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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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草菅人命

    “这……血、肉、心,魂!这不是要人命吗?!!”罗兀天宇惊呼道。

    全场沉默。

    这就是大多数人前往黑沙秘境有去无回的原因?!

    就连掌握黑沙秘境最多资料的曦月也沉默了,她来此地本意是想救人的,可如今尚未进入秘境,就要先死一个人……

    陈修心如止水,白迟书面无表情,少女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身后的慕容新叶说话了。

    只见他缓缓走来,嘴角隐隐挂起一丝诡异的微笑,“曦月,我慕容新叶既然答应陪你来这黑沙秘境,就一定会帮你得到黑炎焚铁……”

    “袁老,送咱们中原的好同胞上路吧……”

    慕容新叶话罢,一直沉默寡言的佝偻老人终于不再掩饰气息,顷刻之间,一身修为显露无疑。

    七境!

    陈修震惊之余,那佝偻老人已经来到其中一位唐氏兄弟身后。

    下一秒,老人以灵气化成的手刀便已经穿透了那人的胸膛!

    “三弟!——”唐氏另外两兄弟几乎同时发声。

    “慕容新叶,你……”

    曦月厉声喝道,想要再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终是止住了。

    陈修极力保持冷静,他缓缓扶住头上斗笠,环顾四周。

    白迟书依旧悠然自得地扇动折扇;曦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也没有再说什么;唐氏另外两兄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兄弟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恐惧;罗兀天宇早已经吓得两腿发软,躲在陈修身后瑟瑟发抖……

    “阿修哥,他们……他们后面不会连我们一起杀了吧!”

    罗兀天宇在陈修耳边低语,一脸惊恐地看着眼前一幕——那唐氏男子被老人一手洞穿之后,便被抓住脖颈,一手甩至墨色石碑之上。

    血,染红了墨碑,却显得更黑了……

    陈修神色平静,望着罗兀天宇,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现在我们还死不了……”

    陈修在第一次与四人见面时,就尝试过试探他们的修为:剑袍少女和锦衣男子的气息强度与林旭几乎相似,应该也是四到五境的修为;佝偻老人比他们还要强,陈修自打看到他的第一面起,便觉得心里发慌,所以从始至终一直没有主动靠近老人。

    现在看来,七境无疑!

    而白迟书……

    他的气息同样强大,但陈修看不出真正修为,甚至连猜都不敢猜……

    老人将唐氏男子抛到石碑上后,便见石碑之上金光流转,石碑上的血迹瞬间被吸干。

    与此同时,一道黑色通道渐渐显现在众人面前。

    慕容新叶走上前,轻笑一声:“黑沙秘境,就这么打开了?!呵呵~不过如此嘛!”

    曦月见状,只得无奈地叹息一声,对着众人道:“大家不要犹豫了,先进入秘境再说……”

    话罢,曦月率先进入秘境,唐氏另外两名男子紧随其后。

    白迟书依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跟在最后。

    陈修见状,便拉着罗兀天宇向通道内走去,正当他刚欲踏进通道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阴冷的声音。

    “中原的小子,你,留下!”

    陈修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只见慕容新叶正一脸阴笑地看着自己,而他身边的佝偻老人也缓缓向自己走来。

    陈修眉头紧锁,他知道,自己不能硬拼。

    七境强者,足以在瞬间秒杀自己!

    但陈修也绝不会坐以待毙,他缓缓松开斗笠,露出那双凌厉的眼眸,冷冷地盯着慕容新叶和佝偻老人。

    好在慕容新叶并没有对自己起杀心:

    “小子,去把他给埋了!

    慕容新叶说着,朝旁边的佝偻老人使了个眼色。

    老人会意,缓缓走上前来,一把抓住陈修的衣领,将其拖拽至那具唐门弟子的尸体旁。

    陈修心中怒火中烧,但表面上仍强装镇定,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抽出腰间横刀开始掘土……

    “你小子,身上的宝贝还真是不少呢!”

    慕容新叶看着陈修腰间的横刀,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显然他根本看不上陈修手中的横刀。

    一旁的佝偻老人却是他微微皱眉,看着陈修手中的横刀,眼神复杂。

    但老人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慕容新叶身后,踏入那幽深的黑色通道之中。

    陈修心中咯噔一下,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而是继续掘土,直到将那具尸体掩埋。

    他站起身,拍去手上的泥土,重新戴好斗笠,扶了扶背后的剑匣,深吸一口气,缓缓向黑色通道走去。

    踏入通道的瞬间,一阵强烈的风声呼啸而过,仿佛要将他吞噬。

    陈修紧闭双眼,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向前推去。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彻底呆住了。

    只见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之上!

