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是个喜静的，存善堂在侯府的东南方，离着侯府其他的院子都是比较远的，尤其是林氏的听香阁。但是柳氏日日也会带着程慕羽，程慕青二人去给老夫人请安，俨然把自己当成了侯府的夫人。可老太太要么是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拒绝，要么就是只见程慕羽，程慕青两姐妹。

    一路上，老夫人一直没撒开程慕言的手，生怕一撒开程慕言就会跑一样。

    祖孙两个说说笑笑的来到了厅堂。

    所谓厅堂，便是侯府中家族用膳或是京中夫人有跟柳氏交好，来侯府说话解闷时，柳氏留人在侯府吃饭时用到的地方。

    程慕言跟老夫人刚迈进厅堂的门口，后面就听到了柳氏捏着嗓音假惺惺的声音：“妾身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安好。”

    随后就是程慕青和程慕羽二人：“羽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

    “青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

    说着侯爷程恒远上前将老夫人的位置摆好，示意坐下。

    这样的阵仗，当然是老夫人坐在主桌位置，下面是侯爷，然后是他们姑娘，最后才是柳氏

    可刚刚扶老夫人坐下之后，老夫人就拉住了程慕言，“言儿坐在这里。”那是侯爷应该坐的位置

    程慕言有些为难，“祖母，这应该是....”

    “一家人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我让他们安排这顿饭本来就是为的你。”老夫人不等程慕言把话说完就接了话。

    老夫人的这句话，直接给了程慕言在侯府的地位。

    “母亲说的是，这顿饭本就是为了二姑娘才准备的。”柳氏在一旁开口附和。

    “这是侯府，侯府当家的还没说话，哪有你一个妾室说话的份。”老夫人直接严肃起来，语气生硬，一点面子也没留。

    “母亲，目前侯府就是霜儿在打理的，现在言儿也大了，你看.....”程恒远不敢将话说完，只能用请求的语气说，眼神期盼的看着老夫人。

    “行了，吃饭吧，这会子大家都饿了吧。”

    “呵呵，吃饭吃饭。”老夫人没搭理这个茬，程恒远也只能笑呵呵的接话，掩饰自己的尴尬

    整顿饭，老夫人一直不停的给程慕言说，“这个好吃，尝尝，那个好吃，也快尝尝”。

    “老天爷，我保证，这是我来到这里以后，吃的最最好吃，最最饱的一顿饭。”程慕言边往嘴里塞，边心想。

    此时也没顾着什么形象，什么礼仪，只顾着满足自己的味蕾，填饱自己的肚子。

    “呵呵，慢点吃，还有呢，没有人跟你抢，还是要保持侯府嫡女的形象。”老夫人慈爱的看着程慕言说道。

    “咳咳。”听到老夫人这样说，正在喝汤的程慕羽直呛了一口。

    程慕羽一直等着柳氏成为侯府的夫人，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侯府的嫡女了。以后京城之中谁家办个赏花会，春日宴之类的，自己也有身份去参加了。也不会只有羡慕的份儿。

    这些年，不知错过了多少这样的场合，虽说是赏花，赏景的，可人人心知肚明，就是让各位夫人，姑娘，公子相看的，或是两家有交情的，想让家中的姑娘，公子相看的。程慕羽是个庶出的身份，柳氏虽然管家，可名分上是妾室。除了有些宴会会邀请程恒远，程恒远就会带着他们母女三人外，其他的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参加。

    好不容易盼着长大点，柳氏能够成为侯府的夫人，这点心愿暂时又被浇灭了。

    听到声音的老夫人只抬了抬眼，继续说道：“再过几年言儿也要及笄了，杜嬷嬷，是时候要物色一位教习嬷嬷了。以后不管嫁与谁，也不能让人说侯府的嫡女不知礼仪。”

    “是，老奴记下了。”

    主仆二人唱双簧一样的对话，却让程慕言心里更加尊敬这位祖母。原来这顿饭就是老夫人为自己正名而来的。要不然，这侯府已经在柳氏的把控中，自己就算是侯府的嫡女，这些年又在破落院里，就算搬了院子，也不会被人当回事，毕竟掌家的大权不在祖母更不在自己。

