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糕笑道：“我只是告诉高科长，如果您不让我这一次，我立马以癌症的名义退休，今后大家谁也别想把大案子推到我身上。”

    “像你这么说话，再送上一份厚礼，还不把高斯拿捏得死死的？”西山眯着眼睛道。

    “过奖了，不过西山你怎么回事？取证人中，你明明是最从善如流，与人方便的。快把范众放了吧，他是无罪的。”米糕走上前，想去解开范众的手铐。

    “慢着！”西山朗声道：“我要么不做，做便要做到底，什么从善如流……你听着，哪怕他有帮派复仇券，当街杀人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所以我要启动方魔癔症界定测试，你还不能放他。”

    米糕听了这话，不由皱起眉头，低声问范众道：“他已经折磨你了？”

    范众不露声色，只摇了摇头。

    “西山，其实他并没有当街杀人。当时绿叶帮的大都待在步行梯通道，还有两人待在帮派基地。”

    “那纵火和抢劫呢？”

    “也没有纵火和抢劫。失火是巴大爷的员工吸烟所致，那人已经承认了。至于抢劫，这是正常取货，华氏烤烟有合同的，难道你没看到？”米糕道：“他们连定金都预付了。”

    “哼哼，你难道想让我相信，他一个人连杀十一人，居然是在匪帮窝子里干的？那他怎么没被打得满身枪眼呢？”西山冷笑道。

    “可这就是事实。”米糕平和道。

    “总之，你没有办法证明他没患方魔癔症。按照程序，我不能释放他。”西山道。

    米糕长叹了一声，低声道：“我本不想这么干，可是……西山，你等在这里，我去找一个人。”

    米糕离开审讯室，西山则坐回椅子上，等着看米糕还有什么高招。

    只过了两分钟，米糕便回到审讯室。他开门进屋，身后跟着另一个人。

    西山回头一望，立刻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大主任？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米糕身后正是医护科大主任林奇。即便是科长高斯见到他，也得点头哈腰，躬身而行。对于等级观念牢固，善于曲意逢迎的西山，大主任的身影简直如山一般巍峨。

    “嗯，这个……嘿嘿。”大主任推了推眼镜，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米糕道：“大主任，就请您鉴定一下，我这位朋友是不是处于方魔精神病中。”

    大主任抬眼望向范众，摇头道：“不像。嗯……其实，我来之前已经看了档案，他应该没患有方魔精神病。”

    米糕得到满意的回答，刚想勒令西山放人，西山却抢先道：“既然大主任这么说，看来一切都是误会，这位范众一定是健康无疑的。”

    方魔精神病的概念都是大主任提出的，在这方面他自然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西山想去解开范众手铐。米糕按住他，道：“我来。”

    米糕走到范众身前，低声道：“别想报复，别辜负救你的人的一番心血。”

    范众点了点头。

    米糕打开了镣铐，范众只是将手从桌上挪到膝上。

    “那么……走吧。”米糕道。

    “我先去了。”大主任朝米糕点点头，先行离开审讯室。

    等大主任走远，西山讥讽道：“米糕，连大主任都得动，好了不起啊！”

    米糕和范众都没做出回应，默然出屋。

    走在外面，范众几次想开口说话，但他发现米糕怒气冲冲的，是以难以开口。

    终于，米糕先开口道：“之前虫灾，你帮了我，我欠你一次。这次我用大人情帮了你，咱们两清。”

    范众点头道：“好的，但还是十分感谢。”

    两人又走几步，米糕忽然怒道：“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是想自杀还是怎么着！我拉下脸去求人也还罢了，你那个猫鱼姐姐，又是找人急购复仇券，又是托我贿赂上级。她这一晚至少花了8000，那小店的积蓄都要被掏空了！”

    范众瞠目结舌，一时当真不知说什么才好。

    米糕道：“你现在就回那儿去吧。花了这么大钱，要是还见不到人，岂不是更可怜。以后自己好自为之。”

    米糕转身，返回取证科。

    范众站在原地想了许久。他没有返回华氏烤烟，而是径直来到23层巴大爷的家。

    与白天那次一样，他一脚蹬开大门，走了进去。由于这里是室内农场，即便在夜晚，补光灯也将里面照得如同白昼。

    远端角落处有一座带床帘的铺位，巴大叔正在其中睡觉。范众走过去，撕开床帘，一下将巴大叔拖了出来。

    巴大叔睁开眼，看到自己眼前竟是范众，一时间惊吓过度，差点昏厥过去。范众扇了他两巴掌，即是让他清醒，又让他冷静。

    “想不到我能站在你面前吧。是不是觉得我被抓起来，就此完蛋了？”范众笑道。

    巴大叔连嘴唇都在哆嗦。

    “我现在就能做掉你，然后再次安然无恙从取证科出来，你信不信？”范众逼近问道。

    “我信……我信……千万别！”巴大叔哀求道。

    “许多事情都是你在背后搞鬼，现在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范众拿出一张纸，扔在巴大叔面前。

    巴大叔将纸打开，这正是几日前，他与范众签下的供货合同。他面带疑惑地看向范众。

    “你看我做什么，黑纸白字清清楚楚，你违约了。我就是来让你赔钱的。”范众道。

    “可是，可是，我几乎所有存货都发给您了啊。”巴大叔苦着脸道。

    “你看看合约是怎么写的，三天内发货，不然就十倍赔偿。虽说你在第五天发货了，但还是要把那十倍的钱赔给我，难道我理解错了？”

    “不是，但小人我，小人我真的走投无路了啊。”

    “糊涂。”范众又扇了巴大叔一个耳光，“是因为我威胁你，你才要赔钱吗？你是为了自己赔钱啊，这都不懂。”

    范众话里的意思是，巴大叔赔了钱，自然能安然无恙，若是不赔，范众势必不会放过他，这才有“为自己赔钱”这一说法。

    范众又道：“按照合同赔钱，你需要赔十倍，为了自己赔钱，我要你五十倍，不算多吧。”

    “什……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在你一念之间，自己决定吧。”范众不再废唇舌。

    巴大叔想了大概十几秒钟，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不记名支票，道：“我就这么多了，不然就要卖房子做乞丐，那样还不如去死，您……您看着办吧。”

    支票的面值是2000板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