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都去洗澡了，除了个别几个精虫上脑的世家登徒子留着哈喇子，偷窥那边支起来若隐若现可见苗条身形的布幔，其他人都选择了非礼勿视，阿弥陀佛。他们更理智，少年血气方刚，反而腼腆，北漠皇室教育和世家教育怎么说也会从小教导他们男女有别的礼教道理。

    众人听着山谷里鸟雀好听的啼叫，围坐到一起休整，庄一鸣拿出地图，开始指指点点起来。何从像是一个边缘人，就没有凑热闹，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四处开始转悠，好奇的看着龙头的头骨，那头骨真是大，他用自己的脚步丈量了起来，从左边开始直到右边足足走了有三百余步，他感慨的拍一拍龙的额头，像是拍一头多年相识的伙计，何从道：“龙兄，你头这么大，是不是不太聪明啊，这要吃多少禽鱼才能长这么大……”

    不一会儿，女子们额头微润，头发湿漉漉大概的盘起来，陆陆续续的洗完过来，体香清淡，夜鳄污秽恶臭的血腥气被冲的一干二净。一个名字叫张生的公子细心的生了一堆火，方便女孩子烤干头发和衣物，虽然他们凭借自己体内的真气完全可以蒸发掉身体表面的水分，可是这种节骨眼上，没有人会不爱惜自己的体力。这细致入微的举动让几个女子对张生春心暗动。

    男子们可就不顾什么了，呼啸着纷纷下水像下了锅的饺子。他们同来自北漠，大多认识，父辈朝堂不见私下见的，故圈子说大不大，从小熟识，河溪顿时扑腾起来，少年们高喊着对方的名字，往脸上泼水。何从和人群实在不熟，自己在龙骨旁边生了一堆火，走到河边洗了起来，洗的很快，不知道是不是怕别人偷懒还是什么。

    女孩子们害羞的看也不敢看，不经意偶尔偷瞧一眼就害羞的满脸通红，叽叽喳喳的说谁谁谁已经给哪家的公子许配了，就又是一阵娇嗔暧昧。

    司寇洗了澡，青丝披至腰际，曼妙的身段让在场女子也羡慕不已。因为刚出水的缘故，平日冷肃的气质中更夹杂了少许从来不曾出现过的暗香浮动，妩媚，但是并不艳，虽然好看的眉眼间依旧疏离，可丝毫不影响别人对她的五官感受。

    因为她是司寇，无需多言。

    她已然成神。

    此刻，她喜欢安静，没有和众人一起，仿佛和何从心有灵犀一般，也对这条龙有所好奇，绕着狰狞的龙头，慢慢的查看了起来，当走到何从的火堆旁时，刚好看尽，火堆旁是一个木头墩子，木头墩子被烤出了水分，看来是坐人的地方。她坐到墩子上，木头墩子还有余温，看来人刚走不远，不知是北漠哪家的。她开始擦拭她的剑。

    ……

    何从洗完澡，扎进石头缝下摸出一只螃蟹，很小一只，不一会儿，他又用竹竿插中了两条鱼。纳戒里，他原先的包裹里，有很大一部分是禽鱼干，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是临走时候伏笑侬特意安排的，还嘱咐，一天只能吃一条。

    指头大小一条的禽鱼，一天怎么够，在太华城里还好，有师父留下的钱，吃多少顿大饭店都掏的起，可要是到了这里，饿了可就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黄金万两也没用。

    包裹里除了禽鱼干，还有一些调料，盐辣椒胡椒之类。有时候，伏笑侬偶尔会带何从去各处游历，难免有风餐露宿的情况，伏笑侬是个十足的吃货老饕，人又神经大条，不带调料品，还说君子远庖厨，野外的东西没料理难以下咽，于是就给何从养成了随身携带调料品的习惯。

    何从用树藤吊着两只鱼和一只蟹，不由自主朝着身后万佛矮碑茫茫无尽的虚空看去，那里七彩如浑，七色的烟雾中，好像有一座神祇，死气沉沉，像是沉睡的远古的战神。

    他突然晃了晃脑袋，远处的那片神碑让他失神了片刻，像是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魇，远处的神碑竟然有摄人心魄的能力，何从的额头上早密密麻麻渗出冷汗。

    才刚开始，与夜鳄的搏斗都让他差点吃不消，这场试炼，之后会遇到什么他完全不知道，除了恐惧，他一无所有。相信过不久，这里就会有很多人，不只是北漠的这些人，他们可能是东典人，八百里骏河人，霈国人，或者是他没听过名字的国家人，还有那些修仙世家的优秀子弟，比如他现在很想见到的药家孙家，亦或是专攻手印手决的关家，符箓集大成者的申屠家和陈家……既然北漠的人可以找到这里，别人也可以。

    只是时间问题！

    自己的天字号卷轴还保得住吗？如果自己的卷轴被抢了，那就会成太华的记名弟子，记名弟子，想起那天广场上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傻子，鄙夷和不屑的样子让何从感觉是失去了自尊，他要证明自己，证明不是通过后门，才进的太华门。

