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另一种真相
叶家集。
自白云观下来。
流云子依旧不解。
他修了二百年的仙道,修为早已可在此界上游。
内丹术大成,也结了天地金桥,到了神游境。
来时用观中法器算了一卦,找一名弟子传承衣钵。
竟是死中觅生。
是那名弟子的状态,只余一线生机?
或是此行他会如此,不得而知。卦象解道,本就复杂,而他算的是未来,便更为难说。
此卦,自是刻不容缓,当日便腾云驾雾,寻着那道玄妙的契机,一日过大河山岭无数,未敢稍歇。
然后,过了几个时辰,又自回身去。
所谓玄妙契机,便是从心奔走,这个过程极不生切,他为这末曾谋面的弟子,可谓花了不少心思。
终于第三日,忽有触动。
云气涌动,对别派修士或许无感,他不动用神通,便已有所触动。
当下眉间又生一竖目,为道家法眼,白云观修的是窥天一系,对自然变幻最为敏感。
此时再看去,云层倒挂,似有邪魔跨界而过,留下的了界桥痕迹。
只有原力波动,奇也怪哉!
当是又飞入云端,细细察看,果不见别的事物。
此前,流云子飞了数日,早已迷了方向,当下放弃向观中求援。
收了信鸟,左右摸索,再无什么法器,才记起来的匆忙尽忘了去洞府取了家伙。
当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没原由挣扎一下,便向下飞去,看见一村妖气森森。
又自开了道眼,果见有妖崇害人。
退了云术,身上摸了半天,什么也没发现,顿时生出几分尴尬。
余光瞧见百米外的桃林,便有了主意。
目光一扫,叶家集,是古体,他正好识的。
村口有一村民,年岁不大,脸还有稚色,似是少年模样,一身普通的布衣,生硬的绣上黑线的山水,正是欲出村去的叶修文。
危险!不待细看,有一黑雾手按住那人的头颅,似也要吸成干尸。
一截桃枝飞去,半空已化成剑状。
一记飞剑!木剑直冲黑雾面目,只约一瞬,贯穿它的头颅。
流云子一纵便已握住剑身,又一竖劈黑雾已碎成两半。
桃木最克阴鬼,流云子轻忽一口气。
突然察觉不对,阴鬼之数,何只此一。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像是黑云在地上蠕动。
流云子一叹气,只得又上前去,来来会会几次,放下了心。
阴鬼极弱,只是量多,用法力杀伤,或许更快,但初来此地,未曾细察,想起卦象,可不定有一场恶战。
此时正值晨时,山雾未息。
叶修文刚见了外出打柴的村民,谈笑中,尽失去血肉,化为皮包骨,落地烂成一地。
心中大惊之下,腿脚却不听指挥,而背后,有什么东西的呼气声。
什么东西?我也要死了吗?
有一声从极远处来,划开云雾,如箭矢,向着他冲来。
他还未生反应,有一声痛苦咳叫,伴随剧烈的吐气声,似在他头皮上跳舞。
叶修文的浑身鸡皮欲起,只一眨眼,有一人影飞速勾画,想是平空出现。
那人着一身黄色道袍,戴黄绸金丝边的道冠,皆有太极鱼符号。
是名道士!省里的道观他也去了不少,自然认的分明。这身行头虽有不同,但大差不差。
叶修文回过神来,惊起一声冷汗,不用去摸,内衬已然全湿透了。一颗心如同擂鼓,似欲跳出胸膛,叶修文连忙按住。
屏息养目,把三魂收束,正准备道谢,那道人已然不见,口中仍言:“谢谢……道……长?”
叶修文见那道长,一手桃木剑,舞的轻快如龙,似乎正与凶物搏杀正是劲时,可定晴忘去,什么也没有。
叶修文约一回想,看了那皮包骨的干尸,以及近在脑后的吐息,还有一股尸臭味,越去深思,细节便更具体。
这么想时,尸臭又起,吐息?
叶修文大叫:“道长,救我!”
叶修文生平第一次这般大叫,以至于声音都变的尖锐如女声。
道长眉头急皱,一道火行道术瞬出。
魂火若失!如名,只灼魂体,不伤躯壳。此时,事急,但他依旧沉稳不失。
流云子术发,又一闪身,也至近处,本要担心一二这位小友。
流云子百年不惊的脸有些凝固了,当下嘴角一抽,右手一探,再行一印,双掌在叶修文身上一拍。
叶修文身上一暖,顿觉舒服,哼了一声,软软滑于地上坐下。
流云子也就地坐下,他内丹术入道,此时丹田之火盛起,右手一握一张,一颗黄滚滚玉米粒大小的丹药出现。
流云子右手前探,不用他张口,叶修文已是拿起服下。
流云子心间大石一松,不着意又看了看这年轻人,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眉宇之间,却有几分福气。
然,刚才具然把天魂吓出,还叫他一把火烧了,实在令他不好开口,虽急时收力,吃了神魂大丹,但日后应尽心调养,才可继续修行。
是他吗?流云子想抚须,和当年师父收他一样,也念一句“仙道艰难”,再一句“人道亦是”,最后“我为你抚步青云,徒弟还不拜下云云”。
流云子失望的发现自己果真被抚上青云,得道的太早,失去了尊者的胡须。
再看看吧!流云子发现冥冥中的气息,不在叶修文身上,便收了这份想法。
叶修文当下拜了又拜,亲自领他入了村。
“三叔,这位道长,在村外……法力……救我……金丹大药……”
叶老不知听了多久也没明白发生了什么,抱着不懂装懂的态度,直到听到死了人,才回过味来。
众村民收聚干尸,有了四具,皆是男性,尽死在今日。
叶老目光有些闪烁,对于叶修文的单纯,叹了又叹。
“道长不知要呆多久?可有住处?有问忌口?”
叶老问东问西,只见那道人嘴角上扬,才算收功。
安葬,告知家属,开了族会。
在南村开了空屋,把道人送至,礼貌至极。
一暗屋,不知几人。
“出大事了,那道人不像是好人。在这又不肯走了,今天刚当杀了我们四个族人,说什么邪崇,去他的,早生好好的,只他见了,便闹起来了。”
一个男声,稍苍老。
“修文这孩子,没什么坏心,但读的书只学了皮毛,怎知这人心还隔着肚皮呢?”
一个女声,也有些年纪。
叶老总结,“先看着吧,看他弄什么把细,让人去盖一间庙,让他知道,试试态度。至于他的符水,看着喝吧,记得,别当着他面倒掉。”
“叶家集,养不了他不久的。他得了东西,会走的。先生忍忍,让修文回省里去,他对这样不懂的。”
“宿老,说的有道理。不过,谁去点灯了,还没回来。“
“老五死了。”
众人又是沉默,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