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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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剑斩河妖

    巨龟大妖眼见陈修口口声声称呼自己这尊兴汀河未来水神为“畜生”,不怒反笑,道:

    “无知的小辈,你可知这兴汀河几十里沿岸的寨子都是谁说了算?是本座,未来兴汀河水神——潭烛!”

    “管你什么潭烛水神,小爷只知道杀人偿命,今天你这畜生就必须得死!”

    陈修话罢,身形一闪,持刀来到那只大妖身前。

    陈修知道,这雨神庙早在他来之前就已经建造,至今已有百年历史。

    当地雨水稀缺,在建庙时的本意就是供奉一位雨神,方圆百里的寨子在龙夏王朝纳入版图之前都不属于任何一个西北地域的部落或王国,故而也没有册封水神一说。

    估摸着是因为龙夏王朝将此方天地纳入国家版图,朝廷又迟迟没有传来册封山水正神的讯息,原本在这当惯了雨神的妖物开始愈发猖獗,不再满足香火供奉和偷偷摸摸的吃人。

    从前一年开始,这畜牲甚至不惜违背西北都护府的规定:在旱季不但不下雨,反而利用百姓的信仰来窃取此地气运!

    老头子整天疯疯癫癫,即使清醒时,也是对自己这个弟子进行惨无人道的试炼,根本很少管这些聊斋异事。

    按老头子原本的话说,就是这些都不过人妖琐事,人生在世,生死各安天命,一切都早有定数。

    可陈修不认同这点,这世道妖魔横行,就连中原的百姓生活都苦不堪言,更别说是他们这未开化的西北地域了,既然自己有能力斩妖除魔,为何要见死不救!

    陈修越这样想着,心中越是愤懑不平,挥向那妖物的力道也不由自主地加大了许多。

    “咣!——”

    陈修一刀砍在那妖物看似最脆弱的大嘴处,却被大蛇庞大的身躯给尽数拦下。

    陈修心中一惊,闪身躲过那接踵而至的黑色大蛇的攻击,虽然一击未果,但他这几年杀妖无数,立马就确认那血盆大口就是这畜生的弱点!

    身为纯粹武夫的陈修没有炼气士那些术法神通,仅凭一口真气,一道刀法迎战兴汀河大妖。

    老头子曾经传授他横刀四式:一式“明月清风好”;二式“秋风渐摧凉”;三式“千骑卷平冈”;四式“风月平分破”。

    陈修在第一次听说这些名字时也是心中赞叹,老头子若不说出这些招式名称,陈修都差点忘了这老家伙也是一个读书人了!

    只见陈修反手持刀,身形一侧,避开那巨龟大妖横扫而来的巨大蛇尾,他脚步轻点,犹如风中落叶般飘忽不定。陈修心中默念:“明月清风好。”

    他手中的刀瞬间化作一轮明亮的圆月,刀光闪烁,清风徐来,带着一丝肃杀之意。

    陈修一刀挥出,仿佛将整个兴汀河上空的月光都凝聚在了刀锋之上,那圆月刀光划破天际,直逼巨龟大妖的咽喉。

    巨龟大妖怒吼一声,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颤,一道黑色的气息从其身上冲天而起,与陈修的刀光相撞。

    巨龟大妖的身躯剧烈震动,黑色气息与陈修的刀光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陈修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中的刀差点脱手飞出。他身形一晃,稳住了身形,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可恶!这畜生的实力比我预想得还要强!只可惜,老头子教过我的刀法我只学会了每一式的第一重......”陈修心中暗骂道。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挥刀向巨龟大妖斩去。

    这一次,他使出了第二式“秋风渐摧凉”。

    只见刀锋之上,秋风萧瑟,凉意逼人,仿佛要将一切生机都剥夺。巨龟大妖再次怒吼,黑色气息汹涌而出,与陈修的刀光再次碰撞在一起。

    陈修眼中精光闪烁,他敏锐地捕捉到巨龟大妖的弱点。

    这畜生虽然蛇尾和血盆大口攻击迅猛,但每次攻击之后,都需要短暂的调整才能再次发动,而且它的身形似乎异常笨重,移动速度极为缓慢。

    陈修心中有了计较,他不再与巨龟大妖硬碰硬,而是利用自己身形的优势,在它周围灵活地穿梭,寻找最佳的攻击时机。他时而贴地翻滚,时而跃起劈砍,每一次攻击都精准无比,却又不给巨龟大妖反击的机会。

    巨龟大妖的怒吼声越来越频繁,黑色气息虽然依旧汹涌,但明显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凌厉。

    陈修趁机使出了第三式“千骑卷平冈”。

    刀锋如狂风般扫过,仿佛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巨龟大妖终于抵挡不住,被陈修一刀劈中了前肢,黑色的鳞甲瞬间破裂,黑血喷涌而出。

    “呵呵~看来这王八甲也没这么硬嘛!”

