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厦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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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割耳帮

    西山的话近乎直接威胁。

    范众仔细思量,凶器如今已经处理掉了,而发生在“死灵”的凶案又安在螺老板身上,取证人总不会站出来推倒自己的说法。

    那么就算西山怀疑,甚至确信范众犯下凶案,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句话,但祝您好运。”范众向西山点点头,转头走远。

    西山被独自留在原地。

    两人继续向上走。

    据盐巴说,米糕已恢复知觉,可以对话。反正今夜没什么正经收获,范众便让他前往报告,自己则去工厂补觉。

    睡醒一觉后,范众先处理他每天的繁杂事务。去见艾思思时,她给范众脸上上了药。

    “没有大伤,慢慢消肿就好。”她道。她没有给范众带去新的药片,声称药品已经用在他脸上。

    下午两点左右,范众来到十一层,站在纸壳屋前。他的一些事情要和卢真提早解决,要是等他戳破卢真的秘密,约定大概就没法兑现了。

    他敲响纸壳屋的门。连敲三次后,屋内才有动静。

    卢真打开房门,迷迷糊糊道:“有什么事?”他好像没认出来范众。

    范众明知故问道:“你怎么回事?好像一夜都没睡。”

    “我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到了晚上自然极其受欢迎,你明白我意思吗?”卢真放肆地笑道。

    “好吧,我不想管你的私事,我今天过来是希望你兑现诺言,带我去找割耳帮。”范众道。

    “是啊是啊,我答应你了,一年以后一定去,好好等着吧。”卢真打着哈欠道。

    范众微微一笑道:“你低估了我的耐性,咱们当然可以一年以后再说,但今后每一天我都会来找你,就像现在一样敲你家的门。我建议你晚上还是早点睡,因为你肯定没法睡懒觉了。”

    卢真的笑容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你在开玩笑吧?”

    “幸运瘸子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卢真愣了数秒,懊恼道:“我真是服了你,你带找到那什么割耳帮,你是不是就不会烦我了?”

    “没有事情,我干嘛烦你?”范众道。

    “那走吧,咱们现在就走,去找那倒霉的割耳帮!”

    卢真穿了件外套,走出纸壳屋。

    至于要怎么找割耳帮,范众完全以卢真马首是瞻,卢真刚刚睡醒,看上去有些昏昏沉沉。不过他的目标明确,就是步行梯通道。

    他推开被子弹打得破烂的木门,走入其中,环顾四周。

    这里的帮派成员都盯着他,但脸上没有任何敌意。

    “怎么了大伙,为什么这幅惨样?”卢真问。

    “卢老师,别提了。”一个戴墨镜的帮派分子道:“昨夜本层帮派和外人发生了一场枪战,据可靠情报,你猜那些人是什么身份?”

    “我怎么知道?”

    “是两个钢兵!”

    “胡说八道,你们小帮派怎么敢惹大厦最大的黑帮?”卢真讶然道。

    “我们也说不清怎么回事,反正就是打了起来。我们也不敢再追查,只推测他们可能是从十层钢兵营里出来的。”

    “那你们现在怎么办?”卢真问。

    “有什么办法,万幸昨天死了五个人,全都是帮派的,钢兵没有伤亡。有可能他们就不追究了吧,不然我们只能解散一阵,看看风头。”墨镜男道。

    范众在旁边听得心惊肉跳,首先,他们怎么知道昨天有钢兵的?看来这些小帮派的情报网亦不能小觑。

    当然,他们的情报也出了些许纰漏,认为昨天的两人都是钢兵。令范众意外的是,这一点反而形成威慑。

    不过想一想也对,钢兵的战力是大厦数一数二的,杀五个帮派混混又算什么?就算把下层帮派全洗了,也不是不能做到。

    范众心中渐渐安定下来,看样子昨天的事情已经过去,他不用担心任何报复。

    “我爱莫能助,先上去了,说实话,待在这儿都觉得膈应。”卢真立刻向楼上走去。

    范众寸步不离地跟着。

    卢真在帮派中的颇有名望,许多人隔着老远就向他打招呼。

    一个秃头大汉吼道:“多谢你帮我设计纹身!”他袒露胸膛,胸前的图画是一个女性化的蟒蛇,那蛇媚眼如丝,吐着信子,显得特别妖冶诡异。

    卢真将其取名为“蛇吻”。

    “我也有我也有。”另一个汉子展露其背,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在烈火中融化的女子,连范众为其瑰丽壮烈感到震撼。

    卢真说,这幅图的灵感来源于方魔教的活烧祭典。

    听得多了,范众慢慢理解。卢真之所以与帮派如此熟络,就是因为其艺术风格与这些凶厉之徒极为相称。许多黑道邀请他设计纹身图案,一些店家也请他绘制壁画,比如死灵。

    这也是卢真活得如此滋润的原因。

    到了第十五层,卢真向一个抽烟斗,梳着大辫子的男人打了个招呼,称其为烟斗大哥。

    烟斗道:“我早就说过,你应该练一练刺青技法。你要是开一家纹身店,能火到三十层往上去,至少跟‘樱花’分庭抗礼。”

    “借您吉言,不过我实在讨厌往别人皮肤上刺刺刺的,尤其是男人。”卢真懒洋洋道。

    烟斗转向范众,道:“你这位新朋友怎么回事?让人家给揍了?”