    “是，确实是。”对于这个母亲，程恒远还是非常尊敬的，毕竟这位老夫人跟当今太后可是相识的，又有诰命在身，又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断不得让人传到皇家的耳朵，更不能坏了自己名声面子。“不过这羽儿跟青儿也是差不多的年纪，可否沾了言儿的光，一起跟着学习学习，日后也好相夫教子。”程恒远也只能弱弱的接话。

    “嗯，既然侯爷这样说了，那就等着找到嬷嬷后一起学习吧。”老夫人虽然回应着，眼皮却抬也没抬。

    “还不谢过祖母。”听到回答后，侯爷立马冲着程慕羽和程慕青说道。

    “羽儿谢过祖母。”

    “青儿谢过祖母。”

    “好了，快些吃饭吧。再不吃这饭菜就凉了。”

    这话一出，坐在最边上的柳氏才敢动了筷子。

    此时程慕言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放下了筷子。

    看着程慕言放下筷子后，老夫人立马张口，“好了，我这老婆子身体老了，晚膳不必用太多。你们且先吃吧。”

    “杜嬷嬷。一会你去告诉厨房一声，就说二姑娘现在住在我的院子中，以后给存善堂多送一些饭菜，紧着二姑娘爱吃的。在把院子中的小厨房开了吧。”

    “奴婢记下了，这就去安排。”

    老夫人说完后，就领着程慕言走了，。也没管桌上正在吃饭的几人。

    老夫人走后，程慕青再也忍不住了，“这哪是吃饭，这分明是给程慕言正名，这祖母真是的，平常日日去给他请安，怎地突然对程慕言这样好。”

    “青儿，不准胡说。老夫人不也让你们一起学习了吗？这是老夫人的恩惠。”虽然柳氏心里恨极了，但是当着程恒远的面，还是要做做样子的。要不然怎么将侯府把控住。

    “可这顿饭祖母说的那几句话就是说给我们听的，张口闭口的都是二姐姐，青儿日日给祖母请安，祖母也不喜欢青儿。”憋了好长时间的程慕青这会子忍不住了，不管柳氏说什么都不听，就是闹脾气。

    “青儿！阿娘的好青儿，祖母还是喜欢你的，要怪就怪阿娘吧，谁让阿娘只是个妾室，又死心塌地的跟着侯爷，不求名分。这些年都是阿娘害了你。”柳氏反应也是快的，直接顺着程慕青的话，装起了可怜。

    “父亲，祖母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青儿了。”程慕青本就是想自己耍耍脾气，没想到自己的母亲突然说了这话，自己心里没底，只能向程恒远问道。

    “青儿，不会的，祖母是喜欢青儿的，青儿这样乖，大家都喜欢的。有父亲在，就不会让青儿受委屈，更不会委屈了羽儿跟你阿娘。”

    “妾身谢过侯爷。”柳氏也是见好就收，起身谢了程恒远。

    “哎，哎，霜儿不必如此，在这侯府，你们娘三儿也只能依靠为夫，为夫定不会让你们受委屈，你身子不好，就别哭了，快些吃饭。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才是最舒服的。”说着程恒远给柳氏的碗里盛了一勺海鲜汤。

    “妾身听老爷的。”用帕子假装擦了擦没有的眼泪。顺手给程恒远盛了一勺，“这是侯爷最爱喝的，是妾身亲手做的。侯爷快些尝尝。”

    “霜儿的手艺当然是最好的。”说着喝了一大口。

    这些年，柳氏为了伺候好程恒远，保住自己的位置，除了装可怜，扮柔弱以外，更是学了一手好汤水，只要是程恒远在府中，他们一家人的饭都是柳氏自己亲手做的。这样不仅抓住了程恒远的心，还成了侯府下人人人称赞的贤惠温柔的管家姨娘。

    这些年，府中的老夫人也常年抱病，身子一直没有好，府中也只有柳氏一人在打理，在侯府中的不少下人里，都已经被柳氏安排成了自己的人，侯爷的心也在柳氏这里，侯府的下人，也都在心里默认了柳氏是侯府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