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自闭症还是误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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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画,追求完美

    在读《和你在一起:淘气小猪与自闭症男孩》时,我想到了‘小花’,那条陪伴过我们的狗,那条意外怀孕时被我拉去洗澡后,和肚子里的死胎一起走掉的温顺有灵性的狗,又想起了它那快乐的奔跑在草地上时,偶尔看我的眼神,我开始幻想着它还在,它和陈琢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它的性格符合陈琢的需求,温顺但又活泼,对人没有任何攻击性,可以听懂简单的话,可以陪你一起发呆,想到了我在弹钢琴的时候,它一直趴在我的脚边呆上2小时一动不动,一直等着我站起来,期待着我带他下楼去玩,又想到了它患上细小疾病的时候,奋力爬上比它高出很多的沙发上,为了是能趴在沙发上我们的衣服里睡着,也许这样能让它有安全感,也许是在向我们求助,想到了我们带它去动物医院给它看病时,把吊水挂上的时候,它调皮的咬着我们呢衣服,或许它懂得我们在救它,它很开心,想到你出生的时候被压在你妈妈的身下,身体都冰凉了,我们挤出来你妈妈的奶抹在你嘴巴上,把你塞外一窝小狗的里面取暖,就这样把你救活过来,后来还救过你不止一次,你是个奇迹,如果你还在的话,一定会成为陈琢的好伙伴,也许这会对陈琢有更好的帮助,你也一定会特别开心。感谢你-小花,带给我们这些快乐难忘的回忆,永远不会忘记你。

    写这段话的时候是2022年6月13日晚上,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也许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已经一星期没有回家,刚给他外婆打了电话,他正在和外婆开心的玩纸牌,我喊了他几声也没回我,听见他开心的在笑,我也就挂掉了,听他妈妈说,我不在的这一星期他基本没有发过脾气,唯独是早上还是不愿意去上学,他正在读幼儿园小班的下学期,也就是再过半个月就放暑假了。不愿意去学校这情况大概有一个月了,期间我问过他为什么,他回答的也很清楚:因为画不好画,还有睡不着觉。之前有一次他也是不愿意走进学校大门,挣扎的比较厉害,门卫想要去把他硬抱进去,没能成功,然后就打给了傅老师,电话里老师问“为什么不愿意来上学呀?”,他回答的也很明确“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好”,这句话说的那么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师在电话那头安慰到“你在教室里表现的很好的呀,你的数学都做的很好,你很棒的”,然后老师就走了出来,见到老师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哭闹了,而且心甘情愿的牵着手一起往教室里走去了,这样希望老师带进去的情况有过好多次,偶尔还会回头和我们说再见并拜拜手。

