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后妈走后，我也15岁了。

    爸爸就托人给我找了一个工作。

    辍学以后跟后妈除了打零活外，也干过几天饭店。

    不过那时候小，干活也不麻利。

    主要是每天下班太晚半夜一点两点的，我爸爸不放心也就不做了。

    现在爸爸托人给我找到这个工作是做美容，卖化妆品的。

    工作轻松，活也干净。

    底薪五百块，加一些提成每个月最少可以赚到一千多块。

    虽然按照现在钱不多，但也足够我们爷俩的花销了。

    不过那时候上班挺好，就是路程有点远。

    从我新搬来的那个家，到店里需要大概八里地的路程，一个来回折返就有十六里地。

    每天我需要五点起来，梳洗打扮，然后吃过爸爸给我准备的饭大概六点钟左右。

    这个时候我就骑着自己用第一个月的工资买了一个四百一的自行车，往店里赶。

    这个时间也就七点多。

    店里的老板娘很好，知道我的情况从来不会计较什么

    她是个老师，人很善良，很关心，还教会了我许多的东西。

    那时候家里穷，老师看我穿的不怎么好，还会给我买衣服，送护肤品。

    她还有许多的同事老师，总来店里也都认识我了，人员相处的还算不错，都很照顾我的。

    那时候虽然很穷，养家的重担在我身上并不会觉得很苦，很难过。

    因为一下班回家，就会有爸爸做的热乎乎的饭菜。

    每天也都很开心的度过。

    还记得那时候第一个月买完自行车，第二个月给我爸爸买了个一千块是冰箱。

    我爸爸岁数比较大，我十五的时候他都已经五十多岁了。

    他身体不好，洗衣服不方便。

    第三个月的工资，我就买了个洗衣机。

    他说家里的井水不好吃，第四个月又买了个杨子的净化饮水机。

    还记得那时候给我爸爸高兴的都合不拢嘴，一个劲的说姑娘长大了，懂事了。

    每次开支除了，我都会把钱给我爸爸让他会添置一些家庭的必需品。

    那时候租的房子不大，但屋子里的东西置办的齐全。

    就算只有我们俩，也有家的温馨感。

    我爸爸人很爱干净，屋子里收拾的板板正正的。

    我和爸爸两个人，也在这种安逸的日子里生活下去。

    然而就在我以为，我们的小日子一天一天步入正轨的时候，我的爸爸突然倒下了。

    那时候我的姑姑开了个拉面店，爸爸帮着忙活，就很突然的倒在地上。

    那时候店里老师的妈妈去世了，接连丈夫出了车祸，所以我一直在店里看店。

    爸爸去医院的时候是姑姑，姑父，以及哥哥送去的。

    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听姑姑说一检查是血糖高，打了一天一夜的胰岛素，还有其他的什么药。

