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顾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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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连环夺命针(十)

    顾不全将目光从朱丁身上收回,转而看向凌岸,这傻蛋一手拿着镶金拐杖,埋头盯着碗里毒针,到现在还没有抬起头来。

    “傻蛋。”她唤了一声,抬手正要拍凌岸的脑袋,却突如其来地被花摇铃抢先了一步。

    花摇铃的手搭着凌岸的肩膀,回头朝着顾不全妩媚一笑,明摆着宣示她对于傻蛋的主权,顾不全只得退后了一步,摆了摆手回给她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凌岸终于将脑袋从碗里抬起来,皱了皱眉头,有些不高兴地将花摇铃的手从肩膀上拂开去,咕噜了一声:“男女授受不亲。”又将头埋进碗去。

    顾不全笑弯了两道柳眉:“花摇铃,自重哟。”

    “哎我说傻蛋你啥意思?”花摇铃将凌岸的头硬生生抬了起来,“当日在海边,我救你的时候,可没说男女授受不亲,这会儿倒与我摆脸装什么大尾巴狼?”

    凌岸抬起头来看着花摇铃,镶金拐杖指着顾不全:“她救的。”

    顾不全心中一跳,原来这傻蛋心中明镜似的,他什么都一清二楚。

    花摇铃恼羞成怒,踢了凌岸一脚,骂道,“明明是我收留了你,你这没良心的,在枫叶班少了你吃的还是少了你喝的?我每日为几碗粥与班主斗智斗勇的,还都不是为了你?哦,你吃饱了肚子放下碗跟我说男女授受不亲?”

    凌岸顿时胀红了脸,手足无措。

    顾不全乘着花摇铃教训凌岸之际,也将脸埋进碗去,盯着那枚毒针瞧,拇指与食指不停地在毒针上方比比划划。

    花摇铃又气咻咻地骂:“比什么比,也不怕扎了手,毒死你个棺材女。”

    “扎手?”顾不全猛然抬起头来,凌岸则奔回来盯着碗里的毒针。

    铁针两头尖,并且喂过剧毒,若要上手只能捏着针腹,那样无论凶手的功夫多深内力多厚,都不可能将针直接扎进人的眉心里去。

    唯一的可能,便是借助外力。

    那必须是类似于弓弩之类的器具。

    什么样的外力可以将一枚细小的针扎进一个人的喉间与眉心?

    介于毒针细微,同时酒席上人多眼杂,凶手就算胆子再大,也不太可能拿着个弓弩当众射杀新娘与太常老爷吧?

    那么,这个类似于弓弩之类的器具,也必定是小而精不易为人所觉察的。

    顾不全抬眼,正遇上凌岸投向她的目光,也瞧见了他眼中分明写着的疑惑。

    今日原本太常老爷娶亲,宾客盈门,上有县太爷,下有镇里蜂拥而来看热闹抢喜糖的百姓,每一个人都有可能身藏凶器,要从这么多人中间找出元凶,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而今针是有了,针盒呢?

    针盒?

    事发之时,顾不全正被斗篷人的身影吸引至门外,对于酒席上的情况并不知情,但据各位客人所述,县太爷向太常老爷敬酒的时候,身旁陪酒奉承的人也不少。

    试想,县太爷就算是有那本事,他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生生将一枚毒针扎入太常老爷的眉心吗?

    而站在太常老爷身旁的人,也不太可能做到将针扎到正面眉心位置。

    那么,这个凶手所处的位置,应是与太常老正对面,也就是与县太爷比肩而立,或者是他的身后。

    “请问,县太爷敬酒之时,都有谁在场?”

    顾不全冷不丁地一句问话,全场立即鸦雀无声,没有人承认,因为谁也不想惹事上身。

    她只得将目光投向朱丁:“大管家,您在吗?”

    朱丁连忙摇头撇清自己:“不在,我不在。”

    顾不全逼近了追问:“那您在哪?”

    朱丁不耐烦道:“当时因为新娘子出了事,扫了各位宾客的兴,我来来回回伺候各位客人吃好喝好,忙着呢。”

    各位宾客也上来替朱丁做证,酒席上除了朱元宝兴奋地满场飞之外,最忙碌的就是朱丁了,又要忙着替老爷招呼客人,又要兼顾着那边枫叶班跳大神的,脚不停歇地在院子里来回穿梭。

    “来回跑,就可能有那么一刻,你是站在县太爷的身后的。”

    顾不全说着朝陆县令一揖,陆县令竟也十分配合地走到酒桌前站着,并且往身后瞅了瞅,得意道:“不全姑娘说得对,本官的身后谁都有可能,也包括朱管家你哟。”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朱丁挥了挥手,满脸不屑,“哎,我朱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棺材女在此问话了?”

    拇指上的大扳指在阳光下闪耀着绿莹莹的光,照得他的脸都绿油油的。

    “咦,朱府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管家在此耀武扬威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是朱府的主人咧,这一屋子的孤儿寡母都由您作主了吗?”

    顾不全不急不恼闲闲地应了一句,朱元宝立即沉不住气了,尤其朱丁手上的大扳指直晃得他眼晕,你说气人不气人?

    “本公子在,我朱府还轮不到一个下人说话。我爹没了,现在是本公子作主,委托傻蛋兄与不全姑娘查案,查出杀害我爹与巧儿姑娘的凶手,还已故之人一个公道。”

    “我的儿,你终于长大了。”太常夫人眼里闪泪花。

    朱元宝浑身花花绿绿的,胸前又被顾不全扯去了一块布,样子显得十分滑稽可笑,但此刻在他的九个娘眼中,终于象个男子汉,当得起朱府的一家之主了。

    “我、老奴对朱府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哪。”

    朱丁立刻变了一副脸,奔向太常老爷尸身旁放声号啕,口口声声要随老爷去,家丁与客人们又热热闹闹地劝了一回,方才抽抽嗒嗒委委屈屈地停了下来。

    “拜堂前,你在哪?”刚刚安静下来,冷不防间,凌岸瓮声瓮气的声音又响起。

    “呃……”朱丁愣住了,每个人都目不转睛注视着等他的回答。

    “我来说吧,当时朱管家就在新娘子跟前不远处。”顾不全道,“我从墙上下来就是想看新娘子,可是朱管家挡住了我的视线。”

    当时由于顾不全意外“从天而降”,落在凌岸的背上,花摇铃在他们身后喊打喊杀满地追逐,场面十分混乱,没有人想得起来朱丁的确切位置,只记得太常老爷十分生气地挥舞着镶金拐杖。

    “等一等……”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狐疑地看了看朱丁的身后,而此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毋庸置疑,凶手就是朱丁。”

    话音刚落,一白胡子老翁和一白发老妪赫然现身于朱府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