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了,我成替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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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改头换面

    正月十七,刚过完元宵节,京城中还沉浸在新年中,一些车队已经准备离京了,城门口不远聚集着大量这种队伍,很多都是等待招人或者想顺便带货的。

    陈暖意穿梭在马车和货物中寻找南下的车队,她十分清楚,京城中认识自己这张脸的人不少,留在京城随时可能有危险,上次逃过一劫不代表以后也有这种运气,还是尽快离开避避风头,等过段时间再回来查清真相。

    找了很多家的车队都不满意,一个女子孤身上路需要考虑太多问题了,一上午总算找到一家靠谱的,是一家镖局为了护送一位告老还乡的老大人及其家眷回乡组建起来的,因为想要多赚一些银两,打算顺带在这里找些生意,知道陈暖意要南下,目的地一致又肯出钱,也很乐意带她一起。

    赵暖意和车队负责人谈好价钱,交了五两银子的定金,约好三天后正月二十一早在城门口等,就回到了落脚的客栈。和门口的蔡大婶打了个招呼就回到了房间,房间里两只狗崽正在磕磕绊绊地学习站立,她蹲在它们面前看着,思绪转到除夕那天遇到它们之后的事。

    那天看完烟花之后,陈暖意抱着两只狗走了很久,终于到达二十七号约定的地点,一家酒馆,这家酒馆的老板明面上是做酒水生意的,暗地里做的是倒卖户籍的生意。

    陈暖意到门口的时候老板已经给伙计们放了假,一个人在后院配着下酒菜喝酒,听到前门被敲响,警惕的走到前面铺子,拿着刀来隔着门问:“谁啊?”门外的人回答:“买酒的,陈年的新丰酒还有的卖吗?”

    这是暗地买卖的暗号,老板放下一半心继续问:“有是有,你要多少年的,我看看货多不多?”门外回答:“十八年的,最好是十月初五酿成的。”老板:“这个年份的不多了,再说我哪里知道是几月几号出窖的,这样吧,我还有十八年的女儿红和竹叶青,都是腊月二十七刚刚上架的,你要吗?”门外的人答完最后一句:“要,我先看看酒再决定。”见暗语没有错误,老板开门放人进来。

    门外之人自然是陈暖意,老板关上门回头看到她,被她烛光下满身狼狈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你怎么了,摔泥坑里了?”陈暖意抱着狗回答:“出了点意外,我的东西呢?”老板带她来到后院,把东西取出来:“你二十七晚上没来,我估计你是出了事,这份户籍你要是今天晚上没来拿,明天我就会把它烧掉。”陈暖意接过文书打开,看着上面写着的“江心如”三个字,这个就是她以后的身份,见她检查无误,老板又将另一只手上的骨灰坛交给她,这是真正的江心如的骨灰,是陈暖意要求的,用了人家的身份总要送人家落叶归根。

    收到东西的陈暖意本来打算拿些银钱作为感谢,一摸荷包才发现里面有些不对,明明之前还放了十两碎银在里面,现在里面只有二两左右的碎银加上一些铜钱了,她有些奇怪,贼不可能还会找零,她不动声色将头上的银簪拔下来递给老板,酒铺老板也没有废话,接过银簪在油灯下仔细看着成色。

    老板收起银簪告诉陈暖意:“虽然我收了你五百两,但是我办事妥当,我都找熟人走动好了,你这次是以雪灾难民的身份回去,到了那边衙门会给你给你另外分配地方,你不用见到以前的故人,这身份穿帮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陈暖意表示记住了,见没什么事老板就赶人了:“反正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你出了这个屋,除非再有生意,其他时候见到就当没见过吧。”陈暖意临走时问了老板,知不知道哪有安全的藏身之处,老板告诉她外城有片民居,房价低廉,里面住的人龙蛇混杂,就算官差没事都不去那边。

    走出酒铺大门,陈暖意打算在天亮后找到了老板说的地方,先在里面躲一阵,之前的客栈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还好她重要东西都是随身带着的,房里就几件衣服,而现在她又累又困,京城找个破庙都难,居然没地方落脚。

    在街上漫无目的走了一会,大雪纷飞,看着大年夜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是属于她的,现在自己所有东西都被人抢走了,本以为自己已经跌落悬崖,没想到下面还有深渊。

    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的陈暖意立马自我开导,可能是刚刚回来导致的情绪失控,自己好歹是多活了二十几年,调整一下就好了。

