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尤希-塔塔尔
许繁英走过空间裂缝,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豪华的客厅中央,面前是穿着蓝色睡衣的程默,沙发上坐着中年男人,手里正在收印,大概是程默的父亲。
程默身后站着一位看起来十分温柔娴静的女人,大概就是程默的母亲吧。
“哇,老爸你太厉害了!”程默见到面前的繁英,似乎不敢相信一般称赞道。
“同学来了不知道招呼一声”程妈嫌弃的轻轻拨开面前的程默,拉住许繁英的双手“繁英你好,我是程默的妈妈,你叫我阿姨就行”温柔如月的眼神望着繁英,繁英鼻头一酸。
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
“阿姨好”繁英乖巧打招呼。
“沙发上是程叔叔”程妈柔软的大手握住许繁英冰冷粗糙的手,介绍道。
“叔叔好”依旧乖巧的打招呼。
“跟阿姨来换鞋吧”程妈温柔拉着繁英往玄关走去。
于是许繁英就这样奇怪的在程默家住了下来,程默一家人都很自然,只是许繁英有些不太习惯,程默家和她的家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她在程默家甚至还有自己的房间,有自己的小床,还有白色的飘窗和窗帘,上边都铺了柔软的垫子。
甚至她有自己的睡衣,程妈妈还拿了几件自己年轻的时候的衣服给许繁英穿。
程妈妈自然不是因为可怜许繁英,她怀着程默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要不是有一次在小教堂自己晕倒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帮自己叫了120,还把自己送去了医院,估计她都没办法把程默生下来。
她一直想要儿女双全,许繁英到他们家的这几天,懂事的让程妈妈心疼,那么小的孩子,做饭洗衣服补衣服全部精通,从来不说什么不满意的话,房间永远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她不知道许繁英跟家里人闹什么,却隐约觉得这么懂事的孩子,应该是不会离家出走的。
小年的晚上,她照常把牛奶拿到许繁英的卧室,却发现繁英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在温习功课,而是坐在飘窗前发呆,她敲了敲门没人应,便推门进去。
“繁英,有什么心事吗?可以和阿姨说”程妈妈顺手将牛奶放在书桌上,走过去将繁英搂在自己怀里,柔声道。
“没事的阿姨····”繁英开口酸涩,她要从哪里说起呢?
“那你听阿姨说说话吧”程妈妈也脱了鞋坐在繁英对面,柔声道。
“阿姨其实很佩服你,繁英,阿姨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吧,哪会做饭洗衣服啊,你昨天做的那个水煮鱼,鱼片又滑又薄入口真是香辣带劲,特别好吃。”程妈妈率先开口。
“程默这臭小子就更不是什么东西了,长这么大了也不会整理房间,屋子乱的跟狗窝一样,也不会做饭,有时候我和他爸在外边出差,他自己在家里,居然吃了几天的泡面!”程妈抱起自己的膝盖。
“繁英,你让阿姨想起了很多自己少女时代的事情。”程妈望向窗外,思绪万千。
“阿姨,我并不想当少女,我想快点长大,变成大人。”繁英回答。
“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养活自己了。”繁英的语气异常坚定。
“傻孩子,你现在别想那么多,先把书念好。”程妈挪到繁英的旁边坐着。
“······阿姨,我不得不考虑这么多,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而我爸爸······。”繁英忧愁的望着远方。“他留下我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把我卖给了别人,三千块钱。”
繁英喃喃说起自己的过往。
程妈心头酸涩,只觉得许繁英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的苦难,真的·······。
她紧紧抱住许繁英。
“以后寒暑假就到阿姨家来,阿姨一直想要一个跟你一样的女儿呢。”程妈双手作梳,抚摸着许繁英的黑色长发,安慰着她。
“别想太多了,喝完牛奶洗漱睡觉吧,晚安。”程妈轻轻在繁英额头上亲吻,轻声离开繁英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卧室,程妈仍旧觉得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般,让她喘不过气来,程爸发现了程妈的不对劲,皱眉“老婆,你咋了?”
程妈一抹眼泪“繁英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
程爸沉默着,不一会儿,叹息一声。
程妈望向他“你叹什么气?”
