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早早来到客栈柜台，眼见没人，又转入“怪物房”之中寻找，却也丝毫寻不到老马的身影。

    只好向墨衫女子询问发布悬赏任务老者的住处，忍着委屈又被女子温润如玉的手指一顿抚摸。

    他兑换好配置千面换皮咒诀药水的材料，花费所有功德点数，回到房间准备调制。

    既然掌握了这种技术，那必然要物尽其用，小心谨慎总是好的，而且三天时间也可以等待老马出现。

    虽然陈清不知道老马去做什么，但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大概率是有了宝山的线索。

    就这样，陈清怀着找到宝山的期盼以及对老者奖励开盲盒一样的憧憬，开始准备千面换皮咒诀的一切。

    四天后。

    陈清静谧的房间里出现发散蓝光的诡异阵法，两条长蛇于其中游走相互搏杀，其中渗出的红色血液竟如涟漪一般在圈内不断散开。

    符纸画有目标人物，写满相关咒语已然置于阵法之中，陈清于阵中打坐，赤条条的，蓝色的药水一点点涂抹全身。

    火热、冰冷、酸痛、舒爽……无数种异样的感觉如黑潮一般将陈清淹没，完全浸入其中。

    两条蜿蜒曲折的长蛇放弃缠斗，用强壮的颈部和颚部肌肉将嘴巴张到极大角度，露出尖锐的牙齿，紧紧咬在陈清肌肉如山川的臂膀之上。

    窒息感将陈清包围，紧接着剧烈的疼痛让陈清闷哼出声，可当他垂眸而看，身上并无半分伤痕，自己的肚腩逐渐增大，臂膀赘肉增多，原本健硕的双腿也缩短不少。

    “来了。”陈清心中呼喊。

    他又何尝不对自己的实验成果好奇呢？

    各种感觉已经在陈清的身体里碰撞，两条长蛇已然将陈清的身体包裹的不成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个人形。

    终于，在一阵腥臭味弥漫之后，长蛇减退，光芒消散，肌肤由古铜色转化为仙子一般的白皙，又从白皙渐变成树皮一样的颜色。

    他掏出客房中的镜子，仔细端详自己的面孔，哪怕与原装陈清毫无关系，仍旧害怕露出些破绽。

    虽然，千面换皮咒诀不能改变陈清的功法气息，但只一个外貌变化，便足以让陈清在芙蓉县这种高手不屑至此的环境中游刃有余。

    出门，得知老马仍旧未归的消息，原有的好心情瞬间被冲散。

    他只能为老马祈祷，自己既不知老马在哪，可哪怕知道了他也很难提刀砍杀过去。

    连老马都解决不了的人，自己过去干嘛？

    给人家送盘菜么？

    他整理好情绪，前往墨衫女子所说的老者住处。

    陈清觉得听雨轩哪都好，就是只接受悬赏者的一点订金，收取报酬还需要自己揭榜者亲自上门这点不好，虽然听雨轩实力强盛，但陈清总觉得有些托大。

    虽说一旦有人意图拖欠报酬，听雨轩便会派人来杀，并且还会弥补揭榜者的损失。

    但陈清总觉得听雨轩成立的目的，不像是给杀手赚取报酬的机会，更多的目的是单纯的杀戮快感。

    院落的入口是一扇古朴的木门，门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透露出一种岁月的沧桑和文化的积淀。

    轻轻推开木门，一阵清幽的香气扑鼻而来，那是书卷与墨香交织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

    越是这般静谧闲适，陈清心中的警惕就越高。

    这么好的地方，辽人能忍住不闯？

    陈清扫了几眼刚要开口，却先被屋内的温和之音抢先。

    “有贵客而来，寒舍杂乱，且先静待片刻。”

    话音未落，植于院落一角的翠竹竟如女仆一般，俯身抢地，洒扫庭院之中几近于无的灰尘。

    事必，脆嫩的竹叶竟无故沾染血红，在和煦之光的照耀下有娇艳欲滴之感。

    如此暗示，陈清哪里还不明白老者的意思？

    打扫庭院是假，暗示打扫陈清身上的杀伐血戮之意才是真。

    可陈清从来没有刀离于手的习惯，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他只能连连鞠躬以示对主人的尊重。

    “小子从未有刀剑离手的习惯，还望主人海涵。”

    陈清说完，心中忐忑，他现在十分担心对方是个冥顽不灵的老顽固，会因为此事将自己赶走，这样一来自己的报酬便泡了汤。

    毕竟就看人家这意境，操纵绿竹的手段，陈清估量自己不敌。

    同时，他也颇为懊恼，怎么总感觉芙蓉县的高手会被自己无一例外地碰到呢？

    可下一秒，低沉慈祥的声音击碎陈清的疑虑。

    “进来吧。”

    陈清点点头，不再顾虑，单刀直入。

    只见无弦古筝之前坐着一位身着朴素长衫的书生，眉宇间透露着一股书卷气，眼睛深邃而明亮，仿佛能洞察世间万物。

    在他身的一只大鹅却是更为神奇，白色云雾汇聚头顶，它昂着头，迎接只在它头顶之上飘落的飞雪。

    “很危险，比老马危险的多。”

    陈清不知道他凭什么这么感觉，但就是觉得自己是对的。

    “叫我聊让就行”，也许是看出陈清的警惕，他终于动了动手指，无弦古筝发出声来，“日连青死在你手里？”

    “嗯。”陈清没有否认，转而问道：“不是说是一位老者悬赏的任务吗？’

    只见那人手上的动作愈发迅速，眼角都不抬一下，随口便来。

    “障眼法罢了，就跟你现在这样咯。”

    聊让最后的声响被古筝声盖过，婉转清丽的声响传入陈清耳廓。

    蓦地，如清流一般的婉转悠扬变成波澜壮阔之声，陈清眼前是山呼海啸，在水面下方，是无数狰狞的辽人手持弯刀，狞笑着挥砍。

    无数凄厉惨叫于耳边回荡，宝山，木晚凝，老马……一个接一个的惨死于陈清眼前，饮恨于铁蹄之下。

    强烈的杀意当即喷薄而出，他不受控制的便要发作。

    可下一秒，眼前又换了幅景色，他看见自己身着红袍，正端坐于满席珍馐之前同一位披着红盖头的女子交杯。

    不，不对，不是一个，而是无数个。

    陈清的视野里分离出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全都是一模一样的红盖头。

    让人狂躁的血气染红了他的双眸，他扯开交杯之人的红盖头，在一阵头昏眼花之后，陈清看到的赫然是辽人狰狞的嘴脸！

    无数弯刀如雨点朝他挥来。

    陈清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头呐喊。

    冰冷，黑暗。

    ……

    “把你这身戾气洗干净，你才能更好的照顾小白。”

    陈清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耳边轻语，他从未睡得如此踏实，哪怕是在一阵令人痛苦、尴尬的幻想之后。

    他只想再继续这么睡一会，轻松，惬意。

    “呱！”

    一声轻响之后，陈清只觉脸上传来剧烈的疼。

    他忙不迭地睁眼，却好像生不起气来。

    在他面前，一只极为漂亮的大白鹅眨了眨眼睛。

    飞雪在陈清与大鹅头上飘洒，却始终不肯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