    画画的问题上,大概是两个月前开始的,家里有一块黑板,是买了很久了,最近才拿出来用,因为之前去过他小沫姐姐家时,一起在黑板上乱涂乱画的很开心,这才想到拿出来用的,开始也是在上面写一些他喜欢的数字,或者乱涂乱画,他也很开心,后来我想拓展一下,开始教他画其他的东西,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画他最近很喜欢的东西-红绿灯,和19年带他奔走医院后刚去上海大小米干预那会一样,又重新喜欢红绿灯了。不同于当时只有2岁多的时候,现在理解能力上来后,我可以给他说更多,之前是坐在那辆儿童推车里,我推着他游荡在上海北艾路周边的每一个红绿灯,现在是他坐在汽车后排,眼睛牢牢的盯着前面路过的每一个红绿灯,我会给他讲解我所能想到的每一个方面:向左的箭头是给左转车看的、像数字7一样的红绿灯是主灯、人行道旁边那个矮的像数字1一样的红绿灯是辅灯、一般都是必须有主灯、那个上面有自行车的灯是给电动车……,还从手机里给他看过香港的红绿灯,是有盲人提示声的,偶尔在逛马路的时候,我还陪他玩过盲人游戏,让他闭上眼睛,假装前面的红绿灯有盲人提示,我就用嘴巴来模仿,当滴的声音缓和的时候就代表是红灯,当变急促了,他就可以往前走了。我认为他喜欢红绿灯有一个原因是上面有他最喜欢的数字,还有原因的话,那就是这里面是有规律可循,这也是他最喜欢的,只要有规律的事物,他都感兴趣。从我们家出发去市区的路上,有一个路口的红绿灯是从82开始倒数的,而其他的红绿灯都是从10开始倒数的,所以每次路过这里时,他都要我把车停下来,他想要多看一会,开始时,他会在我已经开过路口后他才说停,可已经来不及,而且我担心这会让他觉得只要他提了要求,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答应,所以开始我并没有掉头开回去,他就开始发脾气,闹着说不要去了,要回家,不过在我多开几个路口后,其他他感兴趣的事物出现后,或者我聊起来他感兴趣的东西后情绪就会慢慢消失,然后我会给他解释说“刚你要爸爸停车的时候,爸爸后面有很多车,而且已经变绿灯了,不走的话会违章,会扣分罚款,所以下次你提前告诉我你想在这个路口停下来,这样我才知道,我才可以提前准备找个地方停下来”,后来他还真的做到了,当再经过这个路口时,他就会在我还没来到这个路口时,就说“停一下,我要看”,为了让他觉得我说到做到,也能强化他,我就右转找了个能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带着他走到这个路口,陪他好好的看,他开心的盯着红绿灯上在倒数的数字,兴奋的一直在跳,嘴巴里说出了这句我觉得又可爱又无奈的话:“看红绿灯非常有趣的哦!”,更多的是开心,在19年时我们没敢梦想着他能这么准确的表达自己,有些无奈的是,他还是无法更多的去关注身边的人,不过没关系,我愿意相信这是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从家里出发去市区的另一条路上,有一个路口的红绿灯一样引起了他的特别关注,开始我并不明白它的区别在哪里,后来我才发现,原来这里的红灯放在了最下面,绿灯在最上面,黄灯没有变,还是在中间,天呐,我觉得这个问题,除了这里的交警可能会注意到,或者说只有安装工人才留意到,就不会再有其他人会注意到这个变化。在发现的那段时间,这两个路口是他特别喜欢的,路过就要停下来看的,其中一个离家不远,偶尔我也会看到他在学校里得到了好棒贴纸,以示奖励,骑上电动车带他去这个路口玩耍,陪着他好好的看的话,他反而很容易被我引到别的地方去,一天下午,就看了没一会,我就说我们去河边去玩,他也就跟着我走去河边玩扔泥土了。

    在看红绿灯的时候,我发现每当变灯的时候他很开心,也就是说红灯之后变绿灯,然后再是黄灯,倒数数字的时候都是数到1后就变绿灯,这个规律是可循的,是和他认知里匹配的,也许是因为这一点让他特别开心,特别喜欢,在《淘气小猪与自闭症男孩》那本书里,作者说到男孩山姆变得挑食的时候,不能把食物混在一起,需要每一个食物单独摆放,这样山姆才会愿意尝试,才觉得安心。陈琢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希望碗里混进去太多东西,有时候外婆把水蒸蛋和肉一起搅拌在了米饭里,他就不要吃,去过把肉只放在米饭上面是可以的,这似乎也是在告诉我们,他们希望凡事都可预测、有规律可循,他们希望能品尝出每一个食物的味道,然后好分辨出是什么食物,再决定喜不喜欢吃,去过混在一起会让他们烦躁。红绿灯也是,这是可控的,有规律可循的,他还喜欢研究电器的工作原理,电风扇里的电是怎么流动的,然后动力是怎么变成风的,摩托车油箱里的油是怎么变成动力带着车子往前跑的,这些都符合。

