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魔君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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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此中有仇亦有恩

    001大闹婚礼

    看到这张灯结彩众人欢庆的场景,她明白了,没有人在意她的失踪,三姐姐也和杨乐永结为好了。

    “这是你家吗?谁在办喜事吗?”南风看起来很兴奋,“我还从来没参加过人间的婚礼呢。”

    “是啊,”姚然之怅然若失,“应该是我三姐姐的回门日。”

    “哼!她们害了人居然还能安心办喜事!走!去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还是别去了吧。”她拉住南风,“算了吧,这么多人。”

    “你这是怎么了?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把公道讨回来!”

    “可我现在已经不恨他们了,已经觉得无所谓了。”她其实心里很委屈,也无法忘记家人对自己的伤害与遗忘。

    “如果我受了这么大委屈,肯定忍不了。”

    “殿下什么时候受过委屈,不都是你委屈别人吗?”金官愤愤不平说到。

    “你这个臭金官!”不用想,金官头上又挨了一拳。

    “我娘说,如果她看到我受委屈她会很伤心的,我是为了不让她伤心才不委屈自己的。”南风理直气壮的说。

    闻此,姚然之更伤心了。如果娘亲的在天之灵看到自己活得这么委屈,一定很伤心吧。

    而且自己对娘亲是什么样的人一无所知,即使对整个家都失望至极,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应该去问清楚才行。

    “那走吧,“南风说道,“来都来了,我们去逛逛,然之,这梓州城有什么好玩的啊?”

    “梓州城最好玩的,就是今天晚上姚府的回门礼了!”姚然之眼神坚毅,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宛若新生。“走,我们去给三姐姐送一份大礼。”

    “哈哈!”南风搂住她的肩,“这才是我的然之嘛。”

    “你们才认识一天。”金官一人留在后小声的说。

    姚府宾客摩肩接踵,喜乐震天响,所有人的脸上都挂满笑容,脸色是带些微醺的通红,没有人注意到来势汹汹的三个人。

    金官的脸上虽有得意,也带一丝委屈;南风气势轩昂,尽显女侠风范;然之脸上虽然有难以掩盖的忧伤,但更多是决绝,她有一种悲壮感,也做好了与这个家老死不再往来的打算。

    好久不见家人了,祖母、父亲、大娘子、两位哥哥、两位嫂嫂还有已经出嫁的二姐姐一家也回来了,他们和穿得红艳艳的新娘新郎坐在正厅的主桌,一家人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你,你是五娘子?!”是管家的儿子来福,见到然之,他惊得把手里的托盘吓掉了。

    碗碟摔碎的声响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包括从前和他最亲的,唯一会为她撑腰的大哥哥。

    “五妹妹!”他起身惊呼。

    然之坦然走到正厅,站在众人面前。

    “你,你......是人是鬼?”三姐姐紧张得舌头打结,看她仓皇的模样,姚然之不禁想笑,从前多么伶牙俐齿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得一副呆傻模样。

    “我当然是人,五姐姐难道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会觉得我是鬼。”

    “然之!”大娘子呵斥道,“今天是你三姐的回门礼,你最好找个位置坐下吃饭。”

    “然之,我们找了你很久,你终于回家了,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快快,加个凳子,让五娘子坐过来。二位是你的朋友吗?来来来,请坐请坐。”父亲的客气里是有些生疏的。

    “我们不坐了,我们是来给然之讨回公道的,半月前杨公子和三姑娘设计陷害她,差点把她杀死,幸而她福大命大才捡回一条命!要不要好好理理这件事啊?”南风此话一出,惊得众人议论纷纷,放下碗筷仔细听起来。

    “哪里来的疯丫头!赶出去!”祖母大喊。

    “你这个老东西!竟然敢骂我疯丫头!”南风从袖中扯出一条鞭子,狠狠在地上抽了一下,那鞭子一舞动便像着火一般闪着金光,响声巨大,使想要擒住她的人纷纷后退。

    “哎呀,小殿下,快把鞭子收起来。”金官很着急,小声对她说到。

    “五妹妹,大概是被这两人骗了,这两人估摸是想趁今天的好日子讨点巧,今天我大喜之日,不如我送二位十两白银,大家和和美美坐下吃个饭多好。”杨乐站起身说。

    “十两白银就想打发我?你不仅坏还抠搜,坐下闭嘴!”南风快言快语。

    “我不是来破坏你们大喜日子的,也不是为了你害我而给自己讨回公道,我只想问问关于我娘亲的事。”姚然之盯着父亲,希望他能为自己说点什么。

    “五妹妹,这些事咱们改日再说,先把饭吃了,何况今天还有诸多贵宾在场。”大哥哥说话了,她就有些心软。

    “是啊,然之,坐这儿来。”大嫂嫂对自己也很好。

    “杨二公子和三姐姐害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请问杨家那位姓刘的马夫还在吗?杨家用人可得看清楚啊,可别马夫屠夫分不清。”她今天不知哪来的勇气,放在以前这些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

    “闭嘴!”大娘子怒吼道,“今儿什么场合,轮得到你在这里胡闹!”

