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倦意袭来，南佳人撑着脑袋在床边小憩一会儿，她也是碳水化合物构造的灵长类动物，高级是那么高级了一点，但终究也累也倦，平日里元气满满的样子，无非是想让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业中，不排除有些时候是装的。

    过不久，有人来查房，南佳人被吵醒，就再也睡不着了，看到病床上安静的睡颜，烦躁地抓抓头发。

    没道理啊！你从一进圣华就开始各种折磨我，我居然还会好心地送你来医院，给你交医药费，还给你陪床？！

    她一定是脑子不正常了，南佳人拍拍脑袋，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回到病房看到赵婷雪已经转醒了，两只大眼睛再无光彩，像死灰般地盯着天花板，好像要盯出一朵花来，南佳人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雪白雪白的啊，这娃不会傻了吧？！

    别介啊！你在傻之前先把医药费还我啊，这可是我借卫律辰的！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南佳人先开了口。

    丢了孩子，以后能不能生育还是个问题，就算她们两个有天大的仇恨，南佳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刺激她。

    赵婷雪循着声音看向她，唇角扯出一丝笑意，不像发自内心的善意笑容，像是苦笑一般，“是你啊。”

    我靠！南佳人简直要气炸了肺，不是我还能是谁！就凭你下三滥的人品，谁还能同情心爆棚地把你送到这里来！

    算了算了，她是病人，是病人，是病人……南佳人默念三遍，压下心底的怒火。

    “我们是不是该好好算算帐了？”赵婷雪说得很是坦然。

    依照南佳人看过的言情小说，肯定是会说“你先好好养病，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谈”等等，可南佳人毕竟是南佳人，她没有闲情逸致陪这鸟人演偶像剧。

    “既然你这么善解人意的话，我们当然要好好谈谈了。”南佳人用脚勾过椅子，坐下来。

    赵婷雪不语，看着她。

    “你弄坏我U盘，黑我电脑，我没有证据，所以买U盘修电脑的钱就不用你还了，但从昨晚到现在，你的急救费、住院费、医药费，发票全都在这儿，你要还我而且一分不能少。”南佳人说得很是认真，市井小民形象暴露无疑啊！

    “……”

    “既然你不反对，我们就这样算清楚了。”南佳人心里暗爽，老娘现在成为债权人了！

    “打车的钱，动用银行卡所丢的利息钱，还有这些生活用品的花销，还要不要算一算？”赵婷雪咧嘴笑一笑。

    南佳人一脸无所谓地回答：“我数学不好，银行利息算起来太麻烦，就免了，我就算再穷，也不至于小气吧啦到这种程度。”

    赵婷雪静默一会儿，眼眶忽然湿了，“谢谢你，南佳人。”

    她知道南佳人这么说无非是想让她不要想太多，不要总想着她是欠着她的，钱好还，情难清，人世间最简单的事就是用钱可以解决的事，钱向来无情，还了也就了结了。但最难的事是用情才能弥补的事，因为每个人的血都是热的。她欠南佳人的太多，不只有钱，还有情。

    突然被她感谢了一下，南佳人有点不习惯，胡乱地笑笑：“别以为谢我一句，你欠的钱就可以不还。”说罢，连自己都被逗笑了。

    考完日语那天，南佳人心情尚好，准备晚上给卫律辰打电话，刚回学校，就收到了快递，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没有留下寄件人的信息，心里惴惴不安地签了字收下。

    卫律辰送的？

    不太可能，不年不节不是纪念日的，平白无故地送什么礼物呀！拆开之后才明白，这究竟是谁送的。

    赵婷雪。

    盒子里是一只U盘，南佳人笑了笑，放进包里，从此束之高阁。

    赵婷雪还未出院的时候，赵妈妈就来了，三言两语谢过南佳人之后，让随行的秘书还了钱，那笔钱的厚度简直是触目惊心，南佳人胆战心惊，没有胆量收下，秘书笑笑，强行塞给她并把她送回圣华，从那之后，南佳人就再也没见过赵婷雪。

    后来道听途说，赵婷雪休学了，跑回寝室发现，当真是一走了之，什么都没有留下。给她打电话，已经停机，大概是永不联系了吧，这样也好。

    晚上趴在床上给卫律辰打电话时说起这件事。

    “你知道她和林晴什么关系么？”卫律辰显然比南佳人要淡定地多，听南佳人叽里咕噜说这么多，只是笑笑。

    大概是好朋友吧，不然太难解释她进学校后的种种行为了。

    卫律辰翻了一页书，顺手备注了几句话，告诉她，“林晴和赵婷雪，是姐妹，同母异父。”

    南佳人默不作声，许是在消化这个震撼的消息，卫律辰想起去年与林晴做生意时，他们所说的话——

    “林晴，做这笔生意，你又何尝没有带私人感情呢？”卫律辰在她走出会议室之际平静地反问她一句。

    林晴不言。

    “你步了一手好棋，不管局中人还是局外人，都被你漂亮的手段给诱惑。”卫律辰轻笑。

    林晴深呼一口气，既然被他看穿了，索性她也就不再隐瞒，“我一直都很想毁了你，尤其在南佳人出现之后，这种想法更为浓烈，机缘巧合，我知道我妹妹和她是室友，所以没办法，老天对我太好，我很难辜负这番盛情。”

    卫律辰平静地听完，淡定地有点不像话，沉默几秒，终于叹口气，以旁观者的角度对她讲：“其实，你只是想利用我毁了你的父亲和——你妹妹的父亲，南佳人的出现是个意外，是让你可以节省很多时间利用我的意外。”

    林晴的脸色很难看，一点一点发白，目光冷下来，“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心甘情愿被我利用？”

    卫律辰摇摇食指，态度潇洒，语气轻佻，“你在我心里没那么高的位置，我之所以出手有两个原因，一是南佳人，二嘛，我学国际法总不能白学。”

    我靠，这算是哪门子的狗屁理由，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滋味不好受，林晴攥攥拳，转身愤愤离去。

    赵婷雪本人不坏，除了有点大小姐脾气，其他的都还好，这个卫律辰知道，所以他才没有动她，否则依照卫律辰的手段，他有各种方法让欺负南佳人的人生不如死，而非简单地让自家妹妹作作恶。

    “喂！”南佳人觉得两人静默的时间有点长，以往这种时候卫律辰总会说起别的话题来，这次却没有，很不对劲啊！

    “怎么，你说。”卫律辰接着翻书，一心二用的本事不错，一边看书一边还能跟老婆的思路，随时扯淡。

    “我要睡觉了！”南佳人火星冒冒地吼着。

    卫律辰答了一句：“嗯，晚安。”

    手机丢掉一边，南佳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该好好睡一觉了呀！困死了，那个死人也不晓得慰问人家，吃干抹净就走人，哼！

    正想着，手机来短信了——我给你订了机票，今年圣诞，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