    范众是一副鼻青脸肿模样。

    “他不揍别人就不错,说不定是他自己揍的,因为他是个疯子。”卢真笑呵呵道。

    烟斗也笑道:“所以,你有事找我?”

    “打听一件小事。”卢真道。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烟斗问。

    “老规矩,您尽可以拿我去做个人情,我也就画画这点特长,您看着办就好。”

    “确实,听说你最近为太阳犬绘制了壁画,结果很令人满意……”烟斗露出笑容:“……那你问吧。”

    “您听说过割耳帮吗?”卢真道。

    烟斗哈哈大笑,“下层不入流的草创帮派好多都叫这名字,我知道三个,你问哪一个?”

    卢真转头瞅向范众。

    范众想了想,道:“就是组员死得差不多,快要完蛋的割耳帮。”

    烟斗沉默地听着,伸出一根手指,在卢真的掌心写了几个字。

    “行了,走吧。”卢真对范众道,看来他已得到关键信息。

    两人旋又下行,最终来到八层。范众自己就住在这一层,谁能想到他寻找的割耳帮也在这里。

    卢真远远地指着一间房子,道:“就是那儿了,割耳帮的大本营,还用我跟你过去吗?”

    “他们说不定是工厂的工人,现在还没到下工的时候。”范众喃喃道。

    他走上前,掀开门帘,见到屋内有人。此刻,房屋的正中央坐着一个小胖子,他正在沉思。听到动静后,他抬起头来,正好看到门口的范众。

    “是……幸运瘸子?”小胖子一下子面露恐慌。

    下一秒,他猛地从地上跳起,铆足劲向门口奔来,似乎想撞出一道缝隙逃跑。

    此情此景,一目了然,看来卢真果然找对了地方。范众适时伸出一只脚,小胖子像是自己把脸面凑到他脚底板下,只听砰地一声,小胖子被踹倒在地,滚回屋内。

    范众进屋,把帘子放下。

    卢真在屋外吼道:“咱们两清,以后别再来打扰我!”他自行离开了。

    小胖子从地上爬起,他很年轻,与范众年龄相仿,也是二十出头的样子。此时,豆大的汗珠从他脸上流下,足见他有多么紧张。

    范众安安静静地坐在地面上,将水果刀抽出,放在身前,指着空处道:“为什么不坐下?”

    他故意将刀子抽出,想引对方俯身抢夺。如果小胖子真敢这么做,许多事情处理起来倒是简单多了。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不敢再逃,于是跪坐在范众面前,一双眼眯成一道缝,不知是在看范众,还是在看地上的刀。

    “你知道我,可我不知道你。介绍一下自己吧。”范众道。

    “我那个……我叫阿土,来大厦快三个月了,目前虽是造纸厂的工人,但很快就要不是了。”阿土看上去挺老实道。三个月保护期,对任何新人都是一道坎。

    “这是你的屋子?”范众道。

    “不不,是帮派老大的,我住在7层宿舍……不过,我不是主动加入,他们非拉我进来。”阿土急切道。

    “你们这个帮派到底叫什么名字?”范众问。

    “其实还没想好,不过赶时髦,自称割耳帮。”阿土道。

    “你们帮派一共几人?”

    “算上我一共五人。”阿土不敢不答。

    阿土的样子不像说谎,范众心中一算,这小帮派五人已有四人命丧他手,基本算是被灭了。

    他心中忽然涌出另一个疑问,道:“你们五个好好的,为什么非要成立帮派?”

    阿土一愣,满面诚恳道:“您知道维持一个帮派的关键是什么吗?”

    范众摇摇头,等待阿土的答案。

    “是钱。”阿土道:“最开始我也不懂,是老大告诉我的,我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至于为什么成立帮派,老大他跟楼上一家商户,名叫‘华氏烤烟’的,搭上了些许关系。那边肯出点赞助,所以他‘何乐而不为’地建立了组织。

    “以他的话说,没人想当一条狗,整日被人呼来喝去的,还要摇尾乞怜。在他看来,工人就是狗,帮派中人不是,很多人认同这一看法。”

    阿土给出的信息是比较详实的,连华氏烤烟都包含了进去。范众对他的信任又添几分,道:“那你是怎么看的?”

    “我觉得能活着就挺好,被呼来喝去好像也没啥所谓,反正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阿土嘿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