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也不是非得打听人家帮派，毕竟帮派可没有直接惹到我们。反而，直接惹到我们的是你，巴大叔。”詹姆士道：“你觉得咱们怎么解决比较好？”

    “怎么……解决？”老农结结巴巴道。

    “我们的货呢？”詹姆士道。

    “已经没有了，都被带走了。”老农道。

    “你说没有就没有？那这些是什么？”詹姆士指指满室的绿色植物，“现在给我们摘一批不就行了。”

    “不行的，这些烟叶还没有成熟。”老农道。

    “我看它们挺熟了。”詹姆士忽然伸出手，将一整株烟草从地中拔出。

    这可算要了巴大叔的命，他翻身而起，跪在地上，哀求道：“求您高抬贵手，没成熟的烟草没有用处，烤制了也没法抽的，求求您高抬贵手。”

    “可我觉得，这棵草已经挺熟了啊，我也不是为难你，而是你先欠了我的货。我也不会全摘，大概会给你留下五分之一的烟草吧。只要把你欠我们的补齐，我们就满足了。”詹姆士说着，手伸向了另一株烟草。

    巴大叔跪着拦住他，凄然道：“您要真这么做，我们的营生就毁了。我们走投无路，可不定会干出什么来！”

    “你在威胁我吗？你要记住，不是我要毁你，是你毁了你自己。当初交货时你怎么想不到今天呢。”詹姆士一把推开巴大叔，伸手朝作物拔去。

    巴大叔反身朝着范众跪下，急吼道：“幸运瘸子大爷！没有巴大叔种烟，也就没有人能烤烟。巴大叔完了，华氏烤烟也要完蛋！”

    “怎么，难道大厦只有你一家供应商吗？大言不惭！大哥，咱们怎么办？”詹姆士朝范众道。其实他并不想彻底断了巴大叔的财路，詹姆士又没有丧失理智。只是他相信，做戏就要做足，欺负人就要欺负得够惨，不然连受害者都会看不起你。

    范众轻轻摇了摇头。

    “好吧，喏，还给你。”詹姆士将拔起的那株烟叶丢还回去。

    巴大叔接了烟草，立马扑到地上，将植物重新栽好，并下跪祈祷作物不会死去。

    确也得是这号人，才能经营出这么大的室内农场。范众心想。

    他朝巴大叔走了过去。

    巴大叔紧张得身体发颤，他对幸运瘸子的空恐惧，要比对詹姆士更胜百倍。那可是一个照面，就能将人的脖子扭断的家伙，况且当时，对手还是个正经的角斗士。

    范众站定在巴大叔面前，巴大叔仰视着他。范众伸出一只掌心向上手。

    巴大叔马上会意，反身从一个柜子中翻出一个包裹，递到范众手中，道：“孝敬您老，不让您白跑一趟。”

    范众打开包裹，里面全是板币，但数上一数，尚不足200枚。范众抽出大概三分之一，递给詹姆士，然后将包裹又丢还给巴大叔。

    巴大叔不明白此举的意义，不由呆若木鸡。

    范众道：“我们还是要那批货，但这次我们现付定金，这些就是了。如果三天后你们交不出货，别拿成熟期当借口……届时你们要以十倍定金赔偿我们，咱们画个押。”

    “我来准备。”詹姆士道。

    他在农场中找到纸笔，在上面写好相应条款，然后将笔折成两半。范众与巴大叔各沾墨水，在纸片上按上了手印。

    范众将纸片收走，同时道：“你刚刚说，你这里倒了，华氏烤烟也要完蛋。我现在原话奉还，如果华氏烤烟完蛋，你认为你这里还开得下去？记住我今天的话。”

    范众和詹姆士扬长而去。

    这一趟对于詹姆士而言收获颇丰，他喜形于色。不过他不敢回8层，而是拖着范众一齐来到50层银行，将所有板币兑换成记名支票，这才满意而归。

    范众不解道：“难道下层还有人敢抢你？”

    “托你和铁野先生的福，一般帮派没人敢惹我。但是，你知道蒙面帮派吧。他们隐藏身份，趁着夜黑风高作案，没人清楚他们是谁，所以也没法施以惩罚。我防的就是这些人。”詹姆士道。

    “虽说是蒙面，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吧？”范众道。

    “低手留下线索，高手就能做到一点痕迹也不留，不然此道凭什么自成一派？更何况许多蒙面人的真身，根本就不是帮派成员，而是楼层中的良民，所以更是无从查起。”

    范众啧啧称奇。

    两人一同下楼，詹姆士忽道：“咱们现在一顺手，应该去给另一人送个教训，那个小胖子阿土你认识不？”

    “他又怎么惹到你了？”范众问。

    值得一提的是，下层除了詹姆士这位新星，阿土竟也将买卖做得有声有色，两人常被拿来比较。阿土脱离造纸厂后，竟盯上了饭店“螺”的旧业，他以极低的价钱收购了螺的炊具，将店名改为“熟悉的味道”，竟在7层做得有声有色。

    当时螺老板公布的流放原因是杀人，大众并不知道其食品的问题，是以生意没有受到影响。

    詹姆士愤恨道：“几天前我去找那个阿土，想跟他合作联手，他竟说不感兴趣。这家伙，仗着有些帮派的关系，竟不将我们放在眼里。”

    “他具体是怎么说的？”范众感兴趣道。

    “他有的是歪理。他说，工人大多每周只赚一板币，买了肉味豆就没法买罐头胡，买了罐头胡就没法买肉味豆，咱们要是合作，等同于您从我这里抢钱。你瞧他这说得什么话。”

    范众不禁露出微笑，心中倒挺佩服阿土的清醒。

    “他还说，在下层生意上，我和他都不是‘家’酒馆的对手，人家原料廉价，售价便宜，成瘾度还高。这些我们都做不到。现在酒馆犯了糊涂，允许我在旁边卖下酒菜，某一天，他们反应过来，工人本可以多买几瓶酒，却用钱买了半份肉味豆，到时绝没我的好处。他竟提醒我，不如此刻及早抽身，换个楼层去开辟自己的天地。

    “你看，这家伙半点不盼着我的好，是不是应该教训一番？”詹姆士阴着脸道。

    “其实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你确实应该当心。另外，阿土我也认识，此前他还帮过我一点小忙，如果他不是上门给你难堪，不妨放他一马吧。”范众道

    见范众如此说，詹姆士也只能同意了。

    詹姆士回到8层，范众则回到华氏烤烟。稍作休息，已经快到晚饭的时间。

    “雅典娜怎么还没回来。”范众蹙起眉头。

    “有可能今天真的很忙吧，你不要着急。”猫鱼夫人安慰道。

    “……我去接接她。”范众站起身来，准备再回62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