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怕是之后做任何事也要格外小心。

    众所周知，裴寂是晋阳的首义功臣、李唐王朝的开国元勋，深受李渊宠信。

    他出身于高贵的河东裴氏，虽说所在的那一支早已家道中落，但好歹也算出身名门。在这一个讲究门第、关系的时代，裴寂自然是知道借势的，据说当时编造了一个很神奇的故事。

    据说，少年的裴寂曾在华山上的华岳庙中祷告，祈求让神明指点命运。并许诺若是真的得到了富贵，便给庙中山神皆重塑金身。

    后来听说当晚便得到了神仙的托梦，说他以后必定会位极人臣。

    借着这个无从验证的带着迷信色彩的故事，裴寂居然真的搭上了河东裴氏的这艘大船，不！当时应该说是航母。

    正因为搭上了这艘航母，裴寂才有机会结识李渊，日后被其看重。

    说实话裴寂能力是有的，年仅十四，靠着河东裴氏，就补上了州主簿的荫官，差不多相当于现在地级市政府办公室主任（正处级）。

    不过在隋朝这个精英遍地走的朝代，裴寂就显得有些普通了。

    可以这么说，若是隋炀帝杨广不作死，一口气想干太多事情，搞得天下大乱，凭着裴寂的实力，大抵会在中央和地方任上熬一些平庸没有突出政绩的资历，运气好些熬到头发花白，说不定真的能进入中枢，勉强算得上是位极人臣。

    但世间的事情就是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明明才刚刚步入盛景的开皇盛世，在裴寂四十六岁那年，居然被杨广弄的天下大乱了。这可比秦二世而亡难多了。

    而恰是这乱世，给了原本应该庸碌一生的裴寂，一次真正崛起的机会。

    乱世的舞台总是留给有野心的人，裴寂别的没有，但野心恰恰足够。

    起义之初，裴寂算是除了李渊父子之外整个起义队伍中最重要的策划者之一，并且他看管的晋阳宫，为了李唐起兵提供了海量的粮草、财帛以及甲胄军器。

    因此靠着这些贡献，裴寂自然而然成了李唐这家庞大的公司第二大股东。而且还是原始股。

    所以，哪怕后来裴寂与刘武周在河东打仗，被打得丢盔卸甲，连失几城。非但没有被怪罪，反而在后来李唐建立后每次论功行赏，都像个钉子一样钉在功劳簿上，次次得到的都是最高级别的封赏。

    因为李渊觉得，无论如何大唐的基业本身就有裴寂这一份，每次喝酒吹牛时都是将裴寂比作汉之萧何。将自己比作汉高祖刘邦。因此对其极为优待。虽然裴寂多次想要告老还乡，李渊便故作生气道：“莫不是玄真怕某行汉高祖之事？”

    每每如此，裴寂只能作罢，继续呆在朝中。

    李渊也不是小气的，不但送了裴寂铸造铜钱的机器，让其想印多少印多少。这在后世可以说是主席赏给你一台印钞机，跟你说“你想印多少就印多少。”要知道这等殊荣，也只有李世民功绩达到了让李渊赏无可赏，被封为高于王爵的天策上将之时，才给予的特权。

    不仅如此，李渊为了让裴寂不再提退隐故里，还与其结为儿女亲家，还拉着裴寂的手安抚道“某这天下，不仅是某一个人的，更是玄真与某一起的。玄真你莫要再提辞官归隐，某不是刘邦那等起于微末之人，汝与某即可同患难，亦可共享福。必不会飞鸟尽，良弓藏。某还想着与汝相与偕老，逍遥一生。”

    这简直不是位极人臣，简直可以说是副皇帝一般。

    这不是说说而已，如同玄武门事变之前，李渊想抉择是否换立太子，便是找的裴寂相商。几乎可以说是裴寂几乎可以影响李唐皇室的继承人的确立。

    但这一切的美好，都被玄武门的金戈铁马打碎了。

    尤其是这次的计划提前暴露，怕是现在宫中那位已经成为太上皇的李渊所剩不多的权力也要被那李世民收走了。

    虽然裴寂相信，李世民哪怕查到此事与自己相关，但凭借自己作为太上皇在朝中唯一的代言人，哪怕心中再多不愿，也绝不会动自己分毫。甚至面子上还要格外尊重裴寂这位朝中元老。

    但裴寂知道，若是等李世民真的把朝中打造成铁板一块，完全掌控朝廷，自己就真的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现在裴寂能做的，也必须去做的，不是去讨好李世民，而是去拉拢萧瑀等受过太上皇大恩的重臣。不为造反，只为自保。

    至于讨好李世民，裴寂也想过，但他很清楚这是行不通的！先不说李世民是否查到自己是此次事件背后的谋划者之一，只要裴寂在朝中一日，他便是代表着太上皇一脉。

    而作为新任皇帝，而且是通过血腥手段上位的新皇帝，裴寂这个旧皇档必定是李世民重点打击对象。

    无他，新任天子想要削弱太上皇的影响力，那么拔掉最有代表性的裴寂是最好的方法。

    这一点普通人都能想到，更别说已经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裴寂了。

    尤其是现在，太上皇退位后，裴寂想见到李渊就变得千难万难，而且必须经过李世民的同意。想要如上次一般拿到密信更是不可能。

    不过裴寂是何等人也，眼睛骨碌碌一转便想到了一人。

    是谁呢？

    那便是宫中著名的僧人“法雅”。自己和法雅接触，或者让法雅给太上皇传递消息是最不会暴露的。

    因为这只是一个和尚，而且是个得道高僧，裴寂只需等到其每周其中一日回到寺内，便可通过法雅传递消息给李渊。甚至有可能的话还可以让李渊将一些信物拿出来，好更简单的拉拢那些旧臣。

    李艺是靠不上的，也只是障眼法和毫无关系的后手罢了。只可惜这障眼法失败了，听说李世民根本不当回事，只是区区派了一千兵马。

    因此现在能靠的只剩下法雅这个传话筒了，若是没有李渊的信物，裴寂不认为自己那点微薄的同僚之情就能拉拢萧瑀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