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光跑到近前，人已是气喘吁吁。

    雪才刚开始下，不算大。

    雪花落在他身上，转瞬消失。

    陈爱玲爱怜的拍拍他身上并不存在的雪花，唠叨：“下雪了，路滑，你跑那么快作什么。

    妈和你哥在这里，又不会跑。”

    “嘿嘿，”刘正光傻笑，目光看向莫凡，“哥，我们去哪里吃？”

    刘正光才刚转学到这里，对这条商业街还处在摸索阶段。

    陈爱玲也看莫凡，十几年前她对这里很熟悉。

    可十几年没来了，这里变化很大，大到她都快认不出这个地方了。

    “这里有两个老张最是有名，一个开了家炒菜店，一个开了家炒面店。

    都是一绝。

    现在是中午，去炒菜店吧。”

    “行，那我们去炒菜。”陈爱玲拍板。

    刘正光在旁边笑。

    莫凡在前带路，母子三人缓步前行。

    雪越下越急，很短时间就漫天雪花飞舞，大如鹅毛。

    落在人身上，渐渐开始堆积，很快密集起来。

    让人看起来白花花的一片。

    老张的炒菜店门口放着两盆青柏景观，此时也开始有了几分银装素裹的味道。

    炒菜店外面搭了棚子，母子三人进入棚子，陈爱玲忙给两个儿子拍身上的雪。

    刘正光拍掉了陈爱玲肩头的雪，又嘻嘻哈哈跳起来去拍她头发上的几片雪花。

    弄乱了她的长发，惹来一记白眼。

    老张就在门口炒菜，看见莫凡，笑着打招呼：“莫凡，来了啊，你有阵子没来了。”

    “也不能天天来啊，不然钱都进了你的口袋，我得半个月喝西北风了。”莫凡笑着揶揄。

    炉火高高窜起，顺着锅延喷发。

    老张把锅颠得飞起，青椒炒蛋的浓郁香味四溢，莫凡看一眼，锅里的蛋已微微有了些焦黄。

    莫凡笑着说：“你这蛋快糊了。”

    “嗨，哪能呢。

    有人喜欢吃炒嫩一些的，也有人喜欢吃炒老一点的。”说着，老张掂锅出来，麻利的装盘。

    他熄了火，端起盘子转身去给屋里的客人上菜，留下一句:“你先看看吃什么。”

    莫凡指着墙壁上长长的菜单对陈爱玲和刘正光道：“你们点吧。”

    陈爱玲却道：“我无所谓，吃什么都行，你们俩看着点吧。”

    刘正光道：“我跟妈一样，哥你点吧。”

    莫凡也不推辞：“行，那我就看着点。

    你们先进去坐，坐里面点，靠近空调，暖和些。”

    “嗯。”

    “好。”

    老张上菜回来，小声问：“你妈妈和弟弟？”

    莫凡点头。

    老张作佯怒状：“我上次问你，你说你是孤儿，我还好心送了你个菜。”

    莫凡微笑：“我姓莫，我弟弟姓刘。”

    老张微怔，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是离异家庭。

    离异家庭的原生子女不少都与重组家庭有隔阂。

    老张点到即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看，今儿想吃什么？”

    “还是老样子吧，两荤两素。

    你看着炒吧。

    米饭一锅。”

    老张笑言：“你这每次来都吃得挺多，那么多东西你都吃到哪里去了，也没长多少肉啊，还是那么瘦。”

    莫凡白他一眼：“你懂什么，这是精壮。”

    说完他屈指在老张手臂一弹，即便隔着套袖和毛衣，也疼的老张一阵龇牙咧嘴。

    “臭小子，手劲真不小。”

    莫凡往里走，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正扭头看他。

    是丁清。

    “嗨！”丁清笑着挥手打招呼，“我刚才听声音就知道是你。”

    莫凡走近：“你没回家，一个人出来吃饭？”

    “我爸妈出远门走亲访友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没人给我做饭，我自己也懒得做。”