    陈修心中一喜,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巨龟大妖的破绽。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立刻催动体内真气,准备补上最强一刀。

    陈修正欲挥出最后一刀,却突感一股巨大的震力自地面传来,犹如雷霆般在他耳边炸响。

    他身形一晃,差点跌倒在地。

    稳住身形后,他抬头望去,只见原本平静的兴汀河河床突然翻腾起来,数百颗鱼头从河床中冒出,犹如一支支利剑,直指天空。

    那些鱼头大小不一,有的狰狞可怖,有的却带着一丝诡异的美感。它们似乎受到了某种召唤,齐齐飞向巨龟大妖。

    巨龟大妖怒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黑色的气息从其口中喷涌而出,将那些飞来的鱼头一一吞噬。

    陈修猛然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罗兀寨上空那朵乌云再次出现在这畜生的头顶,他知道,这乌云就是吸食当地气运的罪魁祸首!

    那只畜生在吞噬了这些诡怪鱼头之后,顿时气势暴涨,周围血气弥漫,纷纷汇聚到它体内的那块金身碎片!

    陈修定睛一看,才发现那金身碎片早在妖物破土而出时就被它吞入腹中,而那原本被陈修砍伤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陈修一手持刀,一手扶斗笠,深深吸了口气。

    眼前的畜生已然是四境修为,虽然很不情愿,但陈修不得不换一口真气再与它对战了。

    纯粹武夫的每一口真气都需要保持最原本的纯粹,每一次换气无疑都要遭受天地灵气的侵蚀,故而不到万不得已,很少有武夫会在对战时换气。

    这些修行的妖物本就肉身强悍,每一境的突破更是难如登天,一瞬间将修为从三境提升至四境,想来也不是这畜生所情愿的。

    若非被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它也不会将积攒了近百年的香火煞气在这一刻统统转化为自身修为。

    可能这畜牲也没有想到,区区一个人族小子,不过刚跻身九品武夫,竟然可以将它逼到这步田地!

    陈修屏息凝神,迅速换好一口真气,不给那妖物继续喘息的机会,纵身飞掠,挥刀直指妖物要害!

    险而又险地躲过巨型蛇尾的全力一击,陈修再次一刀划向巨龟大妖原本受伤的前肢。

    那畜牲尖叫一声,迅速将四肢收回龟壳之中。

    从始至终,陈修都极力寻找它身上的弱点,不与那龟壳硬碰硬,但尽管如此,这畜生的灵智还是远超他的想象,每一次攻击都可以被它完美化解。

    “咣——”

    又是巨型蛇尾的强力一击,陈修躲无可躲,只好以横刀格挡,金属与巨尾的碰撞声响彻夜空。

    陈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退数十步才勉强稳住身形,他嘴角泛起一道血丝,下意识得摸了摸身后的剑匣,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他其实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使用剑匣里的剑。

    主要害怕自己一搞砸,老头子又得打骂自己了。

    但如今看来,他不得不这样做了!

    就在大妖再次袭来之际,陈修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身形急速后退,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深深的脚印,与此同时,他双手紧握剑匣,体内真气疯狂涌动,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都撕裂开来。

    “咔嚓——”

    剑匣应声而开,一道凌厉的剑意冲天而起,瞬间划破了夜空的宁静。

    这其实就是一把普通的玄铁重剑,甚至连一件法器都算不上。

    唯一特别之处就在于——这把剑足够硬,足以承受这不断汇聚的滔天剑意!

