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剑拔弩张
烟气弥漫,月光照拂。
苏諗的手指隔着老远点过众人后,笑了出来。
“佛门,青云府,剑阙……只有你们来了,其他的那些圣山都被我吓破胆了吗?”
苏諗狂妄的言语伴随着爽朗的笑声传出,传入了周遭众人的耳中。
北域边界旷野之上,那些平时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此刻沉默不语。
空中脚踏虚空的青衫男人,
踩在悬剑之上的灰袍剑修,
金光遍布全身的佛门大能。
这些平日里根本不拿正眼瞧别人的修行者此刻都死死瞪着那个慢慢收伞的黑袍男人。
苏諗叹了口气,眼神轻蔑地看向那些圣山的修行者。
“你们明明觉得我只剩下七境修为,连递出一剑都费劲,但又怕我有诈。”
他笑了笑,将那柄油纸伞完全收拢,正握在手中。
执伞如执剑。
叶处机望着漫天“神佛”,心中生出了一股子厌恶。
十年前的大朝会,在场的道宗弟子无一人退缩,在苏諗分身乏术之际,死死拦在他的身前。
直到那位皇帝陛下出手,以铁律镇杀所有人。
叶处机未曾亲临那一场围杀,但即使他未曾见过,也曾当时圣山的这些人当时的表情恐怕也是如此。
十年前,他们想要杀了苏諗向陛下邀功。
如今,他们依旧如此。
苏諗一只手握住那柄油纸伞,身上的黑袍缓缓摇曳,月光照在他身上,拖出一道很长的影子。
穿着白色僧袍的年号和尚面目和善地看向苏諗,口中念念有词:“苏施主,其实你我无需刀剑相向,如若你肯剃去三千烦恼丝,入我佛门,我保证你不会有事。”
那些穿着灰袍的剑阙修行者怒声反驳道:“和尚,苏諗罪犯叛国,你如今试图接纳他,是不是说,你们佛门也做了妖族的狗呢?!”
刚刚还慈眉善目的僧人目光变得森寒,死死瞪着剑阙的那几位修行者。
苏諗看着这一幅“狗咬狗”的画面,不由得回想起了十年前的那一场围杀。
当时他拿着断剑一路拼杀到了北境长城之外,那群人看着剑气耗尽的苏諗,开始内斗的时候就是这副表情。
苏諗摇了摇头,深呼一口气后,轻轻抬举那柄油纸伞,目色平淡地看向空中的那几位“大修行者”。
他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迅速挥出了一剑。
这一剑与先前斩杀那名护道者的一剑不同。
那一剑极其平淡,极其轻缓,是属于纯粹剑意的一剑,模样普通,但杀力极强。
但如今苏諗所递出的这一剑异常花哨,融入了道宗的剑招剑势,杀力远远不如那平淡的一剑。
剑气自油纸伞伞面喷薄而出,自伞剑涌出无数剑气浪潮,向着那群人斩切而去。
那个穿着白色僧袍的和尚双手合十,身上的金光汇聚起来,在其背后形成了一顿宝相庄严的佛陀法相。
那尊法相左手成掌,右手则是向着那迎面切来的剑气抓去。
精铁碰撞之声想起,周遭的众人各自运转手段抵挡苏諗的这一剑。
苏諗一直保持着出剑的姿势,身上的剑气凝聚为势,向着先前的方向再度轰杀过去。
老和尚一边奋力抵挡着剑气,一边飞快地手掐发决。
直到掐决结束,一行鲜血自他的嘴角流下,他身上的气息瞬间强大了不少,身后的那尊佛陀法相身形再度暴涨。
随后他化掌为拳,将面前的剑气全部荡开,傲然矗立在原地。
但直到他看向苏諗原本所在的地方时,只看到一道黑色闪电向他奔袭而来。
僧人运起法相,向着前方轰出一掌,这一掌被金光裹挟,无尽的劲风随着这一掌被拍向苏諗。
苏諗身形微动,手中油纸伞先是被他收在腰间,随后又猛地拔出,那柄油纸伞顺着拔出的力被苏諗握在手中,狠狠劈斩而出。
一道剑光瞬间在苏諗的身前升腾,向着那个金光法相斩切而去。
剑气撞在那道法相上,再次发出精铁碰撞的声音。
不过片刻,佛陀法相上一道道裂纹自剑气伤口处浮现,随后整个法相都崩碎开来。
运起法相的和尚因法相破碎而吐起血来,最后身躯有些无力地向下倒去。
苏諗站在原地,手腕不住地颤抖,身上灵气开始暴动了起来。
他轻轻吐出了口气,变正握为反握,将那柄油纸伞当作拐杖撑在了地面上。
先前艰难抵御苏諗剑气的修行者们看向了将油纸伞杵在地面上的苏諗,刚刚心中因胆怯而未升起的怒气此刻如大江大河般喷薄而出。
“苏諗,你刚刚说我们怕你有诈,这的确。”剑阙的一个弟子轻蔑地说道,“但现在,我们不怕了。”
苏諗努力地撑着身子,不让自己倒下去,面色异常平淡地看着那群自认为胜券自我的身影。
他口中轻叹一声“杂碎”后,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淡淡道:“你说,你不怕了?”
苏諗笑了,笑得很开心,甚至于…………有些癫狂。
在场参与过十年前那场围杀的人都记得这个笑容,当初精疲力尽的苏諗面上挂着的也是这个笑容。
渐渐的,有人退后了,跟十年前一样退后。
这位凶主给他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苏諗并没有做什么,就是淡淡地看着这群人。
人群之中,修为明显比其他人略高一筹的那个剑阙修行者一步未退,就这么看着苏諗。
这个气息极其虚浮,随时都可能跌出第七境的男人或许十年前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杀胚。
可是他现在,就仅仅只是一个被人逼到死路的失败者而已。
这位气度不凡,名叫“郑钧”的剑阙修行者一直是看不起苏諗的。
在他看来,苏諗只是一个卖主求荣,给一群未曾开化的畜牲当狗的懦夫。
十年前的苏諗,他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可现在的苏諗,在他的眼中,仅仅是一个修为不高,脾气不小的虫子。
有勇无谋,拼着手段杀了那名佛门的修行者,最后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在此虚张声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