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东郡太守
“现在袁公势盛兵强,两个儿子也已经长大,天下群英,有谁能比这还厉害呢?”袁绍叫人说服于我,但我不作回应,内心也无动于衷,只是想到还有几千张嘴要靠我养活,不免有些烦恼。
想当初袁绍和张邈都在党锢中救了许多党人,特别是袁绍可以说是冒着生命危险,如果是为名,可当时这是不宜宣扬的事,如果是为利,谁又能预料之后党锢会解除,然而彼时大家又都义无反顾、同心协力,现在怎会是如此模样?我百思不得其解,也许是最初的我们太过年轻,又或者权力蒙蔽了当下的我们,如今儿时的情感已经掺杂太多瑕疵,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难道大家不能合力除掉董卓之后再论功行赏,不也挺好吗?
我想想还是乡下好,夏侯惇和夏侯渊仍和小时候一样,可以和我睡一张床一块嘻嘻哈哈,而夏侯惇闲时依旧刻苦学习,夏侯渊练兵时总能听到他那破锣嗓子,但过去我和袁绍、张邈等人厮混的情景可能再也不会出现。
之前各自为战,现在人心虽然分崩离析,但名义上我们还是联军,我不在袁绍这也只能去张邈那,起兵本就是为了正义,而今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总不能卷铺盖回家吧?不说无颜面见江东父老,也对不起逝去的英灵,更何况还有两千余训练有素的士卒无处安置,所以说袁绍再次找人说服我,我也没把话说绝。反正你不仁我不义,因而我决定暂时还是用你袁绍的粮食养我曹操的兵,毕竟他几万兵马也不在乎我这几千张嘴。
不过远在北方边境幽州的刘虞很快传回消息,明确地否定袁绍和韩馥的提案,后来他们又请刘虞主持尚书,也就是继承和制定封官拜爵的事务,却再次被拒绝,听说反而还被痛骂了一顿,最后刘虞以死相逼才算了结此事。
我心想既然北向另立不行,如今他们只能西向,况且不久前袁术麾下孙坚大破董卓军,还杀了都督华雄等人,联军形势也开始见好。虽说传闻当时董卓军胡轸和吕布内讧,但即使如此装备精良常年征战的西凉军也不是常人都能打得过的,此前在黄巾之战中我就听说孙坚的勇武,不愧是人称江东猛虎。如果不是孙坚被徐荣打败后迅速重整旗鼓,光靠我们这边的关东联军一辈子都打不到洛阳城外,此时正是乘势追击的时机,至少该在东面和北面制造声势,给南面的孙坚军制造机会,可实际上袁绍却率军往东迁移,反而远离了西南面的洛阳。
我不知袁绍所图为何,自从我既没拒绝也没回复袁绍的说服后,其实算是脱离了袁绍的心腹圈,有些事情再怎么打听也听不到。只是见孙坚如此所向披靡,我顿时心生向往,但我这两千余人守关都难,更别说在关外形成牵制,就只能跟着袁军转移。不过和袁绍关系没那么好以后,他手下兵似乎也知道我们好像不是一伙的,满军营仅这两千余人是特殊存在,每次去蹭饭总感觉被人指指点点。但是饭毕竟是香的,况且任峻每次义正言辞地和他们说大家都是联军,有共同的目标应当如何如何,他们也无法反驳。任峻此人老实认死理,把他放在后勤是最好的,如今这天下偷奸耍滑的多,只有他在才不会有人借机贪便宜,所以每次袁绍军也不和他多辩驳,我倒是挺喜欢他,想找个机会让妻子做媒将堂妹许给他。
终究世事难料,袁绍随即领冀州牧,而原先冀州牧的韩馥被任命为奋威将军,这和联军刚成立时我任命的奋武将军一样,除了最初大家客套叫了两次,现在问我手下兵卒都不知道叫的是谁,更何况如今韩馥连兵权都被夺。不久前尽管董卓自任太师还在作威作福,但是已经被孙坚赶到长安,而此前有消息称幽州的公孙瓒以讨伐董卓的名义引兵入冀州,如今袁绍又做了冀州牧,何况袁军依旧向东行军,看来袁绍这厮是想争夺冀州。
身旁鲍信见我沉思不语,也明白袁绍所图,顺势说道,“奸臣环伺才颠覆王室,英雄努力表现气节,天下人纷纷响应都是为了义。现在袁绍为盟主,以权谋私,将会发生混乱矛盾,等于是另一个董卓。如果抑制他,则力量不足够制止,只会遭致责难,又有什么办法解决?暂且可以到黄河以南,等待形势变化。”