    “大娘子难道不知道吗?三姐姐心里藏不住事儿的,难道没跟你说过吗?”

    “五妹妹,你们野外遇匪,家里的确报官了,只是没找到你,父亲娘亲为此伤心很久。”四哥解释道。

    “伤心了几个时辰就为三姐姐敲定了这桩婚事了啊?我们姚家做事果真雷厉风行。”

    “不,是她怀孕了,估计遮掩不了多久了。”金官。他能看到凡人腹中胎儿。

    “赶出去!”祖母发怒了,也不愿在继续废话。

    十几个看热闹的家丁一拥而上,只见南风鞭子一挥,每个人都挨了一鞭,疼得龇牙咧嘴,那鞭子抽到皮肉上和普通鞭子不同,鞭鞭见骨血流不止,最后大家面面相觑围城一个圈,虽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半步,看热闹的人更是挤满了姚家的大院,有甚者已经爬上了围墙。

    “你,你,长本事了!居然带着人来家里闹!”大娘子气得捶胸口。

    众人乱做一团,桌子也被掀翻,盘子杯子碎了一地。

    “过来呀!我看看谁还敢过来!”南风难掩得意的神情。

    “我不想闹的,即使他们做的是害我性命的事。从前被家里欺负排挤的事也不想一桩桩细数,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娘亲,我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是什么样的人,做过些什么事?为什么从小到大你们对她闭口不谈?我现在就想知道!”她是吼出来的,也不知道何时眼泪流了下来。

    吼完后是如暗夜般的寂静。

    “你随我来。”父亲言语中有些无奈,“请二位贵客上座,稍等片刻。”

    南风拉着金官,迫不及待找了张没被掀翻的桌子坐下,细细看了一遍桌上的菜品,又转头向然之喊道:“半个时辰,你不出来,我就进去找你!”

    002母亲怎会看上他

    姚然之跟随父亲在大院里行走,这里的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因为三姐姐回门多了些装饰和灯笼,小时候跌进的池塘,摔下过的假山和不远处自己住了十多年那间小房间都历历在目。似乎还是昨天,自己唯唯诺诺,小心翼翼避开哥哥姐姐,又可怜兮兮,低三下四讨好长辈们。

    “进来吧。”父亲把她带到书房,这是她在姚家住了十多年,却从未来过的地方。

    她仔仔细细观察着从前羡慕哥哥们可以随便进的书房,原来,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宽敞明亮,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藏书。

    姚安从书柜最顶上拿出一个小木盒,木盒通体透亮,看来被细细抚摸过很多遍,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画像。

    姚安小心翼翼展开画像,对她说:“这便是你娘亲,这张画还是我17年前所画。”

    可看出当年父亲多用心,画中的每一笔都是细细勾勒。画中人细眉凤眼,仙气飘飘。

    “我娘亲叫白初,对吗?”她轻轻抚摸这幅画。

    “是的。是白雪初落之意,她出生时是那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姚安不禁抿出一丝笑意:“你娘亲是河中府人,那年我去河中府拜访老师,在桥上看到趴在窗口的她。那时华灯初上,她身着鹅黄色的衫子,放松自在,在夜里似乎发光一般。于是我就在楼下呆呆看着她,她也发现了我。这便是我二人初识情景。”

    他缓缓坐到书桌前,示意姚然之在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便四处打听,才得知她是当时河中府最具盛名的花魁娘子,卖艺不卖身,但当时我一届书生,自然没有钱去一赏芳容,只能日日在她窗下守着,想再一睹芳容,就这样守了二十来日。你祖父当时给我写信要我回家娶亲,我也拒不从命。”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那日天降暴雨,你娘亲看我在雨中瑟瑟发抖,于是命人给我送了一把伞,我心里欢喜极了,心想有借有还,必能再见她一面。于是第二日我焚香沐浴穿戴整齐,再去找她,可被人狠狠赶了出来,手中的伞也被打烂,一面也没见到。”说到此,姚安溢出一丝苦笑。

