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拾阶
天空晦朔难明,云雾朵朵勾连,不见天日。
广场上,冷清了许多,再不见看热闹的过客,只有几处零星。
昨日忙着拉智长老回宗请罪。
意外的配合,任打任罚,一幅过错归我的态度。
古长老微微心中难掩复杂。
“古长老,直接开始吧,这点人,不用在记录了,必不会过百。”
是江辰的声音,古长老颔首,心中已有技巧。
当是,运足气机,声传数里。
“诸位,昨天之事,我剑宗多有不对,突然施展道术,惊扰使至人群混乱,造成多人伤亡。弥补之事,尽数已经安排。
造事长老,已积极认错,因认错良好,未有实质出手,本质不坏,宗门判以,面壁三年。
我宗之失,更在于放任外人,随意进出广场,导致人群拥挤。在外力干扰下,众人慌恐推搡,以至无辜者受尽踩踏。轻至受伤,重至当场死亡。
我宗历史,上数千年,然,规不与时近,在山门旁定居之民,已达十万计。登仙会过往来者,逐年有增。
昨日之苦难,剑宗历史上独此一件。
对此我深表同情,当以其躯其身为之一拜。”
古月尘弯腰一礼,看的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仙人安可拜凡人?
这无疑是对所有人的冲击,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一幕后,所有在场之人心中尽是难忘。
“哎,我等仙门,其根为民。今日,我古某为仙宗之面目,为昨日之惶惶,恳以深深欠意。
我虽尽力抢救过失,但事情已然发生,我应有错,此次大会后,自去领罚。
关于此后,登仙会时,中心广场封闭,闲人勿入。
广场外围将让弟子没立水镜之术,补立观看大会之位,先以十万计。
广场改造之事,自为我剑宗弟子负责。
因我剑宗之名,千里奔赴者,应以之于安。
因我剑宗之错,黯然身死者,补之以厚诺。
若伤而不可治,或死者,有近亲,岁不至二十,皆可入我山门,此为一。剑宗千年未改之山门,应为此例开。
收敛尸体者,补之以百两,远于楚赵之地,一百二十两,此为二。赴我门死,然一家不可无柱。”
古月尘说完身子为之一轻,只觉通体尽是畅快。冥冥中他察觉到了一丝契机,这个契机或许转瞬即逝,但他并没有去抓。他已有了他的坚持,这便是他的道,元婴已可见。
他古月尘,四十三岁,进真人不到一载,金丹之气尚未充沛,已可窥见元婴一二。
“下面开始登仙会!不用登记,一个个上来,成为登阶,目触刻道石,便入山门。”
台下之人点头,来时便已知晓规矩。
登仙会正式进行,很多人还在观望。
谢长书迈出了一步,但有三个人的脚步。
“一起上?会难一点哟,只有一次机会。”
江辰好心解释了一句,但手上的阵盘放的不慢,放入阵眼。
先有万道金芒钻出阵盘,再看时,阵法已经布置完成。
江辰抽了抽嘴角,眼睛生疼,拿了个大的,是迟天院的阵法。
脑中想起那些疯子,他就脑子生疼,以及那句院训“阵者,战之诡道,应触之以隐,或用如狂涛。”
阵法,战斗时用是找死,用时注意隐蔽,或者干脆直接轰向对手。
这是他的理解,后一句,更贴合他对迟天院的认识。
古月尘咳了咳,有点意外,还好他是背对着的,差点影响形象。
古月尘在心中点评:布阵用强光隐藏布阵痕迹,确实有用,缺点是敌我不分。可,这可是灵压阵啊!入门才会用的基础阵式,头痛。
谢长书的眼睛被人很好盖住,不用去看是阿默,阿默对危险有着强烈的直觉,这是武道的直觉。
“啊!我的眼睛,一片光亮。”
童子眼睛红肿,终是流下了眼泪。
谢长书已然了解了,是什么危险。
童子刚准备说两句,没想到一个入门阵法都带上了黑科技,中招最深。
应该不算严重,并未有人出手救治。
谢长书松了口气,看着阿默平谈的目光,已然明白,童子被放弃了治疗了。
江辰在一旁眨了眨眼睛,也有泪水流下。并对谢长书三人点了点头,示意是意外。
“童子,要不然缓一下。”
谢长生看着用手指来回按摩眼部的童子,问了问他的意见。
“没关系的,不影响,就是还有点光斑。”
谢长书点了点头,示意默守在最后,他先上前。
一阶,一股玄妙的力量汇于周身,很温暖。
这便是天地之力吗?果然玄妙。
耐心感受了一下,谢长书继续走着。
二十阶,身上像压了什么东西,步子迈起,重重落下,力道仿佛可以踏出一道深坑。
谢长书仔细看了看,发现只是他的错觉。
继续向上,脚步更重,有言语自四周来,正待细听,什么也没有。
二十三阶身体并未不适,谢长书视野从脚上移开,抬头正看见了那块刻剑石,它在这很久了。
它很欢喜,谢长书突然有这种错觉。
求道石已有了生命,在漫漫岁月中。
他迈开最后一步,这一步什么也没有了,压力,杂音都消失了。
心中仿佛一下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谢长书明白了什么,突然消去的力量对自身亦是种考验,这是极简单的一步,如果是强撑的话,会爆开吗?他有这样的想法,却无法证实。
回首望去,和他想的一样,只有童子有些狼狈,头上汗流如柱。
后天不足?
谢长书表情有些古怪。
“登仙成功,去广场外置山门处,会有弟子引你入门。”
江辰含笑示意。
三人从另一边下去,再并无什么玄妙。
高台之下,意动更多。
一个个人眼中含着光,一次三人,全过。
“老夫今年五十又四,没多少年了,为什么还是差了这六十手台阶。”
有人用手攀爬着阶梯,牢牢抓住,不敢放弃。
“我命由我不由天!”
有人大叫一声,冲向高台,跪倒于地。
“天~何其无情呀!”
有人看着远在眼前的石头,却踏不上最后一步。
会死的,有个声音在说。
他终是回身了,放弃了,在最后一步。
“古长老呀!剑宗多少年没女弟子了,阴阳失衡,不可取呀。”
有人感慨着别的事,却没人回答。
古长老不知何时已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