    莫凡停步：“那可以去吃食堂。”

    丁清皱了皱眉：“食堂吃腻了，出来换换口味。”

    其实她是出来躲清闲的。

    最近随着大家对她逐渐熟悉，有几个单身男老师对她发起了猛烈攻势。

    除了上厕所，他们几乎都能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跟着她，弄得她是烦不胜烦，偏偏又不好给人家甩冷脸。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在一个学校里工作，不好把关系搞僵。

    所以她这阵子是能躲则躲。

    最近尤敏芝夫妇不在家，没人给她做饭，去食堂又总是被骚扰，可不就只能偷偷出来吃饭了。

    莫凡心下了然，原来如此。

    丁茂先、尤敏芝夫妇对他很是热情，自搬到清江中学高中部教师宿舍后，常通过丁清邀请他到家里去做客。

    莫凡几次推辞，盛情难却，也去过几次。

    最近一个星期都没有接到邀请，莫凡心里还觉得有些奇怪。

    原来是出了远门不在家。

    莫凡还不知道丁清现在正烦恼于在男老师中太受欢迎呢。

    那边见莫凡跟人说话，久久不过去，刘正光把手臂高高举起，挥舞，喊道：“哥，这里，这里。”

    “马上过来。”

    “哥？你弟弟？”丁清问。

    她知道一些莫凡的家庭情况，就是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是单纯可爱的孩子是莫凡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同母异父的弟弟。

    “嗯，”莫凡笑着邀请，“一桌四个人，我们正好三个，缺了一角。

    要不你也坐过去，我们正好凑一个整桌。”

    丁清甩他一记白眼，嗔道：“哪有你这么邀请人的。”

    话是这么说，她神色明显是有些意动的。

    她与莫凡由于丁茂先夫妇的原因，很是熟悉，关系不错。

    一个人吃饭太孤单，有人一起也不错。

    可这里还有莫凡的家人，她不认识，所以她有点犹豫。

    丁清的午饭很简单，一碟鱼香肉丝，一碗米饭，一杯水。

    看出她的犹豫，莫凡直接伸手端起了她的鱼香肉丝和米饭就走：“客气啥，走吧，正好也都认识认识，以后可能会常见。”

    常见？

    什么意思？

    丁清一愣，莫凡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忙拿起筷子、端起水杯跟了过去。

    莫凡邀请丁清落座，向陈爱玲和刘正光介绍道：“这是我们班的体育老师，丁清丁老师。

    我们很熟，我经常上她家里吃饭。

    丁老师父母对我都很是热情。”

    听莫凡这么说，陈爱玲对丁清的好感度立马直线飙升，除了那对双胞胎姐弟，陈爱玲可从来不知道莫凡还与其他人交好。

    记忆中的莫凡总是很孤僻，拒绝与人过于亲密的交流。

    陈爱玲看丁清的眼神，热情中竟好似还着些感激：“啊，原来是丁老师啊。

    您真是和传闻中一样的漂亮。

    人还能干，这么年轻就进入清江中学做了老师。

    我们家小凡没少给您和您父母添麻烦吧？”

    莫凡又对丁清道：“这是我母亲，陈爱玲女士。

    这是我弟弟，刘正光。”

    刘正光乖巧的喊道：“丁老师好。”

    作为学生，刘正光天然的对所有叫做老师的生物敬畏几分，不敢造次。

    听到刘正光姓刘，丁清心下了然，这是莫凡同母异父的弟弟。

    那么面前的这位叫做陈爱玲的女士就该是莫凡的生母。

    她向刘正光笑着点头，又对陈爱玲客气道：“您好，过奖了。

    说到麻烦，其实是我们家麻烦莫凡居多。

    上次我遇到抢劫，还是莫凡出手救的我。

    我们搬家，找不到人帮忙，也是莫凡抽出休息时间来帮忙的。”

    知道莫凡不大愿意让人知道他给自己老父亲治病的事，丁清聪明的没提这茬。

    但仅此两条，已经足够拉近两家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