“我今晚检索了繁英的身份,你知道这孩子妈妈是谁吗?”
“尤希-塔塔尔!”
尤希-塔塔尔,99战役中牺牲的息壤之花?
99战役时,无尽深渊中被关押了千年、甚至万年的鬼魂、精怪、甚至上古时期的异兽,在白世界肆意妄为,以太大学也不例外,各个分校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全世界的术士、魔法师、修仙者自发组成队伍前往无尽深渊为了白世界的白丁人民战斗。
息壤分校一片破败,尤希-塔塔尔拔出自己的审判之剑,毫不畏惧的走向那些闯进以太大学息壤分校的魔鬼。
“是那一次大战中消失的尤希吗?”程妈不自觉问道。
程爸严肃的点点头。
“那她怎么会······?”程妈有些诧异,她从未见过尤希-塔塔尔本人,只是这些年听自家老公和大学同学、部门里其他的术士聚餐的时候会提及99战役。
那年程默不过才两岁,她身体十分虚弱,程爸还没在息壤分校读博。
一直到大战结束,她才知道有这样的一场战役,她在白世界安然无恙,经过白世界联合国商议,决定在2000年的时候一起重置所有白丁的记忆。
尤希-塔塔尔,这个为了保护息壤分校牺牲的战士,在这一次大战之后也销声匿迹,大家不知道尤希是否仍旧存活,大家都希望有一日尤希-塔塔尔会如同从前一样,轻盈、从容的踩着小高跟鞋出现在众人面前,扬起微笑和大家挥手。
“许繁英的妈妈叫何尤希,我刚开始也以为只是白世界的重名,于是在凡蒂冈档案里查询了重置前白世界尤希塔塔尔的基因组,和我得到的许繁英基因组进行匹配·······”
“匹配成功!”程爸双手挠头,痛苦的缩在椅子上。
他不敢想象尤希学姐没有死,是经受了多少折磨,才会被丢弃到那样一个困苦的山村,随意被山村里的粗糙男人捡回去囚禁、折磨。
曾经那样骄傲迷人的尤希学姐!
那是他们的息壤之花!
程爸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他扭头看向自家妻子“老婆”
自家妻子也看向他,目光坚毅“老公”
“我们必须,保护好尤希学姐的女儿。”他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老程,凡蒂冈档案馆的权限·····除了你还有谁有?”他们思绪拉回现实,程妈开口。
“我们不能让人知道·····,息壤之花····在那场大战中已经壮烈牺牲了!”程妈望着程爸,倘若以程爸的权限可以查到许繁英是尤希-塔塔尔的女儿,那么别的人兴许也会查到,那个剥夺了尤希的法术将尤希践踏到尘埃里的魔鬼,绝不会让尤希的女儿活着。
“凡蒂冈的档案只有历代教皇才有资格删除和修改····查询权限也是只有各地的档案馆负责人才有,何况基因组并非一人就能对比,还得弄到繁英的基因组才可以!”倘若不是因为他看见何尤希这个名字觉得非常熟悉,试着比对了一下许繁英和尤希学姐的基因组,他也没办法相信。
“老刘,我们起誓吧,为了尤希学姐。”程爸坐在床上,伸手与妻子的手十指相扣。
他们结成了海誓山盟术,倘若有谁说出了真相,将会被誓言反噬不治身亡。
许繁英并不知道这一切,只是觉得第二天起床以后,程叔叔和阿姨看向她的眼神柔和了很多。
程默更不知道了,他上午溜进许繁英的房间,很小声的问“繁英,你在干啥?”
繁英奇怪的望他一眼“干嘛?”
程默嘿嘿一笑“咱俩别在家闷着,走,我带你出去转转,你不是还没来过青道吗?”只要把许繁英这小妞拉出去给自己作证,自己往网吧一坐,让许繁英自己坐公交在青道转转,反正这小妞这么机灵肯定走不丢。
等晚上他俩一起回去,爸妈肯根本发现不了他在网吧打了一整天的游戏。
程默简直就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程默,我想在家预习,下学期我们就要学白世界的高中政史地物化生了,听说特别难,你不提前学学?”繁英歪头看向程默。
“走嘛走嘛,要劳逸结合。”程默拽许繁英的胳膊,用对付程妈那一套对付许繁英。
繁英满头黑线“行,走。”
程默带着繁英出门就钻进了网吧,繁英无奈“程默,这就是你带我看的青道市著名景点?”