    我爸爸怕花钱，人醒过来就立马出了院。

    大夫说他糖高，有糖尿病的征兆得打胰岛素，吃药的话效果一般。

    爸爸人很瘦，一点也不符合糖尿病这种富贵病的特征。

    主要是那时候没有钱，而且我也不大。

    在得知爸爸有病的时候，说真的是乱了阵脚。

    很害怕万一自己唯一的亲人不在了会怎么办，不敢想象以后一个人的日子会怎么过。

    我想辞职回家照顾我爸爸。

    好像照顾了一个星期左右，我爸爸就让我回去上班了。

    要是不上班的话，家里经济就断了。

    一想到这，就听了爸爸的话。

    家里离店里远，我和爸爸合计就搬到镇子上，这样去诊所打针什么的也方便些。

    可是不想还没搬过来多久，爸爸又突然不舒服了，整个人都动不了。

    那时候姑姑不在身边，幸好老师的同事认识镇子上医院的大夫。

    大夫给爸爸检查了一下，说情况不怎么好，要排个片子。

    因为是十多年前镇子上的医院设备不齐全，所以我带着爸爸拿着手里仅存的几百块钱，打车去了个更大的医院拍片子。

    我们那里是山路，来回拍个片子来回花了大概一天的时间。

    要么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打车的司机人就很好。

    我爸爸虽然瘦，可是我小根本弄不动他，一天的时间都是司机帮我的。

    他看我们爷俩困难，也没收太多的钱，真的很感谢那个司机叔叔。

    片子拿回来的时候也晚了，那个司机叔叔直接把我们拉到了医生的家里。

    医生看了下片子皱着眉头，跟我说我爸爸肺部已经溃烂了，还有几个点，还说半个肺部已经没有了，还有小半个已经石化状态。

    这些说实在的，我也是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恍惚的也能感觉到不是什么好情况。

    我边哭，边问该怎么办。

    因为老师的同事也跟这个医生说过我们家里的情况，医生自掏腰包给我爸爸开了七天的消炎药。

    几天的针剂下来，情况也不怎么乐观。

    他就劝我们找个市里的大医院好好看看，害怕是肺结核什么的，因为那时候我爸爸天天咳黄色的痰。

    姑姑知道自己的哥哥病了，也特地的看看我们。

    他们家也很穷，身体也都不好。

    开的那个拉面店不景气，也就关门了。

    爸爸生病，我们都没有办法了，不能看着他继续一直病重下去，最后只能几次三番的厚着脸皮寻求当地的政府。

    刚开始没有人管我们，原因是我爸爸没有身份证和户口，属于黑户。

    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小就走出去了。

    改革之后也没去及时补办，所以五十多岁了连个户口本也没有。

    所以我从小就落在我妈妈的户口本上的。

    我妈妈的话，是城市户口，就这样连带我也是城市户口。

    爸爸没户口很麻烦，整不了农合医疗卡没法报销。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了，还是姑姑带着我软磨硬泡，镇长才给我爸爸从新调了户口有了身份证。

    然后又给当地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说给报销，这才给我爸爸治病。

    说是治病，也就是打一些盐水消炎针什么的。

    因为他的并且太严重了，整个肺部已经烂掉了，只能靠消炎药维持。

    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难，最低谷的。

    我们没有钱，爸爸又生病。

    房东看我爸爸那个虚弱的样子害怕死在房子里，所以把我们撵出来了。

    租的房子退了，我们没地方住，就和爸爸住在医院里。

    幸好当时有许多的好心人接济我们，平常的吃饭开销什么的也不至于那么的困难。

    爸爸生病后，我一个人在医院里照顾他。

    洗洗涮涮的都是我来照顾。

    爸爸心情很不好，最后就连大小便也离不开我。

    小便还好，到了大的实在上不出，我还要去用手解决。

    有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偷偷的抹眼泪。

    谩骂自己是个没用的废人。

    生病很让人无奈，病魔的折磨有的时候比不上心里的。

    我一个小姑娘，伺候屎尿，爸爸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心里难受的要死。

    那怎么办呢，只能劝他不要多想。

    女儿照顾父亲是应该的。

    因为是镇子上的医院，一到晚上整栋楼就只剩下我和爸爸，以及一个值班的医生。

    说实话，在医院照顾爸爸的那段日子真的很害怕。

    小城镇的医院不会开太多灯，晚上去走廊尽头上个厕所，都急匆匆的来回跑，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厕所里安静的可怕，里面时不时还穿出滴答滴答的水滴声，那种感觉真的毛骨悚然。

    虽然害怕，但是一想到爸爸还是得坚持下去。

    午夜的医院，真的跟电视剧里面的鬼片一样可怕。

    各种莫名其妙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还记得有一次半夜转来一个岁数大的病患，刚推到我和爸爸的病房那个人就咽气了，给我爸爸一下子就吓到了。

    我也很害怕，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要不然爸爸会更加的惶恐。

    然后很不巧的是，那个病患的家属。

    是我爸爸前妻，也就是第一个老婆前妹夫的弟弟。

    这个弟弟和我爸爸也就是前连桥弟弟的关系。

    那个叔叔认出了我爸爸，还问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落魄样子。

    我爸爸也只是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然后那个叔叔就问他，想不想大姑娘和二姑娘。

    也就是我爸爸第一任妻子的两个女儿。

    我爸说想有什么用，年轻的时候都把俩孩子都扔下了，那还有脸和资格呢！

    那个叔叔说，想的话会帮着给她们打电话，就算是拿到点钱也是好的啊。

    我爸爸却摇摇头说，现在谁也不需要了，有我这个小女儿就行了。

    还记得爸爸说出那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不好，很失落。

    我能看出来，他其实很想那两个女儿，毕竟是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那个叔叔看我爸爸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因为他自己的老丈人也在医院里急救。

    不过人没抢救过来，就忙活自己家人的后事去了。

    经过与那个叔叔见面之后，我爸爸见绪特别的不好。

    我就问爸爸，是不是想我两个姐姐了。

    爸爸也只是笑了笑，没再说些什么。

    随着病情一天一天的加重，爸爸刚开始还是可以下地溜达的，在最后也变得一步也动不了，只能在床上躺着。

    因为太瘦了，还记得他后背屁股上面都是黑色的茧子，小脸消瘦的跟骷髅一样，浑身上下瘦的全是骨头。

    这种不乐观的情况下，医院给停了几次药，说是镇子上不给报销，一直没有拨下来钱，不能再给打针了。

    那几天我记得爸爸的病情就更加严重了，不得已我又去找了镇长，但他也只是敷衍了事的说给拨了，让我回去等着。

    找过几次，一共给了五百块钱，还是分好几次打到卡上的。

    那一段时间说实话，实在是太难了。

    医院的副院长见我爸爸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然后瞒着院长私自继续用药才缓解了我爸爸身上的痛苦。

    打了一段时间，我爸身体太过严重，药剂什么的也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效果了，都劝我回家养着吧。