    就在陈暖意在转移注意力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地方离这里不远,那里应该没有人在,可以让她将就一晚,那就是曾经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定国大将军府。那个宅子在被查封后一直没有挪为他用,上次经过看见诺大它废弃在那里,连带着周围街道都冷清起来了,自己可以到悄悄过去,好歹算有瓦遮头。

    陈家蒙冤的导火索,是大名鼎鼎的定国大将军谋反案,主理这件案子的人中,有人因家族旧怨,编造线索罗织罪名嫁祸给陈家,说她父亲给定国大将军提供了京城布防图,当时的皇帝正因谋反案雷霆大怒,当庭宣旨凡是牵涉其中者,无论男女一个不留,陈家才招来灭族之祸。

    可笑的是,真正被执行了这项严令的也只有将军府和陈家,在她家被行刑时,全体大臣在朝堂上跪求一天,让皇帝收回此灭族旨意,皇帝真正的心腹大患定国将军府上下已经被处决,剩下的人他也乐意网开一面,至此君臣相得,他又是知错就改天下称颂的明君。而她家族虽然还有些远房亲戚幸免于难,但在这些亲戚眼中,是她父亲为家族招来这灭门大祸,估计也不想见到她。

    现今虽已翻案,但是陈暖意到底也没想去找他们,一是现在身份已经被人夺走,还有不明人士企图要她的命,不能轻易出头;二是她与这些人确实不熟,之前也只是逢年过节会见上一面,现在再见也只能徒增尴尬。

    她在废宅外找了一面稍矮的墙翻进去,里面空无一人,转悠了一会找了个避风的房间住进去,应该是之前主人的小厨房,她在一堆积灰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罐子、木柴和火折子。她将罐子用雪清洗干净,准备点了个火堆煮些热水,顺带取暖。刚将火点起来就被人打熄了,一把剑已经给她脖子留下血痕,是对面那个男人,他问:“你是何人,又为何出现在此地?”。

    此时的她顾不得脖子上的疼痛,面前这人仿佛一句话不对就要杀了她,她只得小心翼翼地说:“壮士饶命,我是因无家可归才会误闯此地,想借贵宝地避避风雪,实在没有什么企图。”男子盯着她看了半天,发现她的脸上全是污泥,也分辨不出什么,又问:“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她知道定国大将军的事迄今为止还是京城的禁忌,只能说自己是在街上寻找避身之所时,见到此处空无一人才会进来,完全不知道这是哪。男子盘问了她半天也没找出破绽,收回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此时的她软瘫在地上,庆幸自己劫后余生。

    男子告诉她,这里不能随便进来,之前误闯之人都被就地灭口,如果她今天遇到的是别人,现在已经没命了,让她赶紧离去。后见她落难的样子实在可怜,让她在此暂住一晚,不许点灯燃火,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没这个人。说完这些男子从怀中掏出一瓶金疮药让她自己涂在脖子上,丢下腰间水壶转身离去。

    这时她敢才抬头去看男子离开的背影,可男子没走几步,回来将披风解下递给他:“天寒地冻不能生火,你把这个披上,好歹能暖和些。”见她稳稳接过才又离去,她不禁问了一句:“敢问恩公高姓大名?来日定当报答”男子没有回头,留下一句“不必,明日巳时前务必离去,下次再在这见到你我不会手下留情。”陈暖意看不清他的面容,只看见在雪光的映照下他挺拔似松的背影,以及腰间一块温润如玉的配饰。

    男子越过高墙来到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那里有人在等他,两人着装佩剑一样,显然是同伴,见他到来才问:“怎么这么久,里面没什么事吧?”男子回答:“没有,我把全府巡视了一遍而已。”同伴毫不在乎地说:“都盯了三四年,除了小偷乞丐没什么其他人来过,我说没人你还非要白跑一趟。”见男人默不作声,同伴也习惯了,抬起自己左手显摆:“马上要新年了,我托人从家乡带来了好酒,一会回去整几个小菜,我们一起守岁。”说完两人一起离开废宅,同伴问了一句:“唉,你披风呢?”男子简单的回答:“弄脏了就丢掉了。”

    同伴是个活泼的人,两人在一起共事多年,早已习惯自言自语,也不在意男子的态度,单方面就聊的很开心。而还在废宅中的陈暖意简单打理了自己的伤口,把脸上已经干掉的污泥擦洗掉,抱着两条奶狗沉沉睡去,而这也让她发现自己身上的银子是如何消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