    不仅如此，他还要给师姐抢到除了金字卷轴的其余卷轴，已经过了两天了，不知道师姐怎么样了，师姐的状态让他担忧。

    那天和师姐去白嫖酒席，把师姐和自己吓唬了一跳的门卫送的宾客礼包里的烧鹅依旧让何从回味，那只烧鹅是在一家赌场里的赌桌上吃完的，师姐把两只硕大的鹅腿给了自己，然后和一桌大老爷们疯抢剩下的，她的话说就是抢着吃香。

    那天赌桌上一个长着痦子的男人说：“这么好的师姐你小子了踩了狗屎运啦？”，何从啃着鹅腿，瞅着李京鹤在骰子上使小动作，师姐说了一句话，何从铭记了一生，当时李京鹤纤纤如柔荑的手掌揉着何从的头发，拨的乱七八糟之后说：“那是，我们三剑……圣……我两以后可是太华门的弟子，他是我的师弟，我不照顾他照顾谁，你吗，泼水李？格局，懂不懂？我想把天下的鹅腿都给他，你们谁敢抢，我一个闪电五连鞭……”

    自己都不愿意通过记名弟子的方式成为太华门人，何况是有骨气的师姐呢，她死也不干，那我死也不干。

    少年想通了这些，感觉全身都有力气了起来，当务之急是好好吃东西，如何把这条鱼做的好吃呢，他想着这些，避开人群，往龙头旁走去。

    北漠子弟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夜鳄的攻击让他们成员损失惨重，只不过牺牲的多是侍卫之类，这些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替主子们去死，死了他们也没太放在心上，所以恐怖悲伤很快就过去，看起来不像是落了难的反倒是像出门郊游的。何从路过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变得欢声笑语，热闹无比。

    北漠众人拿出纳戒里的食物，男男女女有说有笑的吃着，纨绔之首的司徽更是骄奢到了极致，随便拿着糕点像鱼食一样捏碎向河溪里撒去，他的周围顿时围绕一群鱼虾。不知道他是要轻装上阵还是干粮泛滥。

    何从没见过那些点心，觉得很好吃，只觉得可惜了，在鲸塘，他过的是清苦生活，在小镇人的朴素生活观下，也很节俭。

    他自顾自的，不引人注目的来到龙头底下。

    远远的看到了一道倩影，慢慢走过去，这是何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欣赏美女的身材（李京鹤不算，李京鹤引不起何从用这种用异性的目光心动的心理欣赏，只觉得跟着她可以有各种好吃的），那个少女坐在自己学师父走哪劈哪的木头墩子上，衣裾飘飘，宽松的月白衣裳反而衬托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束素腰，和臀部诱人的完美曲线。

    何从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走到火堆旁，眼前的女子看着火堆沉思，何从只能看见女子光洁白皙的侧脸，心里忐忑着要不要打个招呼，想一想算了，何从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就开始刮鱼鳞处理鱼内脏烤鱼。

    他从纳戒里拿出自己多年伺候师父胃口的独家调料，两个瓶子，一个里面装了盐，一个里面是混合调料，他撒到鱼上，香味开始蔓延，野炊的味道格外充满了自己动手的野趣。烤到此处，何从已经开始流口水了，可是还没有结束，他从纳戒里拿出一条拇指粗的禽鱼干，用手碾碎，撒在烤鱼上。

    大功告成！

    何从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好吃的能把自己舌头吞掉。

    “纳戒好用吗？”声音如同断冰切雪，悦耳又冰冰凉凉的。

    这一声确实突兀，何从见那个女子转过来看自己，或者是看自己的鱼？看到女子绝世容颜才想起这个就是给自己纳戒的那个女子。

    何从自认为狡黠的说：“说了我当排头兵，现在到了目的地，你不会反悔了吧？我包论的大名你打听打听，敢欺负到我的头上。”

    司寇一口鲜血差点喷出来，冷脸之下翻江倒海，没想到伏笑侬徒弟竟是这么个奇葩，司寇像是在这无聊的过程中找到了乐趣，说：“这纳戒也没那么好拿，你可知道我的修为？”

    何从弱鸡一般说：“我知道你厉害，我告诉你，我可是无所不知的包打听，一身厨艺更是炉火纯青，要不这鱼给你，我再给你点市面上不知道的劲爆消息，你放我一马？”

    司寇没有说话。怎么听怎么外强中干，对鱼已经迫不及待了。

    何从忍痛将鱼双手贡上，看着女子变成女孩，可爱的吃自己做的鱼，满足的说：“好吃吧好吃吧。”

    司寇打斗了一夜，滴水未沾，腹中早已饥饿，就算见过那么多的山珍海味，也不得不承认，伏笑侬的徒弟的手艺倒真不错，咬一口鱼肉，小鲸鱼粉在表面做提鲜的调料，与牙齿碰撞起来沙沙的，完全锁住了水分，肉质更嫩，她说：“另外一条怎么做？做了就饶你了。”

    何从暗骂，这北漠的小姐真是蛮不讲理，前几日说要娶传说中的司寇，想想还是算了，小姐都有公主病，避之不及，是自己年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