    说实话，那时候要是不在医院呆着我们没有地方住了，只能死皮赖脸的先住着。

    人在困难的时候，真的可以走投无路。

    期间我姑姑来了，跟我在医院里守着我爸爸。

    那时候看我爸爸情况不怎么好，就像是随时随地会去了一样，她也害怕了，所以就来陪我。

    爸爸生病的那段时间，我也跟着上火。

    那时候牙疼的厉害，只能吃止疼片缓解疼痛。

    小时候也傻，牙疼没效果一天吃了十几片，一下子给我吃迷糊了。

    坐起身子想要去洗手间的时候，就扑通的趴地上了。

    那时候是晚上，爸爸在床上睡觉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下了他一跳，就问我怎么了。

    他动不了，也看不见我怎么了。

    还记得我是边哭边爬起来的，嘴里一直说没事我爸爸才放心，还嘱咐我早点休息。

    我们的日子，也就在医院里一天一天的持续着。

    细数算下来我那时候在医院里已经照顾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期间爸爸病情不稳定，医生也劝说镇上的医院治不了，应该说已经没有医治的必要，只不过医生没有直接说而已。

    日渐发展，爸爸已经达到糖尿病综合征的后期了。

    期间发生了一件很让我失望的事，直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

    就是我姑姑领过一个很大岁数的男人，去医院看我爸爸。

    他来的时候拿着东西，卖了豆奶粉和无糖的纯牛奶。

    那个男人，是我姑姑家后院的邻居。

    跟我哥哥，姐夫都是好朋友。

    我们以前也见过几次，但是没有太多的接触。

    按我姑姑的意思就是，这个男生相中我了，想要和我处对象，换做他手里有钱，可以给我爸爸治病。

    而且按照姑姑的话说，她跟他的爸爸妈妈都是老熟人了，还是邻居，肯定不能让我吃亏。

    姑姑说他家不差钱。

    钱的话是，他爸爸出了事故，被四轮子还是什么大车撞瘫痪了，给了些赔偿款。

    那时候正打着官司，兴许还会有更多的赔偿。

    我没想到的是，我爸爸听姑姑这么一说，一下子就心动了，一个劲的劝说让我和那个男的接触试试。

    还莫名其妙的说想要当姥爷，说不看见我结婚，要不然死不瞑目。

    还说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

    爸爸说过这种话之后，我一下子就哭了，感觉爸爸很陌生。

    当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爸爸为了自己能够有钱治病，把我卖出去了那种感觉。

    那个男人长相还算不错，个子很高，就是有些黑，那时候我好像虚岁十七了，他比我大九岁。

    名字的话忘记了，就称为他是A先生吧。

    说实话，那时候觉得这个A先生这么大年纪，都可以做我叔叔了，本能的就很是排斥他。

    可以说是非常的排斥的那种。

    其余还有一些原因是，他的妈妈为了赔偿款，找了个老头帮自己的老公，也就是A先生的爸爸打官司。

    最后打着打着，还跟人家过上日子。

    家里呢就留A先生的瘫痪的爸爸一个人在农村的老家。

    当然，他的爸爸并不知道自己的老伴已经跟别人过上了。

    儿子也在瞒着这个事。

    这些事情，也是我偷听他们说话了解的。

    当时感觉A先生还理所当然的态度，让我觉得这个人真的不好，

    但是在爸爸几次的逼威，老拿我不管他，不在乎他从小辛辛苦苦抚养我抚养长大当借口说一下让我接受不了的话。

    他还说，我想看他死。

    最后还说，他为了我把我后妈都骂走了，这几句话来戳我的心。

    提到后妈，我整个人一下子就绷不住了。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我忍不住哭着质问着爸爸，他知不知道我被后妈打的事情。

    爸爸听我这么说，表现一副很质疑不相信的样子。

    然后我就哭着跟他讲了起来。

    “那时候妈妈跟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前两年对我很好，我心里都知道，可后三年天天打我骂我，还把我撵出家门。”

    “最严重的就是去山上看山的那段日子，基本上天天都是把我带到山上一顿打！”

    我说：“爸爸你不知道山里的小河里面都是什么吗？都是大石头，半米多高的河沟就把我推下去了！”

    “还有更多的打骂，我就不说了！每次快回家的时候，她会让我去河里洗脸，洗好了，又搂又抱的把我给领回家！”

    “每次在你面前对我姑娘长，姑娘短的，背后跟魔鬼一样的时候的您知道吗？”

    我说这话的时候，姑姑也在。

    他们听到了之后也是问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们。

    我说：“我害怕，因为妈妈说要是告诉了爸爸你，她就和你离婚，就永远的离开，所以我不敢说！”

    “最后一次说，也是因为那天下大雪，她又打我了一顿，把我整个人按在雪里面我喘不过气，雪太冷我忍不住了才告诉你的，然后你骂了她，妈妈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