他好像看到了有漆黑的庞大阴影出现在眼前，无尽的深渊露出自己狰狞的面孔，无数猩红饥渴的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着自己。

    是如此令人恐惧，身体都在战栗，可又是如此——令人好奇不由得心生向往。甚至，一想到会遇到未知的挑战有无数胜过自己的大敌等在前方，就觉得浑身躁动，手中的刀都发出迫不及待催促声。

    会被无边的深渊吞噬吗？会被苦难的高山压垮吗？会在不可能的挑战面前止步吗？会倒在敌人的倒下吗？......没有谁能知道。

    但不是正应如此才令人心生向往吗？尚若不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不是为了拥抱着未知又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他又为何会断然选择抛弃那平凡枯燥，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选择了这条遍布荆棘的道路呢。

    或许以后他会对如今的选择嗤之以鼻，甚至痛恨过去的自己为何如此莽撞，不懂得权衡利弊。但是那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不是吗？

    他现在还有大把时间，在没有被生活和丑恶的社会完全抹平棱角前，还来得及对未来和理想报有向往和幻想，可以去遥远到可能不存在天边赴一场盛会......

    我他妈的一定是疯了，就不应该一直带着茨木和妖刀，好端端地怎么这么想作死呢。

    李昊嘴角露出苦笑，可那苦涩的表象下确是期待和愉悦：“我已经决定了。”犹豫良久最终只有这轻飘飘的一句。

    电话那头，吴桐掐灭了手中的烟，暗骂一句对面那个小说和动漫看多了的中二少年，反应过来被称为女疯子的自己作的死可比他多多了，把嘴边劝阻的话咽了回去，无可奈何地叹息说：“行吧，希望你是真的有把握，你还没出发吧，我批点装备，你去军需处领了再出发。”

    李昊张了张口，最终只是说声“谢谢”，不仅是因为来自一位关心自己的大姐姐的好意无法拒绝，更是因为......

    李昊盯着终端上传来的吴桐批给自己的装备的信息，咧着大牙露出痴呆的笑，口水都要流了下来。

    太香了，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姐姐，老爷爷什么的都弱爆了好吗。

    说实话他现在很想给吴桐回个电话；“某，漂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卿若不弃，昊愿拜为义母！！”

    可惜他肯定是不敢的，要不然下次老妈再见到自己的忘年交发现两人成了姐妹李昊就乐子大了......

    半个小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哼着小曲进入军需处的李昊迈着沉重的脚步从军需处的大门走出，两袖金风，却面无喜色，站在原地良久，面色古怪地盯着自己的影子，如同智障般挥舞四肢，好像在试探什么，发现得不到任何反馈后，嘴巴数次开阖，终究是没有再说话。

    调整了一下心态，四处转悠采购了除了茨木那个吃货意外足够两人消耗半个月的生活用品和食物，以及一些应急物品。

    又是一个小时后，黄昏晦暗的天幕下，一辆充满科技感的摩托尾部拖着蓝色的火焰，如龙如马一般的车头开着远光灯，从东煌驻地的大门口飞出，砸上了牛顿即将揭棺而起的棺材吧，月色下，冰冷华丽的钢铁外表呈现出如幻想中艺术品一般的机械美感，随着三个微型核聚变发动机的搏动，如传说中踏空而行的天马，将近二百迈的马蹄子踏着朦胧的雾气，远去。

    远方，只有风声传来那个骑在摩托上的人风骚的歌声；“骑上我心爱的小摩托，它永远不会堵车......”

    “终于走了——”站在城头看着李昊远去的秦哲圣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长叹一口气，露出微笑，暗暗打算以后一定不能和别人喝酒了，社死太恐怖了。

    自己肯定不是因为被抓住了小辫子才不跟他去的——虽然不可否认有这方面的原因。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在凭借酒吞童子的灵酒完成源质修行至关重要的第四阶段——脱胎，也是念力修行的升变后，他可以进行这一阶段的最后环节了。

    脱胎和升变作为两条修行之路中的承上启下的关键阶段，这个阶段之后，超凡者的灵魂开始发生本质性的改变——如果说四阶之前的超凡者灵魂还能称之为人的话，四阶之后超凡者的灵魂开始越来越接近这个世界的本质，拥有了接触并利用规则的可能，即为越来越接近——神！

    那么为何会有不同的称呼呢？虽然都是对通过相似又不尽相同的方式让灵魂发生的本质性变化的过程的概括，但是脱胎会带来生命层次也就是躯体的质变，超凡者会因此获得强大的生命力。而升变则带来的是精神力的质变，超凡者的念力会质变为灵念，也即是神念的下位。

    而像秦哲圣这样第四阶圆满的超凡者，在最后的阶段还可以进行一次关键的提升。

    脱胎或升变后的灵魂都是为了以后承载规则，所以可以称之为铸成规则之基，那么如果过程是浇水的话，最后多余的步骤就是施肥，不管是用带有某种规则的植物也好，高阶妖兽的内核也罢，狠人和科技宅可以埋进去承载规则提高相性的炼金造物或者灵宝，阔佬们甚至会塞进去带有神性的倾世珍宝。

