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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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流星落

    “啊,终于到了!”

    听见前方辛芸传来的声音,白广闻踩了踩油门,架着一辆小型越野车爬上一个不高的沙丘,顺着辛芸的目光看去。不由自主的看呆了,在来的路上,他曾各种幻想着师傅所说的江湖历练究竟是怎样的,后来又听管竹管师弟提到四叶镇,是这个年代最后的江湖缩影,如果在这个镇里都看不到的门派,那基本就算是绝迹江湖了,所以白广闻想着这个镇子应该很大,能容的下如今的整个江湖。但从辛芸口中听到却是四叶镇是一处不堪之地,落后、贫穷,镇里长大的年轻力壮的人都走了,剩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抱着武学功法不肯放手,于是白广闻又觉得这个镇子应该很衰败,大概不少屋子可能已经倒塌,成了残垣断壁,快要被沙漠掩埋在如今飞速发展的时代里。

    只是白天夜里的千思百想,终是不如眼前一见。梦里的雾里花水中月,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白广闻眼前在不远的地方,洼地之中有一片小小的绿洲滩涂,绕着绿洲的周边散落着约莫百来间大小不一的平房,不算新,但绝对算不上破旧,房子外墙大部分刷着白漆,部分窗户透着暗黄色的灯光。黑夜中,月如钩,四叶镇像是一块朴素的白玉,嵌在沙漠之中,与这满天繁星下的沙漠构成一幅如梦似幻的景象。

    管竹拿出手机看了眼,说:“抓紧点时间,马上就九点了,我们抓紧进镇拜会一下师傅。”

    三人一行在镇口归还了车子,守镇的也是一个管竹没见过的新人,个子不高也不爱说话,看武学修为似乎也没有多少,可能才入了哪个门不到一两个月吧,管竹没有继续猜测,领着白广闻向师傅的屋子走去,而辛芸是在这从小长大的,加上任性惯了并不想去见师傅,径自回了曾经这里的家。

    去见管竹师傅的路上,管竹简单介绍着沿途的各门各派,要不是有管竹一旁介绍,白广闻简直不敢相信这些民宅就是如今的一个个江湖门派,除了几个个别较大的院落外,大部分院落门口连个牌匾都没有,也就拿个红纸黑字的贴在大门上,右侧贴着心法名称,左边贴着武学绝招,中间记着门派名称,白广闻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村里贴的春联。

    小镇里七拐八拐之后,两人终于在一处门口停下。

    白广闻抬头借着月色,看到门口右边的红纸头上用着金字草书写着:

    “千回百转始归一”

    左边红纸头写着:

    “机关用尽不绝路”

    中间上书三个大字:

    “千机门”

    管竹见白广闻盯着大门半天不进去,解释道:“白师兄别介意,如今大部分的门派也就剩下个门了,你师叔在这儿自立门户沿用了千机门,也是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将门派发扬光大重振当年的辉煌,并没有想要争夺掌门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师叔这排场比我师傅家大气多了。”白广闻指着大门对着管师弟笑道:“我师傅家门口贴的都是催款单和贷款小广告。”

    管竹笑笑并没有继续再解释什么,推开门引白广闻进了院子,他是见过师傅家里的相册的,照片里的千机门门派那才是宏伟气派,就算师傅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赚了一些钱,但和千机门的过去比,怕不是九牛之一毛了。

    趁着管竹去通告师叔的时候,白广闻又四下看了看,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甚是新奇,院子白墙黑瓦,似乎才翻新不久,隐约还能闻到油漆味,院子地面很是整齐,但毕竟是在沙漠之中,水泥地面上有着些许黄沙,前方一间平房,和左右相连,形成一个凹字,凹去的部分就是白广闻所站的小四合院的中央了。

    “白广闻,进来吧,师傅要见你了。”管师兄的声音从前方的门口传来,正对着白广闻招手。

    待进了房间,白广闻又吃了一惊,意想不到的是,房子的里装修和布置完全就是北欧风,比外面看到和感受的奢华多了些,大概是个一百多平米的大开间,视野通透没有什么遮挡,白色木地板上摆着一个灰色的简约沙发,白墙上正在用投影仪投着什么电视剧,四周摆着家庭影院,看样子还是蓝牙的。客厅一侧是个开放式厨房,配着一个吧台,还有酒柜,上面摆了些不知道啥名字的洋酒。

