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略显疲惫地坐在星际飞船驾驶舱内，刚才和雷古勒斯融合很可能在他的心智上留下永久痕迹。他一时头晕，感觉到有血流下鼻子。

    他用纸巾稍微止血，但禁不住脑内的轰鸣声。

    “还好吗？”越星宇是第一个关心他的人，和谐者温和道，“你救了我们，救了她。”

    谢浩闭上眼睛，又睁开，眨不掉眼前的晕眩，“超距融合真要命，我现在还能感受到他在这。”

    “没有什么比异能融合更深刻的感受，”越星宇给谢浩递过去新纸巾擦血，“如果有，那只能是灵魂之爱，在这个宇宙里。”

    如果不是走入绝境，他不会选择分享雷古勒斯的灵魂。他们虽然同样对集体无意识有天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雷古勒斯的情绪厚重，谢浩则冰冷。迷幻者和预言家之间实力悬殊，也让雷古勒斯深不可测。

    和雷古勒斯异能融合的时候，他甚至能感受到巴斯里斯，如一个幽灵徘徊。雷古勒斯带着巴斯里斯的灵魂而活。

    “灵魂之爱，是最值得追求的，”越星宇说出内心中的话，他毕竟是一个和谐者，“没有爱这个宇宙只是黯淡。”

    “作为异能者，不好追求这样的爱吧，”谢浩说着，想起十几个星系外的美达拉。他不能用异能入侵她的生活，异能已经让她受到了永久的伤害。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越星宇感叹，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止步于和谐者，“现在你休息吧。”

    谢浩疲惫地点头，耐不住睡意。很快进入梦境的鬼魅世界。

    雷古勒斯的残留记忆，冲破了他的梦，在梦中也不放过谢浩。谢浩走在一座别墅房屋之中，室内装饰现代而简约，这是雷古勒斯曾经的家。

    一个人对家的记忆，最为根深蒂固，深入骨髓。因为童年遗梦总是深入心灵。

    对异能者而言，没有一个梦是平凡的，但这个梦宁静得没有波澜。谢浩能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没想到雷古勒斯也有过这样的一天。

    早上醒来，小雷古勒斯从自己的房间内走出，闻着早餐的香气，走进厨房。今天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只有他和巴斯里斯在家。巴斯里斯总是起得早，为他煎着培根和蛋。

    “昨晚睡得怎么样？”巴斯里斯日常地问道，把早餐摆到雷古勒斯面前。

    巴斯里斯身上散发着坚实的异能，但雷古勒斯还没有。难道雷古勒斯比弟弟觉醒异能要晚？谢浩看着兄弟俩的日常，思索着。

    “我又做那个梦了，”雷古勒斯哈欠道，“一个人，在地下室里，好像我一辈子都要待在那。我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

    在集体无意识中，没有一个梦境是随机的。或许雷古勒斯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在那，”巴斯里斯说着，坐到雷古勒斯对面，吃起一片吐司。

    “但我不是一个异能者，我不能一直感受到你，”雷古勒斯还小，看来他仍有普通孩子的模样。有喜悦，也有恐惧。

    “但我是，我知道你在哪，所以不用担心，”巴斯里斯坦言。无论他是否觉醒了异能，他都会保护雷古勒斯。

    “如果我永远不觉醒异能呢，我认为父亲会非常生气，我们都照射了零号元素，”雷古勒斯比巴斯里斯更为敏感。

    “你会的，”巴斯里斯说着收走雷古勒斯吃完的盘子。

    雷古勒斯就自己一个人坐到客厅的落地窗边，开始看书。他看的是《异能者原理》，看得入迷。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上午。

    中午巴斯里斯又为雷古勒斯做饭，这次是烤鸡胸肉。巴斯里斯很会照顾人，谢浩心想。为什么雷古勒斯对平常的一天记得那么深？可能因为他的人生中少有平凡。

    午后阳光反射在雪面上，巴斯里斯为雷古勒斯拿了手套和外衣，邀请道：“来吧，雷古勒斯，我们去打雪仗。”

    屋外的雪蓬松，白茫茫一片覆盖着极点星。雷古勒斯家门外就有大片空地。巴斯里斯没等雷古勒斯开始，就握了一个雪球，扔过去正中哥哥的兜帽。

    雷古勒斯哈哈大笑，也握了一个雪球丢过去，巴斯里斯轻松躲开。

    “你要扔得更准些，哈哈，”巴斯里斯也笑道，往一个雪球里加了一点异能。这下雷古勒斯就更躲不开了，又被雪球击中胸前。

    巴斯里斯在雪球大战中明显更胜一筹。

    他们又打了一阵，雪球在空中飞来飞去，多么欢乐。谢浩也露出一个笑容，或许一个人的梦境中，不完全是扭曲的潜意识。

    雷古勒斯既然在记忆中不断地强化，重温这一天，这一天必定在他生命中留下刻痕。集体无意识的选择从不随机，也不平常。

    巴斯里斯扔过去一个带异能的雪球，这一下雷古勒斯突然感觉时间骤停，集体无意识清晰地告诉他雪球的飞行路径。他伸出左手，稳稳地握住了巴斯里斯扔过来的雪球。

    集体无意识里惊起骇浪。这是？

    那一刻雷古勒斯不但感受到了雪球，还能感受到巴斯里斯。他，觉醒了异能。

    雪花化作冰晶碎片，巨浪在翻滚中冻结，阳光的照射裂开了，碎成彩色弧光。集体无意识的诡秘，绚烂在雷古勒斯的心灵中展露无疑。

    “巴斯里斯！”雷古勒斯惊喜叫道，“巴斯里斯，我能感觉到你了。”

    “你看见了我，我看见了你，”巴斯里斯用古语说道，向雷古勒斯伸出双手。表示彻底的认同和请求联结。

    雷古勒斯握住巴斯里斯的手时，双眼飞快地眨动，第一次感受到了异能的潮汐。这种感受，跟了他一辈子。生理性的泪水留下他的面颊。

    “我不敢相信，我做到了，我做到了！”雷古勒斯退开时，情不自禁地重复道。

    然而一股阴云也遮蔽了阳光，正是因为雷古勒斯的异能觉醒，父亲威尔斯此后会用他做科学研究。但此时此刻，他和巴斯里斯站在雪地上，触碰了永恒。

    “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天！”雷古勒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