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合制游戏？”

    不灵看了看眼前一动不动的克克尔，觉得有些荒诞。

    “对。”柯拉芙特道。“我推测……他们在进行完一定次数的‘动作资源’以后，要等我们也进行一定次数的‘动作资源’才能动。”

    “不可能吧？”魔王君开口道。“那刚才和他们打的时候动作明明流畅的离谱，完全没有停下来等我们的意思啊？”

    “那是因为大概‘闪避’、‘格挡’之类的也算作一次动作。”柯拉芙特解释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之前的一切就说得通了，比如——为什么在克克尔变成灵魂状态以后，他只是使用了消耗品，缺没有继续攻击，就是因为他把动作资源耗尽了，但我们还没有什么动作。

    “而之后的发展也符合这一点。我和雨翎姐丢血瓶算作两次动作，克克尔拦住血瓶，他砍碎血瓶也算作两次动作。”

    卡塔利娜放松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柯拉芙特。

    “那也不对吧。”魔王君道。“那第一次僵直的时候是怎么回事？按照你的理论，他刚遭受了一轮攻击，动作资源应该不缺才对。”

    “可能起身也算作动作？”柯拉芙特道。“也可能距离太远了，走过来额外算作一次动作……重点是，你捏碎血瓶之后，他立刻就过来了，所以我觉得捏碎血瓶算作下一回合，刷新了他的动作资源的可能性比较大。”

    魔王君点了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

    “所以现在怎么办？”

    不灵怔怔的问。

    …………

    三分钟后，boss战以一种非常简单的方式结束了。

    由于在之前的战斗中多少受了点伤，克克尔的生命值只剩下了60%多一点。

    再加上卡姐给它附上的防御降低debuff，克克尔那边的三个人在一回合里就把它给打死了。

    然后夏尔洛克又开始动了。

    柯拉芙特再挨一下攻击说不定就死了，所以二人再次变成了你攻我躲的流畅模式。

    但在四人的围攻下，夏尔洛克的血量终究还是一跌再跌，直至归零。

    【任务完成。任务奖励可以在个人空间领取。】

    【300秒后自动退出副本，您也可以提前点击退出按钮提前回到您的个人空间。】

    任务栏中，【活下来】的任务被划去了。

    但夏尔洛克的身影并未消失，他只是颓然地坐在地上。

    灵魂状态的克克尔缓缓漂浮在一旁。

    “为什么……它就没有结局呢？”

    夏尔洛克自言自语一般地轻轻开口道。

    “你没有玩过后面那个版本吗？”柯拉芙特问道。“我记得这个游戏的作者后来做过一个完整的版本，那算是一个有结局的版本吧？”

    “我当然玩过……”

    夏尔洛克露出一丝苦笑。

    “就是因为玩过我才放不下。

    “那根本不能算是什么结局……单一的流程，潦草的boss设置，毫无新意的剧情设定，它根本不能算是一个结局！我不想承认，不对，我不能承认！因为它，它……”

    夏尔洛克脸上露出了失落的表情。

    “它甚至还不如我最初见到它的样子。”

    柯拉芙特沉默了。

    魔王君看着低头坐在地上的夏尔洛克，心底似乎也染上了一丝伤感。

    “我知道。”

    柯拉芙特开口道。

    “你希望有一个优秀的结局……一个能配得上你的喜欢的结局。

    “但这个结局实在太潦草了。

    “它配不上这个游戏，配不上等待它的你……

    “更配不上你初见它时，他给你带来的那份悸动。

    “我们本能地在故事中寻求一个可以做到一切的结局，这无可厚非。

    “但……这终究是别人的故事。”

    柯拉芙特将视线转向天空。

    “别人的……故事……”

    夏尔洛克怔怔地抬起头。

    天边的云变成了白色的、没有涂匀的色块。

    地上满是划痕的金属螺丝变成了灰色渐变的六边形图像。

    碎玻璃变成了白色笔刷描边多边形，金属线变成了单一颜色的灰色线条。

    就连身边克克尔的灵魂，也变成了粗线条手绘的二维图像素材。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原版游戏那粗放的画风。

    “你说的对。”

    夏尔洛克挤出一个有些苦涩又有些坦然的笑。

    “是时候去书写自己的故事了。”

    话罢，这位游戏玩家的身影化作光粒，散在了空中。

    沉默了一会儿后，魔王君来到柯拉芙特旁边。

    “谢谢。”魔王君开口道。“认真玩游戏的感觉还挺好的。”

    “其实认不认真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柯拉芙特道。

    “所谓的谨慎，那种将所有细节探索清楚才能够继续进行游戏流程的习惯，说白了只不过是一种由病态的不安全感所引申出来的、和正常人的行为模式相背离的习惯而已。

    “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正常人像我一样思考，像我一样操持着病态的谨慎行动呢？

    “其实就是把自己习惯的东西附加上不属于它的价值，然后借着那些偶然成功的零星案例，大肆宣扬，借此获得虚假的、独有的廉价优越感。

    “偏偏就是这种优越感让人甘之如饴，甘愿放弃一切其它的欲望去渴求它、跪拜它，因为只有它能暂时地阻断审视自我的眼睛，掩盖虚度的年龄和单薄的灵魂。”

    听到这一段话，魔王君一时之间有些没跟上。

    “到点了。”不灵摊摊手。“网抑云启动。”

    却见面前一阵蓝光，多莉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哦天哪，你们办到了。”多莉的语气一点都没有惊讶。“他现在不在这里了，之后你们来的时候，这里就会变得更正常了。”

    “得了吧。”不灵道。“我们可不想再看到不会发任务的NPC了。”

    卡塔利娜轻笑一声，和柯拉芙特强调了一句一起排副本后便匆匆离开了。

    魔王君打了声招呼后也退出了游戏。

    回到个人空间，魔王君捏碎经验卡，【恭喜您成为公测首个满级玩家】的提示框出现在面前。

    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个，而是沉浸在刚才的游戏里。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什么时候睡着了，又在今天晚上醒了过来，从童年时期跨步到了现在，让他几近忘记了自己还在直播。

    “对不住了兄弟们，今天的直播就先到这吧。”

    他抬头，对着侧前方开口道。

    “怎么这么早！”

    “平时不都后半夜才下播吗，现在还早吧？”

    “别——走——”

    “主播怎么回事，来大姨夫了？”

    魔王君看着飘过的弹幕，没忍住，笑了几下。

    “我打算下播自己慢慢玩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