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球从校园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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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天才与笨蛋

    窗外大雪纷飞,教室里,靠着暖气的明显还是感觉有些冻手。

    今天是周五,明天就是冬至了。

    老蔡趁着谢彬回办公室的功夫捅了捅明显:“怎么说?明天你家里一个人,要不来我家吃饺子?我跟你说我妈包的饺子绝了,保准你吃过了还想吃。”

    明显有些意动,还是摇了摇头:“不了,庞叔说他有安排。”

    老蔡也点点头,不再勉强。

    明显转过身,心里埋怨着老蔡怎么不再邀请一次。

    不过,庞叔的邀请他倒也挺好奇的,很少见到庞叔神神秘秘的模样。

    就在前两天,震惊整个中国足坛的大事发生了。

    早在几个月前,本应参与中超选秀的巴蜀大学球星陈贺把巴蜀大学告上了法庭,因为他在比赛中遭受了断腿伤,却没有收到一分钱的补偿,甚至连医药费都是自己出的。

    这也促进了高校足球制度改革,引入合同制。

    新任足协主席褚良平推动高校足球联赛的热度,充分参考美国橄榄球与篮球的经验。只是美国现在也处在半路,没法完全保障学生们的权益,这才逼的天才们早早投身职业体育。

    但褚良平愿意摸着石头过河,让中国的天才们先一步获得保障。

    首先是学生球员工会的建立,帮助学生们了解自己的合同,清楚自己的义务与责任。其次是足协的监督,保证种种政策如实落实。

    这不,这几天学校已经开始安排大家签约,明显也收到了一份合约,薪水不多,周薪只有四百多块,但一切都有了保障。

    无论是什么样的伤病,都可以报销全部医药费,也算是为职业生涯保驾护航了。

    明显也不在意薪水多少,反正是好事,他毫不犹豫地就在这份半年的合约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庞叔在征得明日的同意之后,也代表明日在合同上签了字。

    放学之后,明显坐在车上,庞叔打开了广播。

    “随着广州医药买球案的告破,王珀被捕归案,一份份证据被摆上了台面。前足协干部南勇、谢亚龙等人尽数归案。

    现任足协主席褚良平表示:‘中国足球需要迎来新的未来,就需要自上而下,进行整风运动。无论是谁知法犯法,法律绝不放过。在此我也希望广大足球爱好者们可以放心地投入到联赛中来,我保证我们的联赛将是干净的,公平的,公正的。’”

    明显关上了广播。

    庞斑把空调调大了点,撇着嘴说:“我就说当初国际怎么可能会踢不过天津,册那,申思这几个人良心都坏掉了。”

    庞斑谨慎地开着车,叮嘱道:“你可别踢假球嗷,你家可不缺那点钱。”

    明显笑了起来。

    庞斑连忙挥舞着手说:“你可别不上心,祁宏当初脑袋破了都在场上拼命,这样的球员怎么会收钱踢假球?那都是别人带的,你可得当心呐。”

    明显看着窗外飞舞的雪花,把天地染得纯洁无瑕,平静地说:“未来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开着车子没有回家,庞斑一路开上了沈大高速。

    约莫开了两个小时,庞斑把车停在了停车场里,揽着明显朝里面走去。

    明显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庞斑:“庞叔,你神秘兮兮的就是这滑雪场啊?”

    庞斑压抑不住兴奋的神色,急促地说:“你可别看我是上海人,我最开始当兵可是在吉林,明天你看你庞叔我给你露一手,保准让你大吃一惊。”

    庞斑早就订好了房间,他俩将在这里玩上两天。

    皎洁的月光映照着洁白的雪地,明显疲惫的在床上进入了梦想。

    而此刻的褚良平完全无法入睡,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烂到了极致的烂摊子。联赛急需挽回自己的声誉,年轻球员们需要建立起对国内足球的信心。

    褚良平拿起电话拨通号码:“喂,今天的目标怎么样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回答。

    褚良平叹了口气:“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义所在。你只需尽力而为,其他有我一肩承担。”