    “此后,我便大病一场,在老师家休整了半月,便回家娶亲了。后来我考取功名,仕途顺利,家中一妻一妾,一子二女,当时你徐小娘还身怀你四哥。我却又遇见她了。

    是在友人相聚上,邻座有人暴毙,场面不可看,黑色浓稠的血液流了一地,腥臭味传遍整条街。

    我当时年轻好奇,在众人遣散之际独自返回,想寻些蛛丝马迹,不曾想又一次看到她,虽然已经过了十年,但她模样不曾有变,这次是一袭黑衣,显出潇洒飘逸的风范,与从前截然不同。

    她对我的到来感到吃惊,但我却被她深深迷住无法自拔,就像回到少年时代,只愿跟在她身后。她让我快走,可是我这十年已经膜厚了脸皮,已经不是当时那个少年了,所以我便赖着不愿离开。

    这时来了个赤发青眼的怪物,她为了保护我被抓伤,而我们一路逃到郊外林中,我知道附近有个庄子,可以暂避一下,便带她去疗伤,一直对她悉心照顾,也知道了她不是凡人的身份。

    在此期间我们互生情愫,等她伤好了,我便带她回家,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娶了她,我们度过了一段幸福平静的时光,不久便有了你,可是那些怪物还是找到了她,她为了不暴露你的存在,也为了姚家不受威胁,将那些人引到城外,自己也寡不敌众身死于此。

    她死后,我的心也跟着去了啊!这十多年昏昏碌碌,只为苟活。”

    “你这么爱她,为什么不对她唯一的骨血好一点?我从小受尽委屈,她在天之灵若有所知,会作何想法?”

    “然之,你细细想想,我哪里对你不好,哪里不是护着你?我知道大娘子和你的姐姐们欺负你,祖母也不大喜欢你,但你的吃穿用度并不比你的姐姐们差,你想要的也一应具有,让你作为官宦人家的小姐长这么大!”

    看着父亲的义正严词,她气不打一处上来,这个人虽然身为自己的父亲,却一点都不了解自己,打掉牙往肚里咽的委屈和她真正所想要的,他根本不清楚。

    “错就错在你是偷偷对我好,从来没有大发雷霆惩罚她们一次!从来没有明确告诉她们不能欺负我!没有真正把我和她们放在同等的位置上!正是你这种想要面面具到的行为,让我们矛盾越来越深,深到三姐姐想害我的命!”

    虽然她言辞激烈,父亲仍淡然处之,他平静地说:“然之,事已至此,就不要再费心伤神了,父亲再为你寻一门更好的亲事。你看,这是从前她的镯子,从前我舍不得,现在是给你的时候了。”

    那是只墨绿色的翡翠镯子,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朴素简单,却不失大气。

    “你的娘亲她潇洒坦然,无所畏惧。从前大娘子根本奈何不了她,哪像你,斤斤计较,如今闯下滔天大祸,至我们姚家脸面于何故!你娘亲若还在世,一定对你失望至极!”

    她感觉一股怒火冒上脑袋,快要把她的头发烧着,她狠狠咬着腮帮子一字一顿说到:“我斤斤计较!”

    但随即那种头皮发麻的怒火被一种无力感浇息,是失望带来的无力感,她只觉得全身瘫软,如果不是坐着,一定瘫倒在地了。

    眼泪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流下,但她觉得不值,为此流泪实在是不值,只能又咬紧牙关,借着撩头发将泪水悄无声息的擦干。用力咽了一口唾沫,舒缓了一下自己发紧的喉咙,然后也学着父亲平静的口吻说:“我娘亲如果在世,定不会让我被人轻贱到如此地步。她什么都好,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太差!”

    随即抢过他手上的镯子,“从此就当姚家没我这个女儿!”

    她匆匆离开,一路景致再次细细看来,心想,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走这条路,最后一次到姚家,最后一次在梓州。

    回到大厅,宾客尽散,只有南风和金官在胡吃海喝。

    祖母气的几乎晕厥,嫂嫂在一旁安抚,大娘子捶胸顿足大哭,二姐姐一家已经走了,三姐姐也在杨乐怀里哭得梨花带雨,四哥胆小不知跑哪里去了,只有大哥哥正襟危坐。

    见到姚然之跑出来,众人停下了当前的动作,他们的眼里藏着火,像要把她吃掉。

    “小贱人!现在你满意了吧?好好地回门被你搞成这样!”大娘子向她冲来,举起手要打她。

    她狠狠抓住大娘子的手甩出去,她被姚然之这一大胆而反常的举动惊呆了。

    然之随即重重跪到长辈们面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渗出血来,“感谢姚家将我养大,感谢大哥哥和嫂嫂对我的好,今日我大闹三姐姐的回门,与你们想要谋害我之事也算相抵了。只是三姐姐,你我姐妹一场,我还要奉劝你一句,杨二公子心怀歹毒,今日害我,保不齐明日拔刀向你,愿你好自为之。”