    就像氪金一样，一个靠着自己利用现世源质熬了一年又一年就直接草率进入五阶的穷逼版，和一开始就用珍惜的宝物灌出来，最后还变本加厉地氪金强化的神豪plus版，在潜力和实力上天差地别。

    前者是臭水沟，一辈子也就那样了，六阶顶天七阶做梦，而后者如果氪金够，可以达到七阶——近神，另一种称呼是炼金术至高造物“贤者之石”，人类的天花板，神下顶尖战力，甚至天赋异禀的人可以成为传说中的半神，真正掌握某一个规则，而不仅仅是运用。

    秦哲圣目视着清冷的月光，神色有些怅然，生在秦家这样的大世家对超凡者来说是投胎之前做梦都会笑得合不拢腿的好事，有最好的资源，即使是头猪只要认字，会冥想会吐纳，就有达到七阶的可能。但代价是，永远失去选择的权力，一生为家族而活。

    “甚至连追求幸福生活的权力都没有，真是可悲呀。”心中冷笑，无奈地自嘲了一下，秦哲圣转身离开。

    “希望那老王八蛋给的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

    星夜如画卷般行过，在黎明到来的时候，长途跋涉一整夜，从东南道来到苇原东道，在一座如撑天之柱般高耸如云，四周是倾斜险峻的悬崖的山下，李昊停下车，敲了敲满是水汽的头盔，特殊纳米材料制成的头盔漾出如水般的波纹，随后全部收进他耳朵上别着的耳机里。

    解下不知什么材料制成，如绸缎般的披风，拍了拍上面沾着的露水，身上穿着的有着繁杂金紫色花纹的黑色古风长袍，在朝阳的照耀下看起来英武不凡，现代科技和东煌古代美学在此刻形成了诡异的和谐。

    坐在车上喝了口水，李昊张着嘴看着前面一眼望不到头的山峰，说：“你确定这里有人住？这他妈光秃秃的这么看怎么像个坟包哇。”

    坐在车头上的毛团子抖落下身上的露水，以一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以为被誉为圣地的天狗山是什么山清水秀的地方？作为极度高傲的天狗住在这地方才不奇怪吧？

    还有为什么有不少挑战令却没人用，除了难度高，相当危险外，作为第一关挡在面前无法逾越的天堑也是让人对份机缘望而却步的原因。”

    “啧，你是不是在早稻田大学进修过，还挺有文化。”

    “......”

    咳，李昊轻咳了一声，将刚才抽风的尴尬揭过，说：“这要怎么上去？难道说......”看着眼前不知道几千米的山峰，李昊露出绝望。

    “你想的没错，当然是靠自己的双手爬上去喽。这就是天狗们给来到此处的挑战者们下马威。”

    不知几千米上的云海之后，好像有齿面长鼻的天狗俯视，神色睥睨，告诉来到这里的所有人：

    尚若连第一关都过不去的话，也不要保有挑战天狗们的妄想了。

    叹了口气，李昊无可奈何地跨下车，身上的华丽长衣瞬间变成了古代武者的轻便短衫，身上绣着的穷奇纹在晨曦下爪牙狰狞，很帅地拍了拍车头——实际上是暗中动用了念力。

    下一刻，如小汽车般大小的摩托上有繁杂的炼金阵纹亮起，无数机械结构开始了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的变化。

    只是眨眼间，庞大的机械天马变成了——一只中型犬大小，浑身闪着冰冷铁光的小天马。

    身上覆盖着一层银灰色的钢铁鳞片，头上如龙一般的两只钢角弯向脑后，比身体大出三倍的钢铁羽翼拍打着，体内三个反应炉心脏搏动，发出如奔雷般的轰鸣，看着自己的主人，十分人性化地鞠了一躬。

    ——勾陈，在天叫飞虡，鹿头龙身；在地称天马。

    依照东煌传说中和麒麟很像的黄道神兽——勾陈，创造出的机械造物，平时可以作为摩托，不用的时候可以变成宠物般的随从跟在身边，甚至具有一定的智能，有不小的杀伤力。

    李昊满意地点点头，再次在心中高呼：桐姐赛高！

    试问那个男孩子不想拥有这种可以驾驶，可以战斗，又可以卖萌的宠物呢？在李昊心里这种充满了未来科技和独特美感的机械造物仅仅排在超大型机甲下的梯队。

    东煌不会真的有超大型机甲吧？！

    一念升起，李昊默默掏出手机，搜索：“论牛郎的自我修养”

    就让我开一次，死也值了呀。

    收起跑偏的思绪，念力一动，耳机上延伸出一个有着数据面板的护目镜，从储物道具中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攀登爪，李昊开始了今日份的折磨。

    两个小时后。

    ”那个，我好像有点后悔了，要不咱们回去？”

    借着勾陈切出的岩架，气喘吁吁的李昊望着上方遥遥无期的终点，试探着对脑袋上站着的茨球说。

    茨球低下头瞪了他一眼，神情冷漠。

    “呜呜呜......妈妈我想回家”

    晚了年轻人。茨球啧了一声，没搭理这个丢人的东西。

    自己选择的路，哭着跪着也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