    “你就是白广闻?恩,年纪轻轻,却是一表人才,不枉我花了大价钱从你师傅那把你借来一段时间。”

    白广闻还未继续看个明白,便听到一个略有低沉的声音在问他,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身材中等透着精干,又打扮有点潮的中年男子,只听那人继续说:“不知道我师兄有没有跟你介绍我,我姓金,单名一个森,以后你随其他弟子叫我金师傅或你叫金师叔都可以,来了这,就是回了家,千机门如今虽不如以前,我也自立门户,但没有另建门派,咱还是一家子。”

    白广闻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大概四五十岁的男子,这个中等偏高的男人穿着一套银灰色丝质休闲家居服,手里拿着一个水杯,里面泡着茶水配枸杞,一副普普通通的外貌,在冒芽的白发下,一双精亮的眼睛,沧桑却显得精干。

    “听你师傅说你内功心法已经快练到第七层了,只是不知道千机门的武学你学了几分?”金森喝了口杯中的水,继续道:“时间还早,不如和管竹比划几下?”

    “我师傅他……”白广闻顿了顿,无奈道:“我师傅他老人家除了教我心法监督我每天练心法外,并没有教我什么武学招式。”

    “这也无妨。”金森放下水杯,说:“你既然根基打的不错,以后跟着我,学起来快的很。”

    “请你来呢,主要是现在江湖上可能会有些事情,真到了那一天,我需要些信得过的自己人。”金森走到吧台边,拿出一瓶冰镇啤酒丢给白广闻:“今天来了就先好好休息,回头慢慢给你介绍,等明天你和这几个月镇里的新人一起参加入湖仪式之后,你想学我的什么功夫,我都可以教你。”

    “哦对了,你可以和管竹今晚住西边的屋子,食品饮料都在这个房间里,有需要过来拿就是。”金森交待完后,又回到沙发上随意的一躺,翘起腿,拿起遥控器看了下播放,继续看起电视剧来。

    俩人拜别金森后,管竹带着白广闻来到西边的房间,西厢房没有了之前金森客厅装修的那么精致,大概只有四五十平米,外加一个卫生间,只能说显得简单干净,依然是一副白墙,但是地板换成了水泥地,如果房间里的把上下床换成两个标准床,就和外面的小旅店差不了,当然,这里的卫生间的隔墙肯定不是玻璃隔断的。

    管竹一个飞身跳到上铺,盘腿打起了座,练起心法。带着白广闻和辛芸回来的这一路中,他先惊讶于白广闻有着近七级的内功,后又被入镇处才修行一年的陆耀龙和辛老爷子的话刺激,他这十年来并不算苦修,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帮师傅外面干活,这些年他纯粹凭着还有一点残存的兴趣,加上修炼心法能够快速帮助自己恢复精力和体力,这十多年来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般地练习。而作为男人,总归还是要面子的,几年没回镇,不仅被外来的白广闻比了下去,连镇口的新人都超过了他,特别是看到镇口的新人那一身洒脱的轻功,他感觉辛芸小师妹看自己的眼神都没以前那么热切了,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白广闻本还有很多疑问想问管师弟,可看着师弟已经入定修炼,生怕打扰,可是又闲来无事,自从他心法突破第四层之后,困意是越来越少,如今每天只用睡三四个小时,也不觉得疲惫。白广闻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刚刚过了晚上十点,决定干脆出门转转,于是白广闻悄悄的离开房间,向院外走去。

    ……

    四叶镇并不大,只是镇子似乎没有规划,每栋房子不仅大小不一,院子占地也不同,而且坐落的毫无规律可言,大大小小如豆撒棋盘。白广闻出了门,没走多远就发现自己迷路了,这镇子里没有大路,全是小巷,院落之间的巷子岔路很多,一米左右见宽的路,左右两边都是白墙,前方望去是白墙挡路,回头看来路也是白墙,走到尽头,有的是丁字路口,有的却只能向一个地方转,有的走到头却发现是死路,如同迷宫一般。

