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推乱世:从弑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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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谋逆

    雨势渐大。

    撑着伞,站在雨中的黑袍男人神色平淡,缓慢地调整着呼吸。

    他耳旁的雨声越来越小,脚步声却是越来越大。

    清白城古寺,大景镇守“铁律”的一处阵眼,怎么可能没有人镇守呢。

    苏諗眼神不变,就这么看着那座城门。

    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

    “看来当年最大的好处,让你们拿到了。”苏諗稍稍瞥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下一刻,一柄硕大的鬼头刀向着那个撑伞而立的男人劈砍而下。

    刀口异常锋利,所过之处,劲风呼啸,稠密的雨丝都如同碎发一般被齐齐斩断。

    那柄刀在雨中不断掠行。

    但只听“嘭”的一声,鬼头刀的刀身停滞在半空,被两根纤细的手指紧紧夹住。

    “将军府境内不允许出现鬼修是我唯一看得顺眼的规矩了。”

    苏諗懒散的嗓音缓缓绕过漫天雨丝,砸在了操刀人的心里。

    下一刻,一抹微小的劲气划掠而出,直直砸在了那柄鬼头大刀上。

    剑气凌厉极速,无形之中将刀身整个震碎。

    操刀之人也借着刀身传来的巨力,向后掠行而去。

    “你到底是谁!”掠行数百米的男人愤怒的大喊。

    下一刻,一道缠绕着阴气的诡异身影自清白城头飞掠出来,稳稳立在了苏諗的面前。

    “当年?你似乎知道那件旧事。”那道身影缓缓出声,摘下头顶的黑色兜帽,露出了一张阴狠至极的面庞。

    苏諗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口中的“旧事”是什么。

    十年前,大景王朝的皇室伙同各圣山“中坚力量”围剿苏諗是一件人尽皆知的事情。

    道宗苏諗以惊天之资压过了当世同辈所有的天才。

    但那年的大朝会中,苏諗的光芒似乎太过耀眼。

    而这样的光芒在别人的眼中自然也就带上了些其他的意味。

    直到那位和蔼的老宦官迈着碎步子走了出来,苏諗才知道自己已经被冠上了“叛国”的罪名。

    他本没有相信,直到那些圣山的师叔级人物纷纷掠向玉璞道场。

    无数的术法神通飞速地砸来。

    天上的“铁律”散发光华,以封天之能将他镇压。

    苏諗意识到,这是他们蓄谋已久的阴谋。

    苏諗的心中没有愤怒,更多的是不屑与失望。

    他举起了自己的剑。

    那一夜,无数圣山修士被苏諗砍碎了脊梁骨,跪地求饶。

    这些“鼠辈”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全都被苏諗斩于剑下。

    鲜血染红了天都的月,染红了玉璞道场的清白。

    直到那位大景的真龙天子亲自出手,他仅仅身处深宫之中,仅仅挥手便将“铁律”的压制之力发挥到了极致,隔着千里便亲手震碎了苏諗的剑和“道”。

    一切才尘埃落定。

    恍惚之间,他看到了一个人影,那道人影穿着黄袍,身后浮现一根根锁链。

    他伸出手,取走了苏諗胸口挂着的那颗珠子,又一剑刺入他的心脏,拎着他的脑袋,将他整个人都扔进了天心河中。

    这位皇帝为了一个就连他都不在意的一颗玉珠,利用了圣山们对自己对道宗的忌惮,亲手布置了天下最大的骗局。

    这一场围杀,杀了一个苏諗,却让整个修行界倒退了十年。

    无数的天才死在了苏諗的剑下,这一代的天才近乎死绝。

    …………………………

    ………………………………

    苏諗死的第一年,无数人夜不能寐。

    他们心虚,所以害怕得睡不着觉。

    他们怕道宗不在明面上出手,却在背地里报复。

    他们怕苏諗大难不死,拎着剑走入他们的屋子,一剑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苏諗死的第二年,他们渐渐的放心了不少。

    那位纵横天下的年轻剑仙好像真的死了,连化作鬼魂回来索命的机会都没有,死的透透的。

    苏諗死的第三年,他们彻底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道宗在苏諗的事上没有过多停留,似乎就此揭过,不再追究,好像死的不是他们的弟子一样。

    他们放声大笑,大景出了名护犊子的道宗终于也在这件事上无所作为,当了缩头乌龟。

    在皇权面前,哪怕道宗的势力再怎么大,也只能忍气吞声,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这座天下还是陛下的天下,没有任何人能够破坏这条规矩。

    而他们……就只需要当好一条好狗,就能作威作福了。

    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

    坠入天心河中的苏諗其实一直处于生与死的边界线上,神魂不断地游掠,却未曾消散。

    直到有一天,苏諗心中的执念被天心河中无数的心念所点燃。

    在冰冷河水的轻抚下,这位剑仙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之时,身上仍旧是那破碎的衣衫,手中的断剑也不知所踪。

    苏諗的脑袋一片混沌,但是曾经所学却刻在骨子里,回忆起来却无比清晰。

    他熟练的施展了道宗的推演术法,找到了北域之中,压在他身上铁律的一处阵眼。

    那是北域清白城的一座菩萨庙,这也是他复仇的第一步……

    如此,便有了现在的一幕。

    ……………

    ……………………

    刚刚提起“旧事”二字的那个男人看着愣神的苏諗,正准备出手。

    但刚刚的那个操刀人按住那个阴狠男人的肩膀,用灵力传音道:“这小子有古怪,先试探一番。”

    那个面容阴狠男人眯起双眼,看向苏諗,低声询问道:“你是哪座圣山的弟子?”