    褚良平点燃香烟,夹在两指之间,烟雾冉冉升起。

    中国是一个巨大的国家,中国足球也是一个很大的事业。褚良平的眼镜反射着灯光,他只想在自己的任内把国内足球的架构好好组建起来,就算他卸任的时候,国足的成绩仍然没有起色,他也可以昂着头离开。

    褚良平把香烟按在烟灰缸里,站了起来,他要去房间里的行军床上休息了,明天一大早他还要和意大利来的赞助商开会。

    冬至,又称冬节,自古以来便是国内的一个大节日。

    明显一觉睡到了十点多,才后知后觉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庞斑早就准备好了,他已经把板子护具都准备好了,明显草草洗漱后,庞斑就领着他去了滑雪场。

    冬至不仅仅是传统的祭祖日,更是象征着寒冬来临的日子。

    太阳还挂在天上,释放着能量。

    这为数不多温暖的日子,且过且珍惜。

    明显就很珍惜这样的日子,他躺在一旁的躺椅上,慵懒地晒着太阳,庞叔已经坐上了缆车,去了滑道。

    休息区点着几个炭炉,明显躺在炭炉边,并不觉得冷。

    庞斑从最高的坡道上加速向下滑,快速地过了三连弯,激起阵阵雪花。

    片刻之间,庞斑就从上面滑了下来,帅气地滑了过来,停在了休息区旁边。

    明显竖起大拇指。

    庞斑收起雪杖:“我这还是老了,我年轻的时候还能快呢。走啊?来都来了。”

    明显耍着无赖:“下午吧,实在是不想动弹。”

    庞斑也不勉强,重新坐上缆车,又去滑了起来。

    别说,老庞还真没吹牛,这次果然比上次又快了些。

    明显身边坐着一对夫妻,两人在旁边你侬我侬地互相喂着零食。

    明显翻了个身,把墨镜摘了下来。

    旁边的那个中年男人仔细看了一眼,问道:“你是不是大连六中的那个明显啊?”

    明显连忙坐正了身体,整理了一下衣服:“恩,我是。”

    中年男人温和地笑了:“我女儿也在六中,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说着,中年男人指向雪场,带着骄傲的眼神说道:“她滑雪去了,看,她回来了。”

    一个纤瘦的身影从雪道上滑了下来,淡蓝色的羽绒服与天空交相辉映,滑雪板在雪地上飞快地滑行,她像雪地上空飞行的雪雁,灵巧地停在了休息区外。

    全副武装的她摘下了雪镜,把固定在脚上的滑雪板取了下来,

    两人一见面,不禁叫出声来。

    “明显?”

    “杨柳?”

    原来杨柳的爸爸是这家滑雪场的小股东,这才趁着冬至的时候过来过节。

    反正碰都碰上了,柳永不愧是生意人,发出了诚挚的邀请:“碰都碰到了,那就一起过个节吧,反正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庞斑聊了两句,发现杨柳的妈妈秦婉也是上海人,热情地聊在了一起。

    这一来二去,庞斑和夫妻俩聊得热火朝天,明显和杨柳反倒成了多余的两个。

    柳永指着雪场:“再去滑两圈吧。”

    庞斑也帮腔道:“对,你也陪着去滑一会儿吧。”

    明显皱着眉头说:“我不能参加这种有受伤风险的运动的。”

    庞斑也冷静了下来,好像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了。

    明显撇撇嘴:“再说我又不会滑雪,有些人自己滑的倒开心。”

    庞斑老脸一红,杨柳扯了下明显,说道:“我带着他去溜两圈吧,缓坡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杨柳换了套滑雪板,明显也捡起滑雪板,跟着杨柳走了出去。

    两人找了块平地,明显在杨柳的指点下,换上了滑雪板,拿好雪杖。

    他颤颤巍巍地勉强站稳,杨柳在旁边看着摇摇晃晃的明显,又想到在球场上大杀四方的他,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显脸色一红,说道:“笑什么?你第一次滑雪就稳稳当当的吗?”