我点头称是,随即拍手叫好,这倒是提醒了我,像袁绍、张邈他们至少是一方郡守,都有根据地,而我曾经当过地方官,刚好此地离东郡顿丘县不远,回想当初我匆匆上任之后就被罢官,但其实对本地的风土人情还算熟悉。随即我向袁绍请辞想去东郡再谋后路,袁绍虽然客客气气的样子但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索性让将士们多带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此前董卓把器重他的亡故昏君所铸造的铜人、铜像之类的都熔成钱币,导致现在市面上的任何商品包括粮食都非常昂贵。
黄巾之乱后天下是贼寇四起,朝廷又治标不治本,如今上层治理天下的都自顾不暇、互相征伐,下面的臣民就更加肆无忌惮,东郡和旁边的魏郡就被十余万以于毒、白绕、眭固等为首的黑山贼侵犯。原先太守桥瑁被刘岱杀害,现在的东郡太守王肱不能抵御,虽说董卓我打不过,但宵小贼寇我自然不在话下,白绕的黑山贼很快被我军击败,顿丘附近的东郡治所濮阳也被我收复。
袁绍知道我平定濮阳后,立马上表封我为东郡太守,如今各州郡兵荒马乱,互相之间难以通信,要不是袁绍驻军在不远的魏郡邺城,可能需要许久才能让我知道。以往上表大多是向朝廷上表奏章举荐人才,不过现在各州郡和朝廷断绝,所谓上表也是名存实亡,都只是达到政治目的的手段。关东联军实际上已经不存在,张邈之前歃血而盟的小团体也不经意间解散,兖州刺史刘岱此时反而和袁绍交好,而东郡属于兖州管辖,所以袁绍有一层意思是向刘岱表明我的立场。而我和袁绍虽然政见不同,但既然他做了顺水人情,看在白吃白喝他那么久的份上我也默认现状,毕竟袁绍要北上对付侵占冀州的公孙瓒,我也要找到一个稳定的根据地,正好暂时做个盟友。
此时由于我保卫濮阳,有不少人主动选择加入我们,自败给徐荣每次战后都要进行总结,此次收复濮阳,领东郡太守,已经超过当初的预期,接下来自然是准备清剿黑山贼,然后主要是分析战斗具体损益,以及日后对策的讨论。
各部将士说完各自的清点损益情况,我军经过此前长时间的训练,此战可以说是大胜,所以总体上收获是远大于损失的,只是脱离袁绍的后勤补给,长此以往是个很大的问题,而根据任峻的上报所得出的结论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在下陈宫,字公台,曹太守我有一妙计。”新征募的东郡士族,毛遂自荐称自己智计过人,所以我让他参与议会,此刻我正需要如此人才,便抬手示意他说下去。
“东郡地处中原交通枢纽,濮阳更是接近三洲交界之处,西有董卓虎视眈眈,北有黑山贼伺机而动,地势开阔也方便敌军侵扰,实在不宜作为治所。而东武阳就相对适宜作为治所,南有黄河作为屏障,北有袁绍作为缓冲……”陈宫初次献策就能言善道,罗列了诸多濮阳和东武阳作为治所的利弊,措辞语气也丝毫不容人质疑。
众将思量过后都觉得有理,但外地人大多只从地形图上去了解情况,目前看来我觉得他这想法是对的,只是细节上可能还有待考究。不过除却董卓的因素两者之间其实区别并不太大,而我感觉董卓必不能长久,况且要治理东郡,黑山贼也是一定要除的。虽说我如此认为,可的确事实如陈宫所言,治所在东武阳能规避许多风险,制定策略不能只从理想的角度出发,这样容易发生意料不到的危险,我最后还是通过了陈宫的提案。
“下官以为时下最重要的是后勤补给问题,应当及时耕种,以备不时之需。”此人是联军时夏侯惇从袁术军中邀来,名为韩浩。
“元嗣,你说的太对了!”终于有人提到重点了,我不免有些情不自禁,虽然濮阳积粮尚多,但毕竟入不敷出,长时间肯定是个大问题,韩浩真是说出我的心声。
我了解过顿丘的农田有很多是荒废的,因为税收高、开发慢、治安差等各种因素导致没人种田或出产少,但如果有人耕种是能收获粮食的,附近的濮阳应该也有类似的问题。
随即我命诸将按陈宫、韩浩所说行事,夏侯惇为折冲校尉,守濮阳,夏侯渊为骑都尉从,领骑兵,韩浩随夏侯惇为护军管理耕种事宜,其余将领与我前往东武阳。我观察陈宫此人虽然自负,但确实有才能,而是否能重用还要看后续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