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后院。

    曹昂、夏侯惇等人围坐在庭院中间的烤架旁，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烤全羊的誘人香气。

    掀开焖烤的盖子，露出烤架上被曹昂精心处理过的烤全羊，羊肉在炭火的烘烤下，变得外焦里嫩，发出滋滋的悦耳声音。

    垂涎欲滴的夏侯惇眼神里全是兴奋，味蕾在舌尖绽放，不停地吞咽着口水，每隔三、五分钟便问一句：

    “贤侄，还没好吗？”

    “好饭不怕晚，别着急，还得再焖烤一会儿。”

    仔细观察过羊肉质感的曹昂，终究还是忍住了大快朵颐的欲望，恋恋不舍地盖上了盖子，继续耐心等待。

    “真没想到，贤侄你还有这本事。”

    盖上盖子的同时，夏侯惇收回了贪婪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曹昂，一脸的不敢置信。

    “嗐。”

    曹昂早已想好了应对策略，因此对答如流道：“小时候贪玩，见大人们狩猎回来，总喜欢燔炙，我便偷偷溜进庖厨，偷一只野兔，自己架起火，烤着吃。”

    古代烧烤称之为燔炙，在汉代酒宴上，是一种极其流行的吃法，尤其是那些喜欢狩猎的武人，更是如此。

    “起初总是烤糊，吃得满嘴都是黑灰，味道虽然不怎么样，但昂儿现在回想起来，却仍忘不了那个味道。”

    “烤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懂火候了，知道何时改刀，何时撒盐，何时刷油，焖烤多久，才最好吃。”

    “说出来不怕叔父笑话，昂儿曾经把处理好的鸡，里面填充上各种香料，外面以荷叶包裹起来，又拿泥巴裹了厚厚的一层，然后生火焖烤。”

    “啧啧—！”

    曹昂吞咽了口口水，做出满心怀念的表情：“当把外面的泥巴敲掉，剥开荷叶，露出里面金黄酥脆的鸡肉，轻轻一咬，酥脆的口感搭配上爆汁的鸡肉。”

    “那滋味......”

    曹昂的声音故意拉长，给足夏侯惇幻想的时间：“该如何形容呢？叔父试想，浓郁至极的肉汁在口中流淌，肉香中还带着淡淡的香料味。”

    “当这两种味道完美地糅合在一起，既有鸡肉本身的鲜美，又有香料带来的独特风味，简直让人回味无穷呐。”

    夏侯惇听得是味蕾爆炸，口齿生津，哈喇子总是不受控制般地从嘴角淌出，几次下来，竟把夏侯惇左手腕处的衣袖都擦湿了：

    “臭小子，把你叔父肚子里馋虫都勾出来，等过两天，叔父带你打只野鸡回来，你也给叔父做着尝尝，如何？”

    “还有我！”

    不等曹昂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是老曹。

    曹昂一下子判断出来。

    他随即起身，朝着曹操揖了一揖：“父亲。”

    夏侯惇同样拱手行礼：“主公。”

    曹操摆了摆手，示意二人不必多礼，继续聊天，而他自己则走到烤架旁，随手掀开盖子，仔细观察起来：

    “你小子比劳资强啊，想当年我与你那些叔父，也生火烤过野兔、野鸡，不好吃便弃了，你竟专研至此，怪不得能造出火折子。”

    不得不承认，老曹的确是个心思缜密又小心翼翼的人，不论何时，总是能恰如其分地给曹昂打补丁，以便让他的各种行为合乎常理。

    闻听此言的夏侯惇，更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当年咱们在谯县时，也干过这种事情，但烤出来的肉又黑又干又硬，实在难吃。”

    “哈哈！”

    越是这样，便越显曹昂厉害：“贤侄，这便是你与我等的不同之处，同样的一件小事，你能努力将它做到最好。”

    “佩服！”

    夏侯惇一边发自肺腑地称赞着，一边竟拱起手来，眼神中满满的全是敬意，没有一丝一毫虚伪的恭维。

    曹昂喉间发出轻柔的笑声，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哪里，不过小道而已，比之叔父驰骋疆场，杀敌建功，不值一提。”

    “正好。”

    曹昂生怕再继续下去，非得把他底裤都扒光，于是乎赶紧岔开话题：“烤全羊差不多了，咱们抓紧时间享用吧。”

    夏侯惇的脑袋像是小鸡啄米般狂点，一瞬间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甚好甚好，馋了我足足一个时辰，终于能尝尝了。”

    “来人。”

    曹昂招呼一声：“把烤架搬下来。”

    “诺。”

    仆从忙不迭上前抬架，将其放在事先准备好的案板上。

    曹昂娴熟地撒上秘制的调料，虽然味道不如现代那般有层次感，但肉质的鲜美绝对碾压现代绝大多数烤全羊。

    毕竟，这是真正纯种的溜达羊，加纯天然草料喂养，而且还是仅有十个月大的小羊羔，正是肉质最嫩、最鲜美的时刻。

    年龄再大些的羊容易撞人，攻击性相对比较强，何况曹昂只为练习宰羊时的承受能力，因此才从小羊羔开始练起。

    既能练习承受力，又能享用美味，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来人。”

    “在。”

    “这里的肉质最嫩，速速给母亲、妹妹送去。”

    “诺。”

    刘夫人一共生了三个孩子。

    长子曹昂，妹妹曹兰，以及弟弟曹铄。

    可惜，曹铄尚在襁褓之中，母亲刘夫人便已过世，他们兄妹三人能够长大，全凭丁夫人悉心照料，尤其是弟弟曹铄，如今方才三岁。

    也正是因为弟弟、妹妹年纪尚小，需要丁夫人照料，她才兼顾不到曹昂，否则当初曹昂未必能够离开曹府，更别提被曹操软禁多日。

    鉴于曹昂回到雒阳后表现极好，丁夫人甚是满意，尤其在他日常的软磨硬泡下，也明白曹昂立志征战沙场的宏愿，这才同意他宰羊练胆。

    “父亲、叔父，咱们有这些足够了，剩下的给府中仆从分分，他们平日打扫庭院，照顾咱全家老幼，也怪辛苦的。”

    “嗯。”

    曹操颔首点头，捻须言道：“难得你有此心，便依你所言，给府中仆从分了吧。”

    众仆从满心欢喜，纷纷拱手抱拳：“多谢家主及公子赐肉。”

    曹昂淡然一笑：“行了，速速上酒上菜，然后把后院拾掇干净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