    她再看了哥哥嫂嫂一眼,决绝转身离去。

    南风赶忙跟上,走之前还不忘从邻桌拿了一只荷叶鸡。

    003南风去哪了

    而在桃林里,梁珊怎么也找不到二人的踪迹,只得询问临江仙。

    他盘腿而坐,闭眼感知了一番:“她二人不在结界中!”

    “那可如何是好,我要怎么交代!”

    “莫慌,南风素日爱闯祸,狐帝总是找不到她,便在她脚上系了铜铃,只要问问狐帝便能知道她们跑哪去了。”

    临江仙写了一封信,叠成纸鸢,吹一口仙气,纸鸢变化为小鸟朝夜空飞去。

    三人在梓州城最繁华的大道上走着,可已经入夜,大都门户紧闭,没什么好玩的。姚然之手里拽着那只镯子,不断摩挲后带到了自己手上。

    “你别说,这鸡用荷叶包起一炖,味道还真是绝!”南风吞下最后一口肉,扔了骨头,打了个饱嗝,她的肚子圆圆的,只觉得心满意足。

    “小殿下,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这么晚了,不然又要被骂了,何况,你跑到梓州来,你爹不知道。”

    “什么叫我跑到梓州来?不是你带我来的吗?再说了,出来一趟干嘛回去的那么早,那桃林都去过多少次了,已经没意思了!不如我们在梓州城找个客栈,明日再在附近逛逛。对了,然之,你今天最后那一下实在是太帅了,要不是我手里拽着鸡腿,嘴里塞着鱼肉,我就为你鼓掌叫好了!”

    姚然之似行尸走肉一般面无表情,忽而停住了脚步,终于绷不住了,大哭起来:“从今往后,我便没有家了。”

    不,没有家并不是从今日开始的,而是从娘亲过身时,就开始了。

    南风迅速把她的油手在金官的衣服上蹭干净,把然之抱在她怀里,轻拍她后背安慰起她来。

    一颗金色流行从天空划过,砰一声炸在他们面前。原来是狐帝。他满脸怒气,手里拿着一根包了浆的藤条大声吼道:“夜南风!”

    “爹爹!”南风吓得捂住耳朵跪在狐帝面前,金官也熟练且面无表情的跪在她旁边。

    然之被这突如其来一幕惊到了,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跪在了她身边,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你们胆子越来越大了,带着尊主的血器跑这么远,还乱用法术大闹人间!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遇到成咒的人,你们能自保吗!”

    “我们是出来匡扶正义了…”

    “闭嘴!现在给我回桃林,去跟临老认错,等尊主出关,你再自己去请罪吧!”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快多了,三人像被老鹰逮住的小鸡,失去刚刚的活力,只得乖乖跪在临江仙和狐帝面前。

    而狐帝二人却能泰然处之,像是习以为常一般喝茶下棋。

    南风嘴里叽叽哇哇,背诵着狐族戒律,姚然之跪一旁听得打瞌睡,看来南风对狐族的戒律很熟,肯定已经背诵过多次了吧。

    “爹爹,诵完了。”南风这种委屈样倒是很稀奇,不得常见。

    “还有荣渺宫的律法,一并背诵!”狐帝与临江仙怡然自得下着棋。

    “啊?荣渺宫律法八百多条,背完天都亮了!”

    看来,南风对荣渺宫的律法也很熟。

    “背!背不完别起来!”

    南风哼哼唧唧背起来。

    此时落星河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想笑,他克制住自己的笑意,手里是给姚然之的药。

    “娘子今天又落下一顿药,喝了这碗等南风娘子背完再喝一碗吧。”

    “抱歉。”姚然之轻轻说道,端起碗一饮而尽。

    落星河端起空碗起身要走,又转过身对南风说:“我刚刚在套桃花潭边看到几只已经干死的鲤鱼,想必是两位姑娘下午辛苦所得,不过这桃花潭里的鲤鱼可是活了五百年快成精的小鱼,死了实在是可惜,我已经拿到厨房了,明日,哦,不,是今日中午,大家一起吃吧!”

    “我的锦鲤!”临江仙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

    “背得大声点!”狐帝那藤条又在南风背上来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