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的扩散速度很快，但是浓度并不算太夸张，在张程凝神注视下，50米内的景物还算在可见的范围。

    他掂了掂手里的球棒，感受着手里的重量，想象着等下挥舞出去时的发力方式。

    这是根据短信提示的信息下，张程能找到的唯一趁手的近战武器，在枪械无用的情况下，有过一些练习的球棒成为了最适合的防身道具。

    “哐当”一声，是铁门打开的声音，一件沉重的长条事物被何雪取了出来，轻松地拿在手里。

    这来自警局大楼外的岗亭，里面有一个消防器材柜，常年备着这些消防用具。

    “你怎么想到拿这个？”张程微微诧异地看着何雪手里的消防斧，觉得眼前这个妹子的形象有点违和，又有一些反差感。

    何雪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地说道：“我看张队手里拿着球棒，心想自己要拿点什么才行。”

    张程点点头，示意何雪跟上，两人缓步前进，根据对警局的熟悉，一步步往审讯室的方向前进。

    警局的大楼并没有多远，很快便看见了轮廓，与平时青天白日的时候不同，失去了电力的供应，又有着白雾遮挡阳光，这栋楼的光线暗淡了许多。

    看着这栋熟悉的大楼，两人对视了一眼，视线迅速覆盖所有的可视范围，试图找到线索。

    来回扫视几遍后，张程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大楼里的声音也是静悄悄的。

    他心里本能地感觉到不对，除了一些先行撤退的文职人员外，大楼里面加上后勤技术人员，今天值班的人员应该还有近五十人在里面才对。

    张程宁愿现在就能听到激烈地战斗声，而不是像现在一样死寂沉沉的样子。

    这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不敢往下想了，只能握紧了手中的球棍，率先走进大楼。

    扭曲变形的门框，飞溅的鲜血，地上散落的杂物和玻璃碎片……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大楼处的大厅，光是眼前的众多痕迹，就可以轻易判断出当初发生的战斗之激烈。

    张程突然疾走两步，半蹲下来，拿起地上的一粒微微变形的子弹，仔细查看着。

    “张队，发现了什么了吗？”何雪紧随其后，手持消防斧站在张程的背面，防守着另一半的视野盲区。

    “何雪，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张程发现的子弹进一步佐证了那条短信的真实性，让他不禁叹了一口气。“我们的枪械，可能对敌人不起作用，必要时候，需要近身战斗。”

    这是个让人绝望的消息，从人类进入火器时代，枪械的发明问世以后，一直都是人类的主流武器。

    高爆发的杀伤力，射速极快的续航，成本低廉的普及性……太多的优点让它们淘汰了冷兵器时代，占据了人类战争的“主角”位置。

    虽然到现在还不清楚敌人的具体实力，但是之前一系列的记录都表明，这是一种近战实力极为强大的生物。

    甚至局里的技术专家在简单解剖了那具从八中运出来的怪物尸体后，还做出了“30名特种战士才能正面对抗”的结论。

    这是一个保守的评价，从“正面对抗”的用词就可以看出来，这种怪物的极限，不能用正常的标准去衡量。

    好在张程一开始也是打着拖延时间，等待支援的想法进入白雾中的大楼的。不管是等来了支援部队，还是昨晚在八中正面击杀王锦华的那个神秘人，都是这次危险的转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便和何雪沿着痕迹追寻了过去。

    至少在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尸体，情况或许……

    张程的想法这么想着，却在一个转角之后，停了下来。

    这是审讯室外的一条走廊，光洁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六七具尸体，狰狞的伤口不忍直视。缓缓从衣物浸出的鲜血在地面上交织，蜿蜒如蛇形痕迹，渲染出一片鲜红。

    何雪惊呼了一声，随即很快便闭上了嘴，强忍着悲痛，上前逐一检查。

    过了一会儿，她双眼通红，冲着张程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程左手的球棍握紧了几分，青筋暴起，脸色沉重。

    忽然，他的目光一凝，停留在走廊尽头，一个被暴力破开的大门旁。

    一个人斜斜地躺在那里，左手紧握胸前，目光坚毅的看着前方，右手虚握，像是生前用力拿着什么东西。

    “老宋……”

    张程默默地走过去，帮宋轶的尸体合上眼，随即看了一眼其左手紧握的项链摆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轻轻地解开项链，动作轻柔地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

    张程深深地呼吸，抑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以及一丝对未知的恐惧，大步走出这条走廊。

