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罐头厂不行，库存的积压一大堆，根本销不出去，罐头厂和我们琉璃厂两位厂子吃饭，黄主任作陪。

    透露罐头厂想停工，可工人不干，一停工，工人就没有工资，上次停工半个月，拉横幅到县委大院抗议，把邓县长和陆文州陆县高官都惊动了。

    这不又复工了，罐头积压变不出钱，发不了工资，没办法罐头厂只能借贷银行给工人发工资。

    国营企业自负盈亏，现在罐头厂是半生产半停工的状态，银行催债和拖欠工人两个月工资，我看石厂长都快被逼疯了。”

    话题渐入佳境，几人碰杯，喝完咗舌，小妞儿模仿他们的样子，先看一眼，继而皱眉，眯着眼，小喝一口，咗舌砸吧嘴，把众人逗乐了。

    人教版的喝饮料。

    在得知罐头厂目前的情况，陈阳心里有了一杆秤。

    她借着上厕所的空档，来到国营饭店的后厨，找到一位啤酒肚身材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递了一包玉猫，大笑道:

    “李师傅，有段时间不见，越发有福气啊！”

    “帮个忙，来了个朋友。”李易之招了招手，二厨的一名师傅走过来接过他的锅铲开始颠锅加佐料。

    李易之将烟揣进兜里，和陈阳走出厨房，陈阳拿出两个备好且重新装订的火柴盒，全新包装，外面有一层塑料薄膜，放进他衣服的上衣口袋。

    “什么时候回来的？”李易之笑的脸上的肥肉褶皱在一起。

    火柴盒里面放的8块钱，刚好可以堆满，总共给了16块。

    他现在一个月工资才34块，陈阳这一弄，抵得上他半个月工资，心知肚明。

    陈阳给李师傅点了一根小烟，回答道:“前不久才回来。

    李师傅，我听说你们国营饭店要收山货，黄鳝、野鸡野兔什么的，还要山里的菌子啊。”

    李师傅的能量很大，这位大厨给厨房菜单，负责采购的人去买货，就要按照单子上面来进货。

    这段时候国营饭店压根没准备收山货。

    听见陈阳这样说，他秒懂，心中疑问，他不是一直在外面赚钱呐，怎么想碰山货一行？

    不过这不是他该操心，胡思乱想的事。

    至于到底需不需要山货，厨房里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咳嗽清了清嗓子，“没错，厨房确是有这个打算，陈砚知你送来多少我吃多少，不过黄鳝就不要了，土腥味太重了。”

    “那就谢谢李师傅。”陈阳笑道，陈建国开饭馆的事，不是一朝一夕说开就能开的，光装修就开花两个月，而且开饭馆营业执照还不好搞定。

    此刻，李师傅问道:“你能搞来青鱼吗？至少也是8块钱一斤。”

    80年代大青鱼比肉还贵，那时候骑一辆自行车，挂上一条大青鱼可真的是街上最靓的仔，就像如今的钓鱼佬三过家门而不入的招摇过市。

    要是过年，大青鱼的价格飙至10块，有价无市。

    陈阳记得，这种鱼几十年，一直没怎么涨过价，如今的水产市场也才八九块一斤。

    不过现在大青鱼可是稀罕物，陈阳记得陈建国老丈人家里就是养鱼的，抽空问问。

    “青鱼我倒是能搞定？你想要多少？”国营饭店的菜是很贵，但青鱼一条也有六七斤，卖的完吗？

    “倒不是我要，我一个厨师朋友，炼钢厂的，他们那边没食材可以做吃的？”

    先前讲过，60年代吃糠咽菜，70年代吃粗粮充饥。

    80年代生产有所提升，勉强够温饱，大豆、玉米、高粱等粗粮为主，至少不用限额，可以吃饱。

    不过大米还不是顿顿都有，尽管价值和其他的小米、面粉相差不大，主要是产量低，不像后世有袁老让各家各户实现了大米自由，现在还在实验阶段。

    80年代桌上的主角永远是红薯、大白菜、土豆、萝卜、白薯。

    粮食产能不足，几乎所有的工厂都在各处找食物，能看到有人开车卡车穿梭在乡村，喊着收粮食。

    像李易之这样同职位的厨师，私下肯定有联系，就好比后世的出租车司机都有一个出租车群一样，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如果你们搞定的话，你就直接拉到炼钢厂，直接找刘运聪刘师傅，就说我介绍你来的。”

    像李易之这样中间牵线的，陈阳不想绕过他，于是提议道:“李师傅，这件事如果成了肯定是借了你的人脉，不如这样，这批货我只交7块，这剩下的1块，是我给你们的辛苦费，你看这样怎么样？”

    这一块送出去，多吗？非常多，他不准备做一锤子买卖，下次有这样的事别人肯定第一个想到自己。

    李易之非常心动，陈阳的魄气真大，这一斤就能赚5毛，十斤就能赚5块，躺着捡钱。

    他故作严肃说道:“我是看在炼钢厂的工人和我们一样是革命同志，我看他们没吃的难受，我是在乎钱的人吗？”

    你可真会演戏，陈阳早就看出他眼中的意动，于是义正言辞回应道:

    “我知道李师傅高分亮节，像你如此心系同志，稳重成熟的人怎么可能是为了钱。”

    “你说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接这个事，这是钱吗？

    不，这是对一位顾全大局，团结同志的奖励，如果这点操心钱你都不要，我心里有愧，这单我宁愿生意不做。”

    见话都说到如此程度，李易之勉为其难道:“那……好吧，只许一次，下不为例。”

    陈阳笑道:“托你的福，我肯定会办的漂漂亮亮的，三天内，一定会让炼钢厂的同志吃上鱼。”

    “李师傅，知道厨房离不开你，我就先不打扰你，这刘师傅那里……”

    李易之说道:“今天晚上我去和老刘说说，你先给炼钢厂送五百斤青鱼，不能苦了炼钢厂的同志。

    这我还有几桌菜没炒，就不陪你了。”

    陈阳走出厨房，脸色恢复到之前的冷峻，为什么他姿态放的很低。

    李易之可是国营饭店的大厨，手上的资源值得他这样对待，李师傅为人有点虚荣心，陈阳就恭维他。

    有表叔陈砚知在前面铺路，已经接触好对方，等有需要的时候，陈阳只需要一句话的事，就能把山货的销路办妥。

    顺便还拉到青鱼的大单，使小钱办大事，以极小的代价获取丰厚的报酬。

    弯腰捡钱，不丢脸。

    钱是人的胆，等到了一定的高度，你是别人的财神爷，等同于是坐着捡钱。

    别人上赶着给你送业务，不过这是个周期很长的过程，陈阳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酒足饭饱，李大爷喝的微醺，毕竟自家孙女跟着来，倒是邓娇喝的酩酊大醉，陈阳把邓娇送回了员工宿舍，将烟和喜封放在他的枕头下，又将李大爷爷孙两送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