    白广闻兜兜转转,好不容易找到了写着千机门横幅的大门,却是大门紧闭,他用尽全力去推,但门却纹丝不动怎么也推不开,大声呼应,只能引来不知哪里的犬吠声,却喊不来金师傅或是管师兄,白广闻不禁流了一身冷汗。

    “莫不是鬼打墙?”白广闻心里想着,可他是个无神论者,于是定了神,选定一个方向,继续向前走去。

    又不知道转了几个弯,遇到了几个推不开的写着千机门的大门,白广闻不仅没有找到回去的路,反而更晕了。就在他不知所措时,他突然发现前方转角处有一丝泛黄的亮光,他赶紧加快脚步走去。

    走近了些,出现在白广闻眼前的是一个虚掩的大门,门的右侧联上用着小篆在红底黑字写着:

    “浩瀚星辰命中定”

    左侧则写是:“顺逆阴阳不归途”

    门的顶部中间写着:“玄星门”

    白广闻记得辛芸一家子就是玄星门的人,已不及多想,也未考虑深夜闯入的冒昧,他先前不知道迷路了多久,从下火车一路赶路到这边,也没怎么吃东西,现在又饥又渴,如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推门便入。

    跨过门槛,白广闻觉得脚下软软的,似乎踩在了草地上,他定了定神,发现自己身处的这个院子虽然不大,却仿佛一眼看尽了四季——满墙爬满了盛开着的蔷薇,墙下方盛开着各种绣球,一个角落里梅花似乎才刚凋零,另一处角落里樱花已经绽放,脚下则是修剪过的草地,满园花香伴随着泥土和青草的芳香,白广闻忍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阿嚏!阿嚏!!”

    “啊!谁!?”随着惊讶声音而来的还有几块飞石,准确的打在白广闻身上几处要穴令他动弹不得。

    “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啊?”梅花树下慢悠悠站起一个俏身影,随着身影走近,脸庞也变得清晰,原来是辛芸,只是似乎眼睛有点红肿。

    “我说你。”辛芸绕着白广闻面前走了个半圈,晃着小脑袋,捋了捋脸前的发丝,问:“你大半夜的不休息,闯到我一个女孩子家是想干嘛?这可是四叶镇,由不得你乱来。”辛芸的声音很平静。

    “我……”白广闻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辛芸的点穴只定了他不到一分钟便能活动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迷路了。”

    “你个笨蛋。”辛芸转过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飞快地打字一边说道:“大晚上我是不想动弹了,让管师兄来接你吧。”

    “这个,谢谢!”白广闻尴尬笑笑,又看了看四周,好奇地问道:“你这里,很……不同。”

    辛芸笑笑并没有答话,低头看了看手机,发现管师兄并没有回她消息,又发了一条消息催促,嘴里嘟囔着:“今天这个管师兄怎么回事,平日都是秒回我消息。”

    “我们不是身处沙漠中吗?”白广闻没打算放弃心里的疑问:“而你这里却是如同一个长满鲜花的小世界。”

    “哦没什么,当年万师哥给我建的。”辛芸有点不耐烦,拿起手机给管师兄打起了电话,然而并没有打通。

    “真倒霉!”辛芸试了几次放弃了联系管师兄,扭头向白广闻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咱俩是命里犯冲啊,遇到你我就没有好事情过。”

    “……”

    两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尴尬的站着,辛芸不想带白广闻进房间,但觉得把他赶出去也不太好,毕竟四叶镇没有熟人带路,是找不到方向的,而她又不想送他回去,哪有大晚上让女孩子送男孩子回家的道理,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自己面子都没有了。

    而白广闻呢,也觉得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了吧又不知道迷路到什么时候,不走吧,这么晚在人家院子里站着也不像话。

    “咕噜噜”