    苏諗回过神来,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他细数起了南疆地界的那些鬼修圣山:“阴山、藤山,这些…………”

    苏諗刻意地停顿了几秒,将的声音拖的很长。

    面容阴狠的男人面色微变,那张兜帽之下的脸上生出了几分温和的神色。

    他声音中染上了笑意,温和开口:“原是同道中人,你……”

    但下一刻,他意识到了不对,鬼修中人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砸碎“铁律”阵眼呢?

    苏諗轻笑一声,继续道:“这些都跟我有仇。”

    阴狠男人面颊抽搐,他一字一顿道:“你很好!”

    下一刻,那道裹挟着阴气的身影飞速地掠来,伸出拳头狠狠打向那个撑着伞的男人。

    苏諗面色淡然,再次举起那只手,一指点向男人的拳头。

    手指与拳头对撞,响起了精铁对撞的声音。

    猛烈的劲风荡散开来,裹挟着雨丝席卷整个清白城。

    待到周遭重归平静之时,雨点缓缓地打在那柄撑开的油纸伞伞面上。

    伞下,苏諗的手指死死抵住那个男人奔袭而来的拳头,丝丝缕缕的剑气以手指为桥梁攀上了男人的拳头,绞杀着他身上的阴气。

    “你们这些鬼修,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真的让我很心烦啊。”

    苏諗的声音很轻,语气很淡,就像在讲一个冗长的故事。

    此刻,在那个阴狠男人的眼中,那柄黄色的油纸伞迎风暴涨,将整个天幕都遮盖起来。

    无数的剑气在伞页内不断地缭绕攀升,压抑恐怖的气息倾泻而下。

    “十年前,你们就是这样跟苍蝇一样在我耳边打转。”

    “你!”阴狠男人身躯不住的颤抖,恐惧地大喊。

    在那恐怖的威压之下,他的身躯无法移动半分,只是本能地抖动,一个禁忌的名字在他心中浮现。

    “噌”的一声,一道白光斩切而过,将漫天雨丝撕成两半。

    “嘀嗒”一声,那个阴狠的男人目光变得有些呆滞。

    他抬起手,轻轻抚了抚脖子,有些粘稠。

    随后,阴狠男人脸上尽是茫然,踉踉跄跄的向着身后走去。

    在漫天雨丝的倾泻下,面容阴狠的男人就这么走成了一地的血肉碎块。

    远处的那个男人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幕,冷汗直冒。

    当十年前、剑修、黑袍这几个平凡的词语联系起来之后。

    六个大字浮现了出来。

    道宗剑仙,苏諗!

    “前……前辈,可是苏諗,苏剑仙?”男人微微躬身,向着苏諗行了一礼,神色谦卑道。

    撑着油纸伞的男人轻轻松开手中的残肢,轻笑道:“哦?认识我?”

    “前辈在剑道上的造诣冠绝古今,哪怕是……经历了那件事,也……”

    苏諗看着面前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男人,轻声打断道:“四年前,闭关中陛下一招震碎了我的剑,那几位尊者追着我出了大景,又亲眼看着我坠入天心河。”

    他浅笑一声道:“我死了一次。”

    那人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苏諗的这句话噎住。

    刚刚才轻松下来的气氛又是紧张了起来,男人望着那个面色淡然的男人,颤颤巍巍道:“前辈,当真要赶尽杀绝吗?”

    苏諗顿了顿,看着还算聪明的男人,语气平静道:“其实也不是,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老实回答。”

    男人闻言,咽了口唾沫,开口道:“两个问题,换一条命,很公平。”

    在这个杀胚的面前,能速死就已经是一件幸事了,更何况是活下去呢。

    撑着油纸伞的男人面色不变,一字一句道:“如果道宗的推演之法没出错的话,刚刚那就应该是铁律的阵眼吧。”

    苏諗缓步走到男人的身前,轻描淡写地开口道:“为什么它还罩在大景上空?”

    男人听到苏諗嘴里说出的话,面色一僵,放低声音道:“前辈,其实……‘铁律’不止一处阵眼。”

    他稍稍停顿,轻声开口道:“前辈这是想要……报仇?”

    苏諗目光一转,重新看向了那个男人,语气轻柔道:“有些话说出来……会死的。”

    男人身躯都抖动了两下,冷汗不断地流下。

    这句半是威胁,半是劝告的回答就这么砸在了他的心头,激起一阵阵的浪潮。

    这位纵横天下的杀胚十年前死在了天武皇帝的手上,如今安然无恙的归来,果真要行那谋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