    广场的边缘,是一圈高耸的石壁,从高处望去,三十六块黑白相间且大小不一的石碑有序排列,形成太极的八个卦象!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广场中央的太极图案,那图案巨大无比,黑白两色泾渭分明,几乎占据了整个广场的一半面积。

    不过此刻,太极的黑白鱼眼已然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下方那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之中,黑色鱼眼有阵阵黑气冒出,而白色鱼眼之上,白雾弥漫……

    曦月等人此刻正站在太极图案的边缘,一脸凝重地望着下方的深渊。

    白迟书则是站在一旁,手持折扇,轻轻摇晃着,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陈修快步走上前,来到曦月身旁,低声问道:“曦月姑娘,这里应该就是黑沙秘境内部了……但是要想找到里面的秘宝,可能还不是这么简单!”

    “嗯。我所能了解的情况已经不多了,接下来就看陈公子的了!”

    陈修点点头,望了望广场四周的石碑,只见石碑之上隐隐约约刻有古苍狼语。他顿感一阵苦恼,这古苍狼语怎么会和中原的太极混在一块了?!

    现在看来,想找到秘宝,不仅需要领悟八卦图,还要解读那半生不熟的古苍狼语。

    虽然陈修九岁便从罗兀寨老寨主那里弄来了一本地方俗语的书,学习了十年,也已经算半个罗兀寨人了。但地方俗语毕竟不是古苍狼语,有许多看不懂的字,他都需要根据其他读懂的字来揣摩出大致意思。

    陈修看着那些黑白相间的石碑,眉头紧锁。

    如果石碑之上刻有一行字还好,但如今每块石碑都刻有一个字,他想要联系其他字来解读很就是困难了。

    不过很快,陈修发现了一个规律:黑色石碑上的文字都带有贬义意思,而白色带有褒义意思。

    就在陈修准备将这个发现告诉众人时,一阵巨响传来,头顶的黑色通道突然关闭,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足以覆盖整个空间的巨大黑壁在缓缓下降!

    众人脸色一变,纷纷向后退去。

    白迟书罕见的脸色凝重起来,沉声道:“这是秘境的自我保护机制,我们必须在黑壁完全落下之前找到出口,否则……”

    白迟书非常清楚,上五境大能化道而成的秘境,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将其破坏,想要逃脱,就必须找到出口!

    她的话音未落,那黑壁已然下降了一半,众人顿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慕容新叶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阴沉起来,他转头看向陈修,冷声道:“小子,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说!是不是你偷偷动了什么手脚?!”

    陈修心中一紧,但他表面上却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摊开双手道:“慕容少爷,我什么都没做啊!我也是刚进来不久,怎么可能知道这里会有这种机关呢?”

    慕容新叶自然不信陈修的话,他一把抓住陈修的衣领,怒喝道:“小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若是因为你而让我们所有人都困死在这里,我必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曦月见状,连忙上前制止了慕容新叶,沉声道:“慕容新叶,现在可不是内讧的时候。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才有机会离开这里……”

    曦月说话间冷冷地看了眼一直候在慕容新叶身边的佝偻老人,“你养尊处优惯了,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不是所有人都应该是你慕容新叶的手下!”

    佝偻老人感受到曦月投来的目光,他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慕容新叶瞪了陈修一眼,一脸不屑地放开他,冷哼道:“小子,要不是你会一点古苍狼语,你现在早就死了!你给我记住了,出来以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他转身看向一旁的罗兀天宇,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罗兀天宇感受到慕容新叶的目光,顿时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慕容新叶冷冷一笑,骂道:“哼~废物一个!”

    陈修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屏息凝神,继续寻找石碑上的规律。

    突然,他的眼前一亮,看向了远处的两块石碑——一块黑色,一块白色!

    只见黑色石碑之上刻有一个“死”字,而白色石碑之上则是一个“生”字!

    “白色鱼眼是生门,黑色鱼眼是死门,秘宝就在生门之中。”陈修闭上眼睛,淡淡开口道。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那两块石碑,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小子,你确定?”慕容新叶一脸怀疑地看着陈修。

    陈修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走到那两块石碑前,仔细打量起来。

    只见黑色石碑上的“死”字散发着幽幽黑光,仿佛有无数鬼魂在其中嘶吼;而白色石碑上的“生”字则散发着淡淡白光,给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感觉。

    “接下来该怎么办?”曦月上前一步,问道。

    陈修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投石问路!”

    他弯腰捡起刚刚从他们头顶掉落的碎石头,瞄准黑色鱼眼,用力掷去。

    “砰!——”一声闷响,黑色鱼眼突然冒出一股黑烟,似乎是激怒了里面的什么东西。

    众人见状,纷纷后退几步。

    “看来我猜得没错……”陈修紧皱眉头,他转头看向众人,沉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两个鱼眼遵循太极的阴阳平衡,只有一人进入死门,才能有另一个人进入生门。这也是为什么黑沙秘境很多人都有来无回的原因……”

    慕容新叶闻言冷冷一笑,随即向身后的佝偻老人使了一个眼色。

    老人立即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身形一动,便如鬼魅般来到了两位唐氏男子身后。

    他们两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去。

    两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啊——!”

