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我材顾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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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连环夺命针(十五)

    众人似乎已习惯了凌岸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两个字往外蹦,纷纷将目光转向顾不全。

    顾不全亦是当仁不让,解释道:“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这句话我师父教过我的,也就是说,巧儿姑娘死的冤的意思。”

    “四喜,我知道你对巧儿姑娘情深义重,相信你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她是怎么死的,对不对?”

    四喜犹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确实不知。”

    “那我来告诉你。”

    她拍了拍凌岸,“放开他吧,四喜不会害我们的。”

    凌岸顺从地松开了手,但依然目光如电盯着四喜,因为顾不全离四喜实在太近了。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投在顾不全与凌岸的脸上,短短不到一天的功夫,这个棺材女与傻蛋给大家带来的意外实在太多了。

    “让我们来回顾一下新娘子进门时的情景。”

    顾不全打了个呼哨,孙小空挥舞着镶金拐杖揣着龟小宝应声而至。

    顾不全拿了镶金拐杖递在朱元宝手里。

    “朱元宝,拿着,站在你爹当时的位置。”

    顾不全四下里瞅了瞅,一眼相中了花摇铃,拉着她站在巧儿的位置,又让喜婆扶着她,看起来倒真象是花摇铃与朱元宝成亲。

    花摇铃一万个不乐意,嘴里骂骂咧咧的:“棺材女,你借机故意埋汰我是不是?老娘跟你没完。”

    朱元宝嘟囔:“本公子哪里配不上你了?”

    众人一看,愈发觉得那一身花花绿绿,配上花摇铃再合适不过了,都笑得更大声。

    顾不全且不理会花摇铃的怒意,一脸严肃地说道:“当时,由于小女子从墙上摔,呃不、忽然从天而降,院中那叫一个热闹,虽然我不知道四喜与巧儿姑娘说了些啥,但我看见太常老爷十分生气。当时的情景,是不是这样?”

    “是。”众人应和。

    每个人的时间似乎都凝固在了那一刻,院子里笑笑闹闹,枫叶班吹吹打打,太常老爷气得跺脚,四喜哭哭啼啼,直到朱丁一个耳刮子刮在齐刘海的脸上才安静下来。

    以当时朱丁所处的位置,再次排除了他的嫌疑,那么,就剩下扶着新娘子的喜婆,以及离他们最近的四喜。

    四喜神情恍惚:“我也没说什么,只与表妹道声保重,来生再做夫妻。”

    朱元宝看着镶金拐杖两眼放光,拿在手里挥舞着:“没错,就要拜堂了,这王八羔子还混我朱府来与新娘子难舍难分的,院子里又闹闹哄哄的,我爹当然很生气。”

    朱元宝学着太常老爷挥舞着镶金拐杖,骂了几声:“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喜婆叫了起来:“对对,我想起来了,当时那拐杖还差点打到新娘子。”

    “那就是了。”

    顾不全叹了一声,将镶金拐杖上细微的窝点指给四喜看,“顶针一般的窝点,要不要拿毒针来试试?”

    四喜顿时面色煞白。

    他只想在拜堂之前杀掉太常老爷,没拜过堂朱家只能将巧儿姑娘退回唐家,相信也没人再敢娶她,这样他与巧儿终成眷属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当他的毒针射向太常老爷之后,却久久未见太常老爷倒下,心中还直纳闷,还没想明白就被唐旺拎着脖子扔出朱家大门去了。

    万万没有想到,朱府里传出的是新娘子死了的消息。

    他唯有将谋杀进行到底,不杀太常老爷誓不罢休。

    竹笛声声响起,他又多加了两根皮筋,终于将毒针扎进了仇人的眉间。

    待凌岸与顾不全查出巧儿姑娘的死因,竟是出自他射出的毒针,他更是心如寒窑,可是,仍旧云里雾里,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朝着太常老爷射去的毒针,为什么会拐了弯扎进了巧儿的喉间?

    至此时方才明白,是拜镶金拐杖所赐。

    顾不全说得对,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心爱的女子,分明就死在他的手里。

    望着被丢弃一旁的巧儿姑娘,他已是万念俱灰。

    “罢了。我认了。”

    四喜不再挣扎,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幽然道,“我自认做得天衣无缝,不知何时,又是哪里露出破绽,让傻蛋兄与不全姑娘识破的?”

    凌岸回他两个字:“难听。”

    “不是难听,是太难听了。”顾不全将手里的竹笛在四喜面前扬了扬。

    打一开始顾不全就感到十分疑惑,竹笛的声音应是清脆悠扬、悦耳动听的,但四喜的竹笛声却不是一般的难听,不是纯粹的竹子的气息。

    她想了很久才想明白,象是受了风寒鼻塞的声音。

    鼻塞,即为堵,那必定是竹笛里藏了东西,而那种呕呀似割锯般的声音,让她想到了针,毒针。

    “四喜,假如你肯听我的话,早早领着巧儿姑娘远走高飞,又何至于此?”

    四喜摇了摇头:“你不懂。”

    顾不全亦摇头:“我懂。四喜,你太想两全齐美了,既想与巧儿姑娘成双成对,又不愿意连累双亲,就想出拜堂之前杀掉太常老爷这一招,结果是枉送了巧儿姑娘的性命,自己也落得个杀人害命的不赦之罪。四喜,你这是何苦呢?”

    “就算是一切如你所愿,巧儿没有死,而你杀了人,你与巧儿能够安安心心过一辈子吗?”

    四喜面如死灰,喃喃自语:“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巧儿没有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他退开了一步,朝着顾不全躬身施了一礼,又朝着凌岸抱了抱拳。

    “好你个四喜,看着窝窝囊囊,却如此歹心暗藏,做出杀人害命之事,来人呀,将……”

    陆县令的话音未落,四喜的腿一软身体向前扑倒在地。

    “四喜。”

    凌岸立刻上前翻过四喜来一看,只见他面无血色,唇色黑紫,喉间赫然扎着两根毒针,人已断气身亡。

    院子里又是一阵骚乱,人们奔跑躲避,唯恐又有毒针不知从什么方向射来。

    但谁也不知道,四喜的袖间始终藏着两根毒针,那是他留给自己的,在巧儿死后,他原本就没想活下去。

    顾不全觉得,自入春以来,没有今天,此时此刻,这般寒冷过。

    她原本不想继续追查,相对于四喜,她更希望让讨人厌的朱丁顶罪,毕竟人证物证皆指向朱丁,除了她与傻蛋,没有人会质疑什么。

    但是,在她的内心里,真相就应该大白于天下。

    她不得不承认,在这一点上,傻蛋又一次与她不谋而合。

    “回衙!傻蛋、棺材女、黑白两位以及一干人等,连同死尸通通一起带回县衙,本官要好好捋捋这个案子。”

    陆县令又砸碎了一个筷托子,顾不全被碎裂之声惊醒来,四顾之下发觉,那黑白两位老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溜之大吉。

    以及,朱丁亦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