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海没有回头，直接一发火球甩向背后，甩向声音传来的位置。紧接着，他抄起地上几乎只剩一个柄的警棍，身体旋转一百八十度砸向身后。

    一双布满伤痕和老茧的手轻轻挥动，将火球打散，同时接住袭来的警棍。

    “我说，没必要这么暴躁吧，你不是还没死吗？”少游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

    唐海眼中的世界出现重影，变得模糊，而在这片模糊中，唯一清晰的就是少游那张伪善的笑脸。

    他没法说话，也没法回话，因为愤怒早已剥夺了他的语言功能，他松开持棍的手，全身电弧闪动，一拳就直冲少游而去。

    “唉，怎么不听劝呢。”少游脸上出现一种大人看待不听话小孩的无奈，随后，右手一动，唐海身边的空气就变得粘稠，他挥拳的动作立刻变成了慢动作。

    一把足有小臂长的左轮从少游怀中掏出，枪管直接抵在唐海头上，少游笑容不变，温和说道“现在能冷静下来聊聊了吗？”

    “我跟你能聊nm啊？”唐海牙缝中挤出几个字“聊怎么弄死我吗？”

    “别那么激动，你这不是没死吗。”少游轻轻按下击锤，让左轮处于待激发状态“再说，总有人会死的，为什么不能是你呢。”

    “那你怎么不去死？”唐海闭上双眼，让自己尽可能地冷静下来“为什么偏偏是我呢。”

    是的，其实唐海的愤怒与李飞的死完全无关，毕竟他们才认识几天，他真正愤怒的是自己差点死在“域”中。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为什么偏偏是他？

    “因为命中注定。”少游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你是浪潮中的弄潮人，时代的主角，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不是吗。”

    “我可去你码的吧。”唐海猛的睁开双眼，怒火压制不住的喷涌而出“你们有人问过我吗？我怎么就成了时代主角？我就是一个有钱人的弟弟，混吃等死的宅男，我只想这么活着！去踏马的命中注定！”

    “我曾经也是这么想的。”少游脸上的怜悯更重几分“可惜，我也没能逃开命，你也没法逃开命运，至少现在这个弱小的你没法逃开它。”

    唐海没有反驳，只是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说的话可能没什么说服力，王国忠，出来吧，我现在留在这的只是一个投影，你包围我也没有用。”

    “我没准备包围你。”王国忠从一处阴影中走出“我可不指望自己能围住一个在各大势力的围剿下逃了三年的通缉犯。”

    “你们对命运也研究到那一步了吧？”出于礼貌，少游将手中的左轮收入怀中，后退一步站正，随后才说到“怎么样，老师，我骗你了吗？

    “确实没有，唐海，我不想骗你，你作为时代主角这一历史节点是不可变的，但我们和少游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不会强迫你，只会尽可能给你最安全的环境。”王国忠说完，从口袋中掏出烟盒，掏出一支放入嘴中，并未点燃。

    “来得及吗？按照你们的培养方式，等他成为九阶都得过三年，三年啊……”少游感叹似的说道。

    “总比死了好。”唐海突然出声反驳道。

    “你似乎并不知道三年意味着什么，那……”

    “闭嘴少游，你知道现在说这个意味着什么！”王国忠大喝一声，将少游打断，眼中杀意闪动。

    “呵，我总想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同……算了算了，我也不跟你争了，老师。”少游说罢，身体如同被橡皮擦擦去一般寸寸消失，在只剩一个头颅之时，他突然笑了一声，随后语调中带着嘲讽道“其实我来的是真身哦，是不是开始后悔没埋伏我了？”

    王国忠没有说话，只是右手食指和拇指拿到烟的下面，双手一搓，搓出一小撮火焰，将卷烟点燃。

    在火焰亮起的同时，灰暗的天空突然爆闪，随后各种色彩挤在天上，灰色雾气弥漫而出，黑色阴影将地面完全覆盖。

    “还是埋伏了啊，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少游却丝毫不慌，只是双眼带笑地看向天上。

    不知何时，五六顶西式黑色高礼帽从天上落下，其中一顶已经落在了少游剩下的头上，下一瞬间，礼帽扭曲，混乱的光线立刻包住了那片空间，等光线恢复正常之时，原地已没了少游的身影，只剩下几顶西式黑色高礼帽。

    “走吧，去休息吧。”王国忠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唐海的肩膀“你也该歇歇了，明天你有一天假，去看看你哥吧，他急坏了。”