    白广闻的肚子再次“立功”般地打破了两人的沉默。

    “那边房间里有吃的,你自己去弄点吧,我再给我师兄打打电话,让他来接你。”辛芸心里一软,侧开身子让出一条路。

    白广闻道了谢,顺着辛芸手指的方向,朝东面的小屋走去。

    推开门,房间不大,是一个标准的厨房样子,只是朝着院子的一面是一个超大的落地窗,可以看尽满园芬芳,窗边摆着两把靠椅一个木桌,已经积灰很多了。白广闻打开冰箱,冰箱里塞了一些速冻食品,并没有什么可以直接吃的,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毕竟有着给师傅做了好多年的饭菜的经验,下厨对白广闻来说简直轻车熟路,他翻出一包速冻的鸡翅鸡腿,找到了调料,又切了辅料,备齐锅碗瓢盆,解冻、腌制、调味、摆锅、持铲、倒油,动作一气呵成,接着是点火,“哒哒哒”,点火,“哒哒哒”,再点火,“哒哒哒哒哒哒”。

    “这怎么也点不起火?”白广闻正纳闷时。

    “啊不好意思!”辛芸突然探进头,吐了下小舌头说:“我忘了说,太久没回来,我也忘了煤气罐之前被哪个门派的人借走了要不回来。最后一碗泡面也被我吃了,所以你好像没啥能吃的了。”

    “……”白广闻看了看眼前,心里哇凉哇凉,万事俱备只欠一把火啊。

    辛芸走近看了眼前被白广闻加工过的半成品,咽了咽口水,说:“你……考不考虑吃烧烤?”

    不等白广闻回答,辛芸便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积了灰却看着很新的烤炉,还一边从柜子里翻出一袋子木炭,一边喊着白广闻来帮忙。

    指挥着白广闻架起炉子,铺上木炭,摆上抹了油穿了筷子的鸡翅鸡腿,辛芸用手肘擦了下嘴,说:“快快快,快点火,我好馋呀!”

    看着白广闻没反应,辛芸不满地抬起头看着白广闻,突然拍了下腿,说:“我这儿里好像没有火柴,你有吗?或是有打火机吗?”

    白广闻摇摇头,他并不抽烟,自然随身不会带着些。

    “你真没用啊!”辛芸翻了翻白眼,在炉子前站稳,闭目调理了一下内息说,“还好我以前跟焚天门学了一招枯燃指力,以备不时之需”,说罢,摆起架势,不再说话,眼神也变的犀利。

    只见辛芸抬起双手胸前一转,掌变拳,拳变指,在呼吸吐纳的一收一吸间已变了数次,最后伸出右手向炉里碳虚指一下,似有“嘶”的轻微一声,炉子里的木炭晃了晃,像是将醒未醒的人动了个身子,又转身睡了下去,并没有发生什么。

    辛芸向白广闻咧嘴尴尬的笑了笑,说:“好像我内力不太够。”

    “……”

    “我可以教你,然后你再点火不就行了!?”辛芸恍然大悟道:“不能白瞎了你这高深的内力。”

    “这个可以随便学?”白广闻问:“不是应该要拜了师门,得了掌门人的许可再学?”

    “没事没事。”辛芸摆了摆手,无所谓地说:“梵天门多年前就没了,改天选个日子,你去梵天门柴老爷子坟上补拜一下,答应以后有机会就将梵天门的武学招式发扬光大就可以了。”

    “可我是千机门弟子呀?”

    “我还是玄星门弟子,不一样拜了千机门金师傅。”

    辛芸看了看白广闻,继续说:“你师傅真是一点都没跟你讲过如今江湖事。你先学着,一会儿我讲给你,我现在馋虫上脑,没心思给你讲故事。”

    说罢,辛芸转述了这个枯燃指力的心法要义以及招式如何运转,如何可以将体内内力转化成炙热真气通过指尖释放,讲完之后,怕自己动作不标准,又拿出手机找到梵天门柴老爷子去世前单门录制的传功视频给白广闻放了一遍,然后补充说:“如今天下心法除了我家玄星门的心法是和其他心法不兼容以外,基本其他的都是可以练习的没有什么冲突,你可以放心练。至于练出来的内力则是公用的,不恰当地比喻,这内力就好比池子里的水,你有多少内力就是存储了多少水,多练一种心法除了增长内力外呢,还可以掌握新的运用技巧,用热水还是冷水,你是千机门的人,百转千回心法其实最擅内力运用之法,能兼百家之长,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吧?”

