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刚走到侯府的门口，就隐隐觉得不对。侯府的侧门本是姑娘们进出，丫头婆子出门采买走的。今日是女儿节，家中姑娘未归，侧门不应该紧闭，应该是敞开的才对。

    “姑娘...”警觉的清芸小声的提醒到。

    “没事，或许是今日街上人多，怕有其他人混进侯府，才会关闭侧门的。”

    程慕言也没多想，径直上前推门。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可却被门后的阵仗吓到了。

    只见程恒远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后面站着柳氏及程慕羽两姐妹。旁边张嬷嬷嘴里塞了布，捆绑结实的被几个婆子压在地上。看样子是挨了打。看见程慕言进门后，嘴里呜呜的说着什么。后面更是数不清的家丁。其中几个拿着火把照亮。

    “逆子！还不跪下！”不等程慕言反应过来，陈恒远开口呵斥。

    程慕言被这一声呵斥惊醒，不知又有什么幺蛾子等着自己呢。

    “言儿不知犯了什么错处，让父亲这样劳师动众。”

    “哼！”程恒远冷哼一声，“你自己亲自做下的错事，如今倒是不知道了。”

    “言儿做错了何事，还请父亲明示。”

    “来人！”程恒远一声令下，后面就有小厮端出了一个碗。

    程慕言一眼认出，这是午后给祖母送去的那碗羹汤，那只碗是他精挑细选的。

    “你可认识？”

    “自然认得，可言儿不懂这只碗如何能证明言儿做了错事。”

    “认得就好，那就说明承认了。”程恒远摆摆手，在身后上来了几个小厮，摁住了程慕言

    “这碗里的羹汤可是你送的？”

    “是言儿送给祖母喝的。”

    “简直是逆子！”得到回答的程恒远更是大怒，“因为你的这碗羹汤，你祖母现在性命危在旦夕。给我跪下！来人！家法伺候。”

    说着后面的小厮拿着板子上来摁住程慕言。程慕言拼命挣扎，可力气实在是悬殊。

    “侯爷，不可能是二姑娘的，二姑娘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清芸三人一看，只能跪下来帮程慕言求情，虽知身份卑微，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姑娘被冤枉。

    “倒是忘了你们几个，身为这逆子的丫头，想必你们也知道什么，来人，一起打。直到招了为止。”

    “这不可能！你们这是屈打成招！”程慕言有些慌了，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怎么不可能，宫里的太医都在给祖母医治，姐姐的这碗羹汤里含有剧毒。”站在身后的程慕青说道。

    “不可能，羹汤不可能有毒的，肯定..肯定是别的什么东西。”此时的程慕言被家丁摁住，完全动不了，只能嘶喊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打！”程恒远一声令下，家丁们挥起手中的长板，结结实实的打了下去。

    “二姑娘，你自己都认了，羹汤是你送的，这会子存善堂都忙成什么样子了，姑娘就别在这挣扎了，赶紧认了吧。我们还要去存善堂守着呢。”柳氏故意拿捏着嗓子说道。

    “呸！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要认。”已经不知被打了几板子的程慕言，忍着疼说道。

    “羹汤都是姐姐送去的，午后祖母也没有进食其他的东西，唯有这羹汤喝了小半碗。”

    “侯爷！侯爷！”

    程慕青话音刚落，远处就急急忙忙跑来一个家丁，带着哭腔喊着。

    跑到程恒远脚下，“扑通”一声跪下，“侯爷，老夫人..老夫人..她去了。”

    听到消息的众人纷纷跪下，程慕言更是瘫坐在地上。

    “侯爷，此时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还是尽快处置了罪魁祸首，免得侯府落个治家不严的名声。”柳氏虽带着哭腔，可也难免心里欣喜。

    “来人！将这个逆子逐出侯府，拉到庄子自生自灭，永远不能踏入侯府的大门。身边的丫头打死。”

    还没等程慕言在祖母去世的消息里缓过神来，程恒远这一个命令更是让他难受。

    “姑娘...姑娘...救我！”灵韵哭着向程慕言求救。

    “父亲，父亲，言儿求你，事情是言儿做的，和他们无关，还恳求父亲不要打死他们。”程慕言用着最后一丝力气求程恒远。

    “他们是你身边的人，明明知道是会害死你祖母，不知道规劝，还纵容你下毒，这样的奴仆，留着也没什么用，还是打死为好。”

    “父亲，父亲，言儿求你了。”说着程慕言就直接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求程恒远，“父亲，怎么处罚言儿都好，可是他们是无辜的啊，父亲，求您了。还请父亲收回成命，求您了。”

    可纵使程慕言磕破了头，程恒远还是无动于衷，最终也没收回成命。

    “侯爷，我们该去存善堂处理后事了。”柳氏的言语形态中充满了自己就是侯府女主人的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侯府的当家夫人呢。

    “嗯。”任由柳氏挽着往存善堂的方向走，“阿荣，这里交给你了，找辆马车，将这逆子送走。其余打死。”

    “父亲，求您了！”程慕言有气无力的做最后的恳求。

    程恒远众人走后，名为阿荣的人将打板子的家丁先散了去，低声对程慕言说：“二姑娘，这会子没人，姑娘赶紧道别吧，小的先去套车了。”

    “嬷嬷。嬷嬷。”程慕言连哭带爬的爬向张嬷嬷。

    刚刚的那顿板子，张嬷嬷早就晕了过去。

    清芸三人也起身，想搀扶程慕言却又不知如何下手搀扶。

    “嬷嬷，醒醒啊。”程慕言将张嬷嬷搂在了怀里。

    似是听到程慕言的呼唤，张嬷嬷缓慢的睁开了眼，“姑娘，别哭，老奴没事。”颤颤巍巍的伸手想要帮程慕言擦泪，终究是上了年纪，经不起折腾，始终是没有够到程慕言。

    程慕言见状，一把抓住嬷嬷的手，“嬷嬷，是言儿对不起您，更对不起大家，是我害了你们。”

    “我们是姑娘的奴婢，自是要一直跟着姑娘的。姑娘不必如此。”清芸是除嬷嬷外最年长的，明知自己性命不保，还要安慰程慕言。

    “终究是我对不起你们，下一世，投个好胎，别再跟着我了。”

    “姑娘”张嬷嬷微弱的喊着程慕言，慢慢的在怀里掏出一个还没绣完的荷包，“这是老奴给姑娘绣的，还没绣完，如今也没机会绣了，只能这样交给姑娘了。”

    “嬷嬷，这已经很好了，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程慕言接过荷包，紧紧的捏在手里。

    “姑娘，车套好了。”阿荣站在侧门提醒道。

    “姑娘，奴婢们不能陪您了，往后的日子，还望姑娘保重，望姑娘一生平安顺遂。”清芸重重的给程慕言磕了个头，清荷两人也跟着磕了头。

    站在侧门的阿荣一招手，上来几个小厮将主仆几人分开，程慕言本还想拥抱一下清芸他们，却直接被上来的家丁拉了开了。

    被拉走的程慕言，更是一步三回头的看。每次回头，永远能看到清荷两人挺直腰背的跪在地上冲她笑，灵韵也是扶着嬷嬷冲她笑。

    侧门口已经停放好了马车，程慕言直接被家丁扔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