    陈修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巨龟大妖的头顶,手中长剑闪烁着寒光,狠狠地向着大蛇尾的天灵盖劈去。

    月光如瀑,陈修高举重剑,全身的真气在这一刻疯狂地涌入剑身,剑尖之上,一道肉眼可见的剑气凝聚而成,仿佛要将天地都撕裂开来。

    “轰——”

    随着陈修一声低喝,重剑带着滔天的剑意,狠狠地劈向巨龟大妖的天灵盖。

    大妖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它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人类,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

    它想要躲避,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剑气太快,太猛,直接将它的蛇尾天灵盖给掀开!

    “人类小儿,你找死!”

    巨龟大妖发出震天的怒吼,蛇尾疯狂摆动将陈修给甩开,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开始向他吐出无数血色头颅。

    陈修这次没有选择躲闪,而是迎难而上,一边以重剑劈砍飞来的无数头颅,一边向着妖物靠近。

    陈修挥剑如风,每一击都精准地劈开飞来的头颅,但妖物的头颅仿佛无穷无尽,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必须一举将妖物斩杀!

    陈修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身形突然一侧,险而又险地避过了一颗即将击中他的巨龟头颅,紧接着,他身形如猿猴般飞跃而起,手中的重剑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插向巨龟大妖的血盆大口。

    “噗嗤——”重剑穿透了妖物的口腔,直插其心脏,陈修借势一旋,将妖物的生命力彻底断绝。

    巨龟大妖发出最后的怒吼,四肢疯狂摆动,将陈修狠狠地甩飞出去。

    陈修在空中翻滚数圈,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挣扎着扶剑挣起身体,却发现头上的斗笠早已在刚才的撞击中飞了出去,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陈修心中一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那斗笠,不仅是他用来遮阳的工具,更是老头子给他的遮蔽天机的法器。

    如今斗笠落地,剑气肆意,恐怕他的行踪已经暴露在这天地之间。

    陈修身形一动,想要迅速取回斗笠,但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气息突然从远处涌来。

    他转头望去,只见夜空中,一道黑影迅速逼近,速度快得惊人。

    陈修心中一紧,心中暗道“不妙!”

    夜空中的黑影逐渐清晰,一个身着黑衣的白胡子老者,踏空而来,他的每一步都仿佛跨越了空间,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他目光如炬,一眼就锁定了陈修,以及他手中的重剑和不远处的斗笠。

    “混账玩意儿!把老子说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

    只见老人神情肃穆,言语间透露着责备,但更多的还是关切。

    他轻轻一挥袖,随后便见到少年的头顶泛起淡淡光晕。

    陈修尴尬地挠了挠头,对着迎面而来的邋遢老头笑道:“嘿嘿,师父您来啦!您老人家还是一如既往地快啊,弟子刚一摘帽您便赶来了……”

    “对了,这畜牲已经被我收拾掉了,弟子没给您丢脸吧?!”

    “哼!你还好意思说?为师早就跟你讲过,凡是与人对敌,第一招便要不留余力,方能出奇制胜。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九品!看看这事给你搞的,天都要亮了还没打完!”

    老人似乎仍对少年心有不满,他一边骂着一边捡起地上的斗笠,小心翼翼地戴在陈修头上。

    陈修笑道:“弟子再也不敢了……”

    “主要还是弟子修为低微,哪像师父您,抬手之间便可翻云覆雨!要是我也能够炼气修行的话,也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老人神色凝重地望着陈修,最后冷冷开口:“这就是为师跟你说的命,有些东西本就强求不得……还是好好练你的武吧!”

    “师父说得在理!”陈修笑眯眯道,心中却是八百个不服气。

    哼!什么命不命的,这老家伙根本就是不打算教老子!

    直到现在也不说明原因,为什么不能使剑!老子的用剑天赋明明比用刀高出这么多,老家伙非要整出一个玄而又玄的“天机”出来,还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鬼话!

    正当陈修犯嘀咕之际,黄尘已经为他收好了剑匣,随手收入腰间玉佩中。

    “瞎嘀咕什么呢?!快点回家,琼瑶还等着你回去呢!”老人厉声道。

    “好的师父,弟子等会儿就回去!”

    黄尘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看着一眨眼功夫就消失在自己眼前的师父,陈修心中好不痛快,但随即便烟消云散。他望了望那破败不堪的庙宇,再望了望那渐渐冒出股股清流的兴汀河,这才满意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