    白广闻点点头,回忆了一下前面辛芸说的法门和招式,调理了气息,立双手于胸前,然后从掌到拳到指快速变化着,同时内力运转,感到体内一股热息在右肩处徘徊游走之时,猛然向路上一指,只见一股无形的热浪从指间喷出,飞速的撞上路上的木炭,发出“哗”的一声,炉子的木炭抖了抖身子,燃起火来。

    “哈哈哈哈,成功了!”辛芸拍起手来,说:“你还是蛮厉害的!自从柴老爷子去世后,只有我那万师哥才能用这招点起火,你算是当今世上第二人了!”

    说罢,突然辛芸又有点伤感,看了看炉子里的火焰,微微叹口气,架起鸡翅烤了起来,嘴里小声哼着歌,试图甩去不开心的过去。

    白广闻看了看辛芸,烤炉里的火光映着辛芸的侧脸微微发红,十分可爱,突然见辛芸抬起头看他,赶紧收回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辛芸笑笑,白广闻这种偷看她的情景她不知道从多少其他的师兄师弟那感受过,已经都有点麻木了,天下的男子大概都这样吧,可是没有能和万师哥相比的,就算白广闻也能用枯燃指力,也比不上万师哥用的帅气,可是万师哥,如今在哪里呢?

    她四下望了望这处院子,又看了那一眼角落里快凋谢的梅花,内心忽然像开了闸的洪水,再也止不住压抑倾诉的冲动,说:“你不是想知道这个院子为什么会不同吗?”

    白广闻看向辛芸,微微点点头。

    ……

    故事还要从很多年前说起。

    在这个四叶镇里,由于弟子难寻的缘故,大部分门派传承已经由过去门派师傅传弟子的方式,逐渐变为了家传,而有些门派依然摆脱不了凋零的命运。随着年轻一代的人外出打工后,出去的多,回来的少,导致很多武功逐渐失传,只留下一个个空空的院落。

    于是镇里的四个有名望门派掌门召集大家商量了一个对策,要求每个门派的子女必须学武,而招收入门的弟子不用自己师傅同意,都可以向其他门派学习武学,除了个别门派外还需要考核,大部分门派掌门只要有人愿意来拜师学艺,就决不藏私,而对于这些弟子来说,入了哪个门,那么这个门派的师傅也便是他的师傅,作为弟子要承担将改门派的武学传承下去的责任和义务。

    在她四岁准备入自家玄星门时,她家的玄星门心法“星辰决”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他太爷爷突然发病,爷爷也练的走火入魔失了神志,他的父亲根基浅没有大碍,但却坚决不再教她这个独女学习玄星门,让她改拜千机门的金师傅门下学习百转千回心法和各种机关巧术,外加镇里掌门都对辛芸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宠爱有加,也就默认了玄星门不传功给自己子女的事情,可是她并不喜欢习武,每天有一茬没一茬的练着。

    这个镇上没什么女孩子,大家都宠她的很,她也喜欢到处玩耍,看各个门派的师傅给弟子们讲课教学,就这样一晃过了八年。

    在她十二岁那年,她在万剑门那看到了万颜清那行云流水的剑法,飘逸的身影……于是求了万老爷子也收她为徒,练起了剑法,万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多招式便是由师哥万颜清指点。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这一年里,万剑门是她认认真真地待过的门派,期间再未去学其他门派的一招半式,可是师哥却要去外面上大学了,她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她只在电视里看到过却还没出去过,但是她太小,加上先前她父亲外出失踪,镇里的几个掌门更是视她若宝,坚决不允许她到外面去看看。