    只见两人发出一阵惨叫声,身体瞬间被一股黑烟所吞噬。

    黑烟中传来阵阵凄厉的哀嚎声,仿佛有无数的鬼魂在啃食他们的血肉。

    与此同时,只见白色鱼眼之上,有两盏红灯凭空亮起!

    “一盏灯亮起,代表白色鱼眼之内可以进入一人……”陈修缓缓开口。

    “也就是说,我们之中,要有一半的人进入死门……”陈修望了望头顶,黑色巨碧越来越靠近地面了。

    “诸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该什么选,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慕容新叶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哈!你小子是想笑死我吗?!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还选择?!我等身份高贵,自然是都要进入生门!你们两个蝼蚁有什么资格跟我们抢?!”

    “哦?原来身份高贵就可以视人命如草芥,原来实力强大就可以肆意妄为?!这便是你们这些大人物的道理?哈哈哈……还真是让人失望啊!”

    陈修先前极力伪装的卑微姿态在此刻荡然无存,他直起腰来,仰天大笑。

    慕容新叶被陈修的话气得脸色铁青,他刚想动手,却被曦月给拦住了。

    “慕容新叶,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寻找秘宝,而不是自相残杀。我们团结一致,或许还有机会离开这里……”曦月冷冷地说道。

    “不用——”陈修打断曦月道:“曦月姑娘,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其实不用处处护着我的。我……我们没有其他逃脱的办法了……”

    陈修话罢,缓缓看向罗兀天宇,问道:“天宇,你怕死吗?!”

    罗兀天宇闻言一愣,他抬头看向陈修,只见陈修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仿佛没有任何恐惧。

    “阿修哥,我……我……”罗兀天宇嘴唇颤抖着,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陈修见状,轻叹一声,道:“没事,人嘛!其实怕死很正常的,只是我们没得选择……我们没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们一生下来就是这个世界的最低层,只能任由那些权贵将我们踩在脚底下,呵呵~甚至到了生死时刻,我们都没法决定自己的命运……”

    陈修上前一步,一把抓住罗兀天宇的后脖颈,将罗兀天宇的头强行扭向慕容新叶等人。

    陈修眼中布满血丝,冷冷道:“天宇,你看清楚了!就是这些人要你不得不死的……你没有办法了,真的吗?”

    罗兀天宇吓得瑟瑟发抖,他身音颤抖道:“阿修哥!我……我不怕死!只是……我有点……”

    “有点不甘心?!哈哈哈~罗兀天宇,都好好认清他们的脸!等你死了,就算化为恶鬼,也不能放过他们,知道吗?!”

    “对不起天豪叔,我没能保护好你的儿子……”

    陈修撕心裂肺道,随即大笑一声,一把将罗兀天宇拉进那口黑色鱼眼……

    就在众人惊愕之际,曦月突然动了!

    曦月的气息终于不再隐藏,五境巅峰的修为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她身形如电,瞬间闪至黑色鱼眼旁,一把抓住罗兀天宇的手臂,猛地一拽。

    “砰!”

    一声巨响,罗兀天宇的身体被强行拽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黑色鱼眼中传来,将陈修整个人瞬间吞噬。

    第三盏红灯亮起!

    “阿修哥——!”

    罗兀天宇眼睁睁地看着陈修被吞没,眼中满是惊恐和绝望。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曦月一把按住。

    “别动!”曦月沉声道,“你现在过去也是送死!”

    只见黑色鱼眼内,一股浓郁的黑雾瞬间将陈修的身影吞没。

    曦月望着那口黑色的鱼眼,神色复仇。

    她喃喃自语道:“我对不起你们兄弟二人,这一切都是我一意孤行导致的……”

    她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似乎带着一丝愧疚和自责。

    曦月转身看向白迟书,眼神坚定而决然。

    “白迟书,一定要拿到黑炎焚铁,我弟弟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中了……其实,青竹妹妹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只是碍于家族……”

    白迟书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曦月又转头看向罗兀天宇,沉声道:“罗兀天宇?……抱歉了,现在你不用死了。替你阿修哥好好活下去!”

    罗兀天宇还处于惊恐之中,面对眼前中原女子一脸认真地跟他说话,听不懂中原话的他只能本能地连连点头。

    慕容新叶终于是急了,“曦月,你不能想不开啊!你可是皇……”

    男子话到嘴边,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闭嘴。

    曦月没有理会他,径直走向那口黑色鱼眼。

    慕容新叶见状,连忙上前阻拦,“曦月,你疯了吗?!那里面可是死门啊!”

    曦月没有停下脚步,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让开。”

    慕容新叶被她的眼神震慑得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曦月走进那口白色鱼眼。

    随着曦月的身影消失在鱼眼之中,第四盏红灯也渐渐升起。

    众人沉默不语……

    眼看着黑色石壁一点点下落,白迟书也是无奈摇摇头。

    他叹了口气,随即一把抓住罗兀天宇,化为一道白光进入了那口白色鱼眼。

    慕容新叶还沉浸在失去“挚爱”的痛苦之中,最后还是佝偻老人在石壁落砸一瞬间将他给拉进了白色鱼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