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忧伤悄悄弥漫。

    仿佛会传染。

    往常这个时候，班级里最是吵闹。

    此时，班级里却安静极了，鸦雀无声。

    大家都在望着同一个地方，望着同一个人。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在书桌上摔得粉碎。

    李糖糖东西终于收拾完了，她背上沉重的书包，和陆晴相拥告别。

    她走到贺彪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贺彪笑道：“保重。”

    李糖糖带着哭腔道：“我会常想起你们的。”

    贺彪道：“我们也一样。”

    李糖糖转身面对莫凡，鼻子中重重哼了一声。

    用泪眼甩他一记白眼，完全差别待遇。

    她的目光从高一八班的每一个同学脸上扫过。

    吸了吸鼻子，李糖糖感觉自己快要忍不住大哭出声了，她小跑向教室门口。

    又突然在教室门口停住，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对着教室众人一深鞠躬。

    然后转身，跑开了。

    有人高喊：“李糖糖，再见。”

    于是，紧接着有更多人齐声呐喊：“李糖糖，再见。”

    在喧嚣的呐喊声中，陆晴推了推莫凡，她哽咽着说：“你还不去送送？”

    莫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小跑出了教室。

    走廊里已经没有了李糖糖的身影。

    他往前跑了几步，到了一个视线死角，环视周围，见没人，他翻身从走廊护墙直接跳了下去。

    李糖糖抹着眼泪从楼道转出来，愕然看见莫凡正好整以暇的站在教学楼前正中间瓷砖拼就的地面上。

    少年微笑着冲她挥手：“嗨。”

    李糖糖呆立当场，刚刚止住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莫凡走上前去，从她背上卸下对于她纤细身体来说有些沉重的书包，单肩背着。

    他看着她，笑着说：“你跑那么急干什么，我差点没来得及送你。”

    莫凡走出两步，见她没有跟上，回头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嗯。”声音细若蚊蝇。

    李淘淘一直靠在东面墙上等李糖糖。

    相比李糖糖他要好很多，虽然也是不怎么快乐，至少没有哭出来。

    看见李糖糖，他背着书包走过来，上下打量莫凡：“你刚才是从楼上跳下来的？

    我看见了。”

    闻言，李糖糖抬头看莫凡，眼神略带了些吃惊。

    莫凡点头：“是。

    不太高，图省事，就直接跳下来了。”

    李淘淘冲莫凡竖了个大拇指，无言称赞。

    三人并行走在校园里，此刻，李淘淘心头对莫凡的那点成见全都消失不见。

    三人都有一种预感，过了今天，再这样三个人走在一起，怕是很难了。

    谁都没有说话。

    一路无言。

    沉默。

    校后门已经在望，黑色奔驰横在门口，宁霜站在车门旁，旁边还有一个书生气很浓的中年男人，是李糖糖、李淘淘的爸爸李文青。

    夫妇俩看见一起走过来的三人，李文青面露笑容。

    宁霜却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她没有笑，面无表情的模样。

    明显心情不太美丽。

    距离后门五十余步，莫凡突然止步，把书包不容分说的塞到李淘淘怀里，冲正愕然看着自己的二人笑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

    你们爸妈正等着你们，快过去吧。”

    双胞胎没有细想，不疑有他，犹豫着点头，慢慢离去。

    李糖糖上车，回望，已经不见了莫凡的身影。

    ·······

    李糖糖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到了中午，除了莫凡三人，整个高一八班已经没有多少人还在留恋和不舍了。

    李糖糖转学离开，却没有带走她的书桌，莫凡理所当然的据为己有。

    他把自己的书桌和李糖糖书桌调换了下位置，又成了他靠着墙，坐在里面。

    他在李糖糖桌洞里发现了一个半巴掌大的小本本，是李糖糖的画本，里面尽是各种俏皮可爱的卡通图画。

    不知道是李糖糖故意留下的，还是忘记的。

    后者可能性居多吧。

    莫凡想了想，收到了自己口袋里。

    回去后还给她爷爷，由她爷爷代为转交给她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中那边交笔友的回复来了。

    最近，每天白天莫凡在校上课，夜里放学会去跟在郑文秀身边保护她的安全。

    老祖说到做到。

    刘正光很好奇自家哥哥每天放学后到底在忙什么。

    白天在大食堂遇到，问过几次，莫凡不说，他也就不敢再问。

    莫凡给他制定的习武计划堪称苛刻，每天晚上锻炼完，他都筋疲力尽。

    洗漱过后，倒头就睡。

    早上跟着闹钟铃声起床，如果赖床，季锦会跳到他脸上不停地踩，直到他起床为止。

    时间安排的过于紧凑，以至于对总是看不见莫凡的人，刘正光也没觉得有太大的不适应。

    上课铃响，不久欧阳正秋抱着厚厚一摞信走进教室，例行师生问礼后，就开始上课。

    直到快下课了，才在众人期盼许久的目光中，让前排几人按照信封上的姓名将信发下去。

    然后他抱着教案走出了教室，直到下课铃响都没有再出现。

    莫凡三人小团体，面前放着的是四封信，其中有一封信属于已经转学离开的李糖糖。

    回信的人是男是女，其实只从信封上的笔迹就能看出来。

    给莫凡和贺彪回信的是女生笔迹，给李糖糖和陆晴回信的是男生笔迹。

    三人交换阅读彼此的信，至于李糖糖的，她人不在，不方便不经过她本人同意直接拆她的信，那会显得很不尊重人。

    莫凡会把信连同她的画本一起交给她爷爷。

    不出莫凡所料，给贺彪和陆晴的回信内容规规矩矩、平淡如水，毫无新奇之感。

    但贺彪和陆晴本人却不这么认为，在莫凡看来寡淡无味的信，他们俩却看得津津有味，大有乐此不疲多看几遍的意思。

    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回信了。

    莫凡自己的回信，三人看了，直接被逗笑了。

    拆开信封，打开折叠起来的信纸，入眼是一个占据了大半信纸的硕大问号符号。

    是用毛笔画出来的，别说，画得还挺有韵味。

    莫凡连署名是谁都没看，直接把信纸连同信封一起团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里。

    果然，他就不该对这么幼稚的游戏抱哪怕那么一丝的期待。

    贺彪和陆晴直接笑弯了腰，趴在桌子上，肩头不住耸动。

    交笔友活动在别人看来是什么样的，莫凡不管，至少是在他这里，他完全没有要继续下去的意思。

    当丁清好奇打电话过来询问，莫凡也完全没有隐瞒。

    不出意料，丁清也开心了一把。

    莫凡：“······”

    哼，老祖不跟你们这群幼稚的人一般见识。

    当欢声和笑语过去，残酷的现实再次降临。

    莫凡接到李薇短信，王宇来清江市了，并且已经找到了郑文秀。

    莫凡顾不得正在上课，和看着和蔼、实际是个很严肃的人的生物老师示意一下，得到允许，离开了教室。

    然后那一天他都没有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