    再之后,她只能熬到每年的寒暑假回来见上一眼师哥,她不懂那种思念为何让时间变得漫长,练功也都没有了意义,夏末的时候只想盼着冬来,冬天很短暂,又赶紧盼着夏天。可是师哥却很忙,每次回来只是给她带好吃的,便匆匆离别。她缠着师哥要师哥带她出去到外面玩,师哥只是笑着应承说等她大了就带她出去。

    ……

    “你看到那棵梅花树了吗?”辛芸顿了顿,抬手指了指那棵角落里快要凋零的梅花树,眼睛里又是略微一红,说:“沙漠里怎么可能有梅花树?都是骗人的。”

    “就算这里有地下水,可在这西北之地的沙漠里,水资源也是很紧张的,更何况在这六月的初夏怎么可能有梅花树?”声音有点哽咽。

    “是师哥!”辛芸突然感觉自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睛里的泪水,就那样不自觉地哗哗流下,悄无声息:“师哥他单门去学了天寒山门的凛冬真气,又自己发明了一种能存储习武人内力的设备,将自己的真气灌入,在我的院子里种上梅花树,配合着设备里隐隐外发的寒气,在角落里造了一片冬天。可是,可是如今那个设备里的寒气似乎也快消耗光,所以梅花树也不行了…”

    “至于你现在看到的院子里的其他的花草,都是师哥给我种下的。”辛芸擦了把脸,假装没有事情的样子,继续说:“他说没有机会带我看外面的世界,那就把外面的世界给我搬回来。我问他怎么区分蔷薇和玫瑰,他便给我种了这满墙的蔷薇,又在那边角落里种了一片玫瑰;我说鲜花易凋零,时光太匆匆,他便给我种了这一地无尽夏,说这种花开一整个夏天都不会失色,然后利用他的学识和一身内力,给我造了这片天地,让水源循环,温度宜人,不再有了沙漠里那种干苦的味道,加上那个设备用他存储的内力调节温度,让这里四个角落如四季。”

    白广闻看着四周,听着辛芸的话,无比震惊,这个万颜清修的是武学吗?虽然他也可以利用现代设备,让抽水浇花循环自动化都很容易,电力问题有太阳能也能解决,可是发明设备可以存储真气,并能缓慢释放,调节这一小片天地的温度这么多年,可就不仅仅是武学天赋了,这样一个人,习武第一,又能把现在科技融会贯通,他究竟有多厉害?

    “不过师哥有时候也蛮蠢的。”辛芸用双手轻轻拍了拍脸,又擦了下红红的眼睛,莞尔一笑:“我问他,情为何物,他居然在第二年给我运来一架钢琴!?”

    说罢,指了指另一个房间,落地窗后的一个角落:“不过师哥真的很厉害,居然钢琴也弹的很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学的,还教了我不少,说我很有天赋,只是他这次却错了,他不知道我说是情,不是琴。”

    “可是师哥那么厉害又有什么用呢?”辛芸叹口气,想扯下一朵绣球花的花瓣,又犹豫地停了手,扭头看了眼白广闻说:“还不是不见了。”

    “他怎么了?”白广闻问。

    “失踪了。”辛芸说,表情逐渐平淡:“在国外突然失踪了,渺无音信,你怕是还不知道吧,为啥我不让你提武林,不让你提江湖,不让你说自己还有我们是江湖人,那是因为如今我们在外人,特别是那些有钱有权人眼里是……”

    “辛芸,闭嘴!”一个声音严厉的传来,伴随着一个瘦瘦的身影闪入院子,正是管竹。

    可是来不及了,辛芸突然喊道,像是发现自己内心里最后压抑的情绪:“那是因为,我们这些人,在那帮人的眼里都是补品!我们就是东北虎的虎骨,就是穿山甲的鳞甲,移动的人参,滋阴补阳、美容驻颜、延年益寿!”

    “别说了!”管竹飞身上前,不及辛芸反应,一个反手掌刀,将她打昏过去。

    夜空划过一道流星,流星下,管竹阴沉着脸扶着晕倒的辛芸,看向还沉浸在震惊中,那个一脸不可置信的白广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