    唐海默默点头，当他走向宿舍之时，天地间的异象瞬间消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

    这是唐海第三次惊醒，他没有做噩梦，但每次睡着以后，不出二十分钟就会一阵心悸，然后从睡梦中惊醒。

    “第三次了，你睡不睡？”杜斯文睁眼，语气中全是不满。

    “睡不了，老是被惊醒，明明我也没做噩梦的来着。”唐海无奈的摇摇头。

    “PTSD了？”

    “不知道。”唐海坐起身“我出去走走。”

    “不太建议你这么干，毕竟你的疲劳还没消。”杜斯文翻了个身“再试着睡吧，总有一次不会醒的。”

    唐海也没反驳，默默躺下，闭上双眼。几乎是下一秒，他便已经进入深度睡眠。

    “这孩子受的污染怎么那么顽固，三次了都没搞完。”在房间外，负责本次净化的李莉莉一脸无奈。

    “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五阶。”王国忠微微摇头“祂跌位之前至少是虫母那个水平的。”

    “这还有救吗？”李莉莉嘴角抽搐“为什么不直接把他清除了？”

    “有，怎么没有。”王国忠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祂走的匆忙，没对唐海用来复活的超凡物品进行污染，只不过他这次死的太彻底，以至于复活的时候与影界的联系太过紧密，所以净化困难。”

    “他运气也怪好的，少游这么作他都能活下来。”李莉莉一边净化一边吐槽道。

    “他运气也挺差，毕竟惹到了少游。”王国忠失笑道。

    “也对……行了，这家伙身上的污染被清除了，现在我们是走还是……”

    “走吧，你也该歇会儿了。”王国忠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室“我也得歇歇。”

    房间里，已经熟睡的唐海身上一层黑色阴影浮现，随后颜色迅速变深，如同液体一般流入地下，与窗户的影子融合在一起。

    他的影子回来了。

    而在他隔壁床，杜斯文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闪动着精芒的双眼将一切尽收眼底。

    ……

    唐海下飞机的时候是上午八点，不是回家，而是直接到唐林的公司。

    等走进唐林办公室，唐海的嘴已经近乎麻木，作为一个新时代有礼貌的年轻人（社恐），只要有人跟他打招呼，他都会回应一句。全公司上下几百号人，看在唐林的面子上多少都会打个招呼，这也导致，除了坐电梯那会，他几乎是不间断的在打招呼。

    “哥，我来了。”唐海进门便在唐林面前的沙发椅上一屁股坐下“怎么突然把我叫过来，有什么急事吗？”

    “你死了对吧。”唐林语气不温不火，一边看着手中的文件一边问道。

    唐海没听出其中隐藏的意思，于是便就着字面意思回到“之前是，现在又活了。”

    “是不是觉得哥很不负责，把你送去那种地方送死。”唐林放下手中的文件，脸上浮现出一丝悲伤。

    “少游的锅，跟你没关系，再说我不是没死吗。”唐海刚说完便突然反应过来，这句话是昨天少游劝他的，现在反而被他拿来劝他哥。

    怎么还扯到这货了，真晦气。唐海心中吐槽道。

    唐林起身，确认办公室周围没人后直接将办公室门反锁，再坐到唐海面前时，他手上已经多了一张羊皮纸。

    “你也接触了超凡，说说你对超凡的看法。”

    “神奇，神秘，但是很危险。”唐海略做思索后给出了一个比较折中的答案。

    “我接触超凡比你早一点，我应该也算有发言权。”唐林举了举手中的羊皮纸“我对它的定义是，混乱，纯粹而危险。”

    “混乱？”唐海疑惑“我身体里就是它们，我也没觉得有多混乱啊？”

    “猪圈里的猪也没觉得猪圈臭。”唐林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我手上这张羊皮卷，是一件很强大的超凡物品，强大到联邦都要给我几分面子，这也是我敢把你送过去的倚仗，即使你这次真的死了，我也能用它把你复活。”

    “复活都这么简单了吗，是个东西都能让我复活。”唐海吐槽“神秘学是真的离谱。”

    “复活可不是好事，你怎么知道下次复活出来的是你还是别的什么长着你面孔的玩意。”唐林的话警醒了唐海，他似乎在复活之后已经丧失了对生命的敬畏。

    见唐海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唐林才接着说到“我们能有今天，其实靠的也是这张羊皮纸，它的作用就是阿拉丁神灯，能许三个愿望。”

    “这么强？代价应该很大吧？”唐海接触了这么久的神秘学，自然明白力量越强代价越大的道理。

    “嗯。”唐林语气变得沉重“它只能许三个愿望，且当三个愿望许完后，自身会被羊皮纸吞噬，同时放出一个封印在其中的强大存在。”

    “这么离谱，你现在许了几个了？”唐海追问。

    “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