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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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化为焦土

    听了手下禀报翎长稍微放下心来,虽然屋中没有发现蔡奕,但是也排除了蔡奕躲在屋中伺机埋伏的可能,众士兵听了后悬在大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

    这时那一个较为轻的小卒想想走上前来说:“翎长,想必这个射死的老太就是蔡母了,蔡奕是个大孝子定不会丢下他老母偷偷跑路,说明蔡奕必定也躲在村子中某个房子里,一定跑不远的;我们一起挨家挨户搜查一番定能将其擒拿,生擒了蔡奕交给县衙门县官大人肯定有重赏啊!”

    还未等他说完另一个随行而来的年长的差役锤了那个小卒一下并说到:“翎长您甭听他哈说,您可能有所不知,蔡奕是中平出了名的孝子;杀了他老母,就是要了他的命啊。倘若如果您现在冒失的领兵进去挨户搜查,他的金镖就是为您准备的啊!金镖这个东西准的很啊!一旦抛到您面前,到时候命都不知道是怎么没的;况且姜老爷说了活的死的都给赏钱,为了多拿那么一点的赏钱,拿命去赌不值当的啊!您听我一句劝,这小村子也就十来间柴土房,咱们人手多箭也够用,直接先用强弩挨个屋子射个对穿,放完箭再用火一烧,尸体什么的都烧没了,也就死无对证了;回去就报蔡奕已经被大火活活烧死,谁会来查证烧焦了的尸体啊。”这个老差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蔡奕甩手金镖的威力中平人都是见识过的,数年来多少麻匪命丧于此,无一不是还未发觉蔡奕抬手就被一镖钉在哽嗓咽喉,至今大家还对那个沾满鲜血的利器记忆犹新。

    翎长听后点了点头,他本是想派自己手下的士兵全面搜查,抓住蔡奕来换取大大的功名;可是,又想到这支队中多数人都是旗人子弟,一路上追随着他从关外打入中原腹地。出征前他还信誓旦旦的对乡亲们发誓要把所有孩子全胳膊全腿的带回家,可战争的残酷远远超出他的想象;几场硬仗下来这支清兵便死伤大半,他从关外带进来五百余人的队伍如今只剩下一百余人还在继续追随他,其余的兄弟不是落得个马革裹尸就是已经缺胳膊少腿而无法继续征战。至今他还常常梦到父老乡亲们追着找他讨要儿子……翎长已经不想再让兄弟们去送死,他要带剩余的兄弟们回家。

    “兄弟们手脚麻利点吧,咱们干完这票领完赏就回家。”

    “是!”

    “去两个手脚利索的把蔡奕装备和枪抬出来;弓箭手把村子围起来别放走一个;其他人跟我放火!”

    说完,一个机灵清兵抱来一堆油布火把放在地上,翎长亲自用火镰将火把一一点燃。跳动火焰发出橙色的光芒,缕缕青烟在他们头顶缭绕盘旋;翎长带着清兵们持着点燃的火把向村中草房紧走几步继而将火把用力一甩,只见火把在空中划出饱满的弧线,火把连同四溅的火星散落在茅草制的屋顶上,待到最后一个清兵将火把抛出后,翎长与士兵们一同迅速退回至村口。

    因为火把的大小和抛出角度不一,火把落点也是各不相同;扔的高的火把落在房顶,低的则落在门前柴堆旁。由于村内的房屋多为土木结构,甚至还有几户草房。关中的秋天风干物燥,几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熊熊大火就仿佛发了疯似的四处逃窜,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村子里的一切;一时内浓烟四起,阵阵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老百姓的被烧着惨叫声不绝入耳,纷纷涌向村口,可这些残忍的清兵怎么可能放过老百姓。他们“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早已埋伏好的弓弩手们娴熟的拉弓放箭,涌上去的百姓纷纷中箭倒下去,而背上的火焰还在燃烧着……

    大火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村中房屋几乎全部倒塌,仅存下几堵断裂得不成样子的土墙也已被浓烟熏得黢黑,在浓重烟雾的中显得十分狰狞;微弱火苗仍在废墟之中舞动着,烧焦的木梁发出滋滋的响声,只是灼热感已经不是那么强烈;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气息,清兵收拾好弓弩,带着蔡奕的大枪迅速的离开了村落,只留下了一片黑色的废墟和具具烧焦的尸体。

    当蔡奕发现村子里飞出的浓烟时,他还远在十里外的山坡上摘母亲平日最爱吃的狗头野枣;见况不妙他就立刻转身跑向村子。“山上一里,山下十里”说的便是这山路崎岖不易通行,且走山也是极其耗费体力的,一旦出现体力不支、双腿打软就很有可能摔个粉身碎骨;可蔡奕却在拼命的疾跑着,汗水打湿了褂衫,他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可是他并没有放弃,他清楚母亲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生活的最大动力。

    跑山期间他已经严重缺氧,甚至险些从崖子上滚落;村子几度在他眼前浮现,又几度消失,不变的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他耳边里徘徊着。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时,他仿佛看到了些许希望,同时心中又增添了几分不祥的预感。山包上母亲住的草屋虽然几近塌,索性没有遭到大火的破坏;但山下的村中又是另一番景象:被烧得仅剩一面的土墙驮着焦炭的木梁屹立于村子中央,周围是随处可见烧黑的瓦砾,被烧完的木屋只剩下石头地基,地基上的柱子已经消失,只有堆灰渣还在时不时闪着微弱的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