    杨柳收敛了笑意,认真地教了起来:“咳咳,首先是站内八字,不然滑起来就控制不住啦。再一个,你把雪杖拿好,加速也要靠它,维持平衡也要靠它。”

    明显前进了一小段距离,觉得自己可以了,自信满满地说:“找个地方试一下吧。”

    杨柳歪着头问:“你确定?”

    明显点点头:“明不明白什么叫天才啊?(战术后仰)”

    杨柳也不泼冷水,只是领着明显去了最平缓的坡道。

    滑雪这项运动,之所以能经久不息,就是因为它简单轻松,无论男女老少都能享受到滑雪的乐趣。

    明显很快就掌握了诀窍,颤颤巍巍地滑了起来,胆大的他甚至开始用雪杖加速。

    杨柳慢慢地跟在他身边,时刻准备伸出手去搀扶他。

    明显忍不住,加了个速,雪地忠实地给予他回馈。明显脚下的雪板一滑,差点摔倒。

    杨柳见状不对,连忙伸手去扶他,谁知却好心办了坏事。

    原本还能勉强维持平衡的明显,抬起的腿又回到了地上,歪歪扭扭地就摔在了地上。杨柳想拉住快要摔倒的明显,却忽略了自己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拉住明显,反倒是被明显带的摔倒在了地上。

    两人在雪道上一同摔到了道边。

    明显坐了起来,看向一旁的杨柳,帽子躺在她旁边,散落的单马尾上沾了不少雪花。

    杨柳嫌弃地看着明显,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你可真是个天才,还没学会走就开始跑了。你怎么不加速起飞呢?”

    明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杨柳从地上拉了起来。

    晚上几人围坐一桌,柳永擀起了饺子皮,杨柳娴熟地包着饺子。一旁的庞斑帮秦婉包着元宵。明显不止一次想要帮忙,笨手笨脚的他最后被赶去煮开水。

    元宵包起来比饺子快多了,庞斑端着一盘子元宵,接替了明显的工作,把元宵倒进滚水里。

    秦婉还在跟杨柳科普元宵的来历,嫁过来这么多年,她都没怎么吃过元宵。逢年过节,不是饺子就是汤圆,也只有前几年回娘家的时候吃了一顿。

    庞斑也是一样,自从进了军队,在他的记忆里,逢年过节就永远是饺子。当初物资匮乏的时候,吃的是韭菜饺子。物资宽绰了,吃的是猪肉白菜饺子。经年累月下来,庞斑看着元宵有种回家的冲动。

    电磁炉嗡嗡作响,努力地把元宵煮熟。

    明显把另一锅水端过来,准备煮饺子。

    一顿饭下来其乐融融,庞斑与柳永二人也是推杯换盏,喝起来没完。

    本来打算当晚回家的柳永也放弃了计划,老老实实地找了房间睡下。

    明显坐在阳台上吹着风,杨柳端着热茶走了进来。

    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坐在一起,有些事情杨柳早就想问了。

    明显为杨柳把茶倒好。

    杨柳问道:“我看报纸上说,你是付了违约金离开的天津青年队,为什么呀?”

    明显摸着下巴的绒毛:“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走。那样我现在应该已经代表一线队在踢中超联赛了。”

    “那为什么啊?”

    明显搓搓手:“我家里不太同意我踢球的,他们想让我早些出国,别管是学医还是混日子,怎样都好。在他们眼里,国内踢球的就是没文化,没素质的一群混子。

    他们同意我走下去的唯一一条路,那就是校园足球。只有我拿到大学文凭,他们才愿意支持我踢下去。”

    杨柳点点头:“我其实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哪有什么道理?”明显有些急了。

    杨柳戳着下巴:“我倒是觉得连十位数运算都困难的人,确实看起来像个笨蛋。”

    明显红了脸:“我那不是算出来了吗?再说都要人算那要计算器做什么?”

    “啊对对对,计算器确实好用。”杨柳应声敷衍道。

    明显这下真急了,连忙辩解道:“我现在不是能算明白了吗?”

    杨柳优雅地品起了茶:“所以我说挺有道理的呀。”

    明显也从红温里恢复了过来,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