程默坐在电脑桌前,拍拍自己旁边的凳子“哥带你见见世面,以前没打过游戏吧?”
繁英有点好笑,又有些好奇,她从前一直在村子里,唯一有机会接触电脑就是学校的微机课,每一个人都需要戴上脚套,并且全程都要听着老师的指导才能操作,的确很陌生。
程默熟稔的打开当下最火的CF枪战,问许繁英“你有QQ号吗?”
繁英摇头,她小学听说同班同学提起过。
“那我先给你申请个QQ,你喜欢玩什么类型的游戏?”程默帮许繁英点开QQ注册的界面,嘴里叼着半袋牛奶。
“诶对这样就好了,在这可以写日志,然后在这里可以改你的网名,这个地方可以加好友,你先加我,一会儿我把容时和文非的QQ号也给你。”程默叭叭叭说着,鼠标在各个位置点。
繁英眼花缭乱,突然觉得好像这个似乎也并没有比学习容易多少。
不过她适应的很快,不到两个小时,繁英已经可以熟练操作自己的车甩出完整漂亮的漂移和氮气,甚至连程默都跑不过她。
又结束一局,繁英微微扬起小脸,双手环胸骄傲道“也没有那么难嘛。”
程默冷哼一声,他还不信了,还跑不过这一个小妮子不成?
他秋名山车神的称号以后往哪搁?
“再来。”
又是一把完美的操作,许繁英又是第一,程默不服气。
“再来!”
许繁英看了一眼程默的侧脸,状似不小心的撞在了七拐八拐的弯道里,程默“芜湖”一声从她身侧翩然略过。
下午程默还带着许繁英打了其他的游戏,大热的联盟、炫舞、以及穿越火系,许繁英很聪明,上手几把就会有十分亮眼的操作,玩联盟的时候,有一把许繁英玩新出的劫,带着他们全队起飞。
程默唏嘘,原来学霸打起游戏来,还是吊打他们这些学渣啊。
虽然带躺很舒服,可是程默心里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黄昏下机和许繁英去了海边。
繁英似乎并没有看出程默的郁闷,她从来没有见过大海,如今站在一望无际的海边上,她只觉得课本上描写的波澜壮阔都不如眼前一观,拽着程默一直喊“程默你看,你快看大海,好漂亮啊。”
“你看那片云,是不是很像漫画里边才有的!”繁英兴奋的扯着程默的棉袄。
的确很美,程默双手环胸,看这小孩没见识的样。
夕阳落幕,寂静夜色笼罩整个青道市,程默和许繁英才回到了家。
程妈看见他俩,又是一阵数落程默,带着繁英在哪里瞎逛,许繁英解围说程默带着她在青道好多著名的景区都走了一遍,所以才回来晚了,程妈不在说啥,叫两个孩子洗手吃饭。
一晃就到了新年,繁英在程家过的非常好,好到甚至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程默全家,所以程叔叔和程阿姨就如同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她。
大年三十吃完饺子,程叔叔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拽着许繁英就要和她义结金兰,搞得程默哭笑不得,屋子里乱作一团,最后莫名其妙的将繁英认作干女儿才算了事。
程默紧张极了,生怕自己以后要喊繁英小姨妈。
回学校不得被文非笑话死。
而大水村这边情况就很糟糕了,许繁英一直没有回去,许大强心里逐渐焦急,他的摇钱树要是回不来了,村长剩下的钱怎么会给他?!他心急火燎跑到村长家里去,村长也是脸色铁青。
他们大吵了一架,甚至动手打了起来,村长以为许大强反悔把许繁英藏了起来,许大强以为村长不想付剩下的钱所以借读书为由将许繁英骗走了,生生闹到了镇上的警察局。
只是许繁英,从此人间蒸发,再也没回过大水村。
随着许繁英的消失,白世界关于何尤希的一切消息也随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