    何雪跟上了张程的脚步，声音颤抖地问道：“张队，我们能赢吗？”

    张程紧了紧胸前，沉声道：“会赢的，相信战友。”

    何雪抿了抿嘴唇，没有再继续言语，默默地跟在张程后面。

    突然，一阵急促地枪声从楼上响起，伴随着重物摔倒的声音。

    张程两人对视一眼，紧了紧手中的武器，快速奔跑起来。

    二楼，三楼，四楼……

    即便是久经训练的干警，一口气跑上三层楼也不得不喘口气。

    然而就在张程和何雪打算谨慎观察伺机而动的时候，战斗现场的情况却不允许有任何的犹豫。

    “找到你们了！嘻哈哈哈哈～！”

    在警局四楼的格斗训练场内，一道身长五六米，头高近两米的“怪物”在肆意地挥舞蜕变为利刃的双臂。

    它浑身遍布着大块的黑色甲壳，整体近似巨大的蜈蚣，顶部却是一个人类躯体的样子，只不过双手的形状变成了两柄一米多长的黑色利刃，上面沾染着鲜血正不停地滴落。

    手持盾牌的警员甚至无法接下一击，一刀下去就是盾牌破碎外加击飞效果，倒下的人往往再难爬起。

    地上已经被打倒了三四个人，其中的一个更是被一刀斩断盾牌，连带着身体都切成了两半，此时鲜血直流，成为了一具没有声息的尸体。

    如同蜈蚣一般的怪物再次扭动躯体，一节节遍布黑甲的躯壳逐一被驱动着，叠加式地带动着力量，凝聚在双刀上。

    眼看着最后一名失去抵抗能力的警员要命丧当场，张程一股热血冲上头颅，一边发出怒吼引起对方的注意，一边双手倒提着球棍向前冲。

    然而感知敏锐的黎亚萍早已察觉到门口的二人，双刃出力未全，顺势摆动尾部抽击。

    猝不及防之下，张程只来得及把球棍横着挡了一挡，在球棍“啪”地断裂声后，强大的力量传递到了自身上，接着便腾空而起，重重地撞到墙上。

    张程只觉得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被抽中的肋骨隐隐作痛，使不上力气。

    “有趣，明知不可力敌，也要挥舞着稻草冲锋。”

    黎亚萍冰冷地点评了一句，众多的腹足便调整着修长的身形转了过来，缓缓向张程走了过去。

    她高高地审视着眼前互相搀扶着的两人，又看了一眼手中残留的绷带，眼神中出现了思索的神情。

    “何雪，你先走……等待支援，我帮你争取时间！”

    一交手，张程就推翻了对黎亚萍战力的全部设想，变成这个怪异的身躯后，力量和速度都比被抓捕时展现的力量提升了一大截。

    如果说正常人形态的黎亚萍让他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可以寻找机会战而胜之的话。

    现在这个明显更适合对方发挥出力量的身体形态，是不可能让他有机会伤到自身的，甚至连接近都做不到。

    张程有些后悔，刚刚一时心软同意了何雪进来，如果此时自己是一个人，那便少一个人牺牲了。

    何雪对张程的话置若罔闻，扶起张程后便没有继续往后看一眼，直面着黎亚萍。

    这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双手紧握着消防斧，单薄的身形微微颤抖着，盯着对方身体的动作。

    黎亚萍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发现有些无趣，缓缓驭动着一节又一节的身体，开始为攻击蓄力。

    “呯！”

    一声玻璃被撞碎的声音吸引了在场几人的注意力，何雪和张程只觉得人影一闪，一个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破裂开来的窗口直扑进来，以极快的速度逼近黎亚萍。

    刀光一闪，划出两道寒光！

    叮！叮！

    接连两下清脆的撞击，蒙面人两刀无果，退至张程何雪不远处，迎面看着黎亚萍。

    突遭袭击的黎亚萍狂笑了起来：“还以为你能沉住气不出来呢，结果居然也犯了这种低级错误。”

    “你知道我？”蒙面人发出一声疑问，声音低沉，像是被刻意伪装过。

    他全身被一件破旧的军大衣包裹着，脸上覆盖着一个漆黑的面罩，双手抱胸，身形笔直地站立着。

    黎亚萍挥舞了一下双刃，目光扫过蒙面人，傲然开口道：“只要是我见过的人，一般都会被我的信息库所记录下信息，再次见到了都会特别感应到大概位置。”

    她露出一丝疑惑，接着又神情失控地质问道：

    “王锦华是你杀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