    岔开了这么一大圈,回到开头说的画画上,由于最近特别喜欢红绿灯,画画的时候,自然少不了画红绿灯了,在我稍微引发下,他就可以画一个能认出来的红绿灯了,虽然画的不好看,至少画画方面的兴趣大了不少,控笔能力也进步了一些。开始的那一周倒是画的都很开心,后来他就突然会发脾气,开始我并没反应过来,之前没碰到过,他在画红绿灯的时候,一不小心把绿灯的圆圈和红灯重叠了,然后就发脾气,把粉笔扔的满地都是,把黑板推翻,嘴巴里还说着“我要把黑板砸掉”,开始时有一次我也没控制住我自己的情绪,听他说这种气话时,我一脚把黑板踢倒,他被我突然的少见的翻脸吓到了,就愣在那里看着我,也不哭闹了,一直盯着我,听我说着发脾气的话,有一次他还是这样突然发脾气,就说了句“我要把红绿灯砸掉”,然后就上手去拍他最喜欢的那个红绿灯,那个红绿灯是真正的交通灯,是为了表扬他给他网购的,他特别的开心,上面有个和路口灯一样的灯罩,这会儿发脾气的他就用手去拍这个灯罩,看得出,他犹豫不决,拍的也不用力,或者就是要拍给我看的,可我又一次没有忍住,听到他说这种气话的时候我就很难自控,一脚出去,就把那个红绿灯给踢倒了,把上面那个铁质灯罩给踢烂了,我看到他惊吓的眼神,我努力克制了自己,试着走开两步,可是担心又让我抱住了他,安慰了起来“对不起爸爸不应该发脾气,给你道歉”,后来我就把那个灯先放起来了,为了不给他留下太深印象,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主动要求拿出来,应该是已经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爸爸发脾气的时候很可怕。回想起还有一次,我忘了是什么原因打了他一次,一共打了三下吧,他哭着一直喊“要妈妈”,我同样的马上安慰他,抱他去找妈妈,见到妈妈后,他就一直在说“我再也不喜欢爸爸了,我不要爸爸了”,我为刚才的行为特别自责,我感觉到自己似乎也疯了,需要调整。

    后来他开始不愿意去上学,一次我和方老师聊到这个问题,方老师就特别留意了他的画画课,一次是班级里小朋友都画小火车,那次老师把他画好的火车拍了发给我看,画的很不错,巧的是我之前给他在家里练习过画火车,所以他这次画的还不错,老师也表扬了他,说他也画的很开心,放学后我们都表扬了他,可第二天早上他突然闹了起来说不要上学,就出现了前面说的情况,沟通后才知道,他在画完小火车的时候,不小心多画了一个黑点,他闹着说擦不掉了,情绪比较大,为此我还单独给方老师说过,那天方老师就带着他,把那幅画拿出来,用改正液把多的那一点给涂掉了,说他看了后那一天的幼儿园生活都特别开心,到家后我也问了他,说很开心,但没过几天又出现了问题,他抗拒着去上学:“第一次画的好,第二次画的不好,不要上学”,我给老师反馈说“他又在纠结画不好红绿灯和眼睛鼻子了,帮我再疏导下”,老师也重视了起来,那天给我特别感动的是,老师告诉我“今天下午请弟弟上台在黑板上画红绿灯,弟弟很愿意画,画完后弟弟很开心的在转圈,小朋友们也给弟弟鼓掌表扬啦”,发来的图片看到,他很认真的在画一个矩形,里面画了三个不太圆的圆形,代表着红黄绿,不但陈琢非常开心,我也很开心,有幸遇见你们,这么有爱心的支持我们,谢谢你们!

    在《淘气小猪与自闭症男孩》书里,说到男孩山姆在画自己喜欢的飞机时,由于画不好,或者纸张不小心弄了个破洞,就会觉得大发雷霆,攻击想和他一起画画的弟弟,使劲打自己的头,有时候还会去扣自己的眼睛,天呐,我不敢去细想,孩子承受着多大的痛苦才会这样,读到这个段落的时候,我才似乎明白,孩子们比我们更受伤,这一切并不是他们想要做的,他们也控制不了自己,我就更加自责,为自己的冲动情绪和动手打人行为感到羞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正是晚上11点50分,同屋的病人和陪护都已经睡了,我翻看刚刚他妈妈发来的他的照片,我就特别想要弥补,想要陪着他去做他喜欢的,只要他开心,都可以!书里男孩山姆找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淘气小猪,所以我就想到了我的好朋友‘小花’,又幻想着他跑在草地上,跑在陈琢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