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术经阁
又是一年元宵佳节,月光洒在画凰白色轻薄的衣襟上,却平添了几分寒凉。
藏霄峰后山有个术经阁,是收藏各个宗派历代秘术和禁术的地方,一直由灵宝水瀑珠守做禁地。小时候画凰与穂儿有次迷路来到这里,竟感到出奇地亲切,手一接触水瀑珠的结界,就自动打开了一道水门,虽然觉得很有趣,因为是禁地,除了穂儿知道,也一直没有告诉别人。
“术经阁里一定可以找到可以复活你的方法!”
夜里的术经阁似乎比白天看到得更加高不可测,画凰停下脚步,抬眼望去,眼神里尽是祈求祈愿之情。
结界处,画凰伸出手指,一个巨大的水瀑般的屏障出现在眼前,她伸出手指轻轻一点,水竟然自行向两边退去。画凰一步跨进去,水又自动恢复如初。画凰试探着向前几步来到术经阁门前,似乎并没有其他机关。
“也是了,有灵宝水瀑珠镇守,哪还需要劳什子的机关。”
“吱呀”一声,画凰轻轻推开阁门,紧接着阁内烛台纷纷点亮。阁内穹顶雕梁画柱,恢弘非凡,上前几步凭栏下瞧,只见密密麻麻整齐并排立着数不清的架子。画凰顺着楼梯向下走去,越往下越感震撼非常,每个架子有五层,有两个半人高,上面一垛一垛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竹简、卷轴、经集。
“这么多......这要找到猴年马月呀......不行,澧梧的残魂并不稳定,等不了多久就会散去,我必须尽快找到可以复活他的办法。”画凰心想着,暗暗鼓了鼓劲。可是无奈太多天没吃饭了,没走两步就眼前一黑扶着书架蹲了下去:“不行不行,我......太饿了......”画凰起身慢慢扶着书架走到中间的案几上坐下,案上灰尘很厚,画凰一拂衣袖,案几变得光洁如新。
“啾啾~”“啾啾~啾啾~”
“是穂儿。”画凰想到热腾腾的饭菜,一着急起来猛了,又眼前一黑跌坐回去。缓了好一会才慢慢站起身来,上楼走到结界边,伸手为穂儿打开了结界。
“快快,有什么好吃的。”穂儿看到画凰如饥狼似饿虎的样子,噗嗤笑出了声。
“笑什么呀,快打开快打开。”画凰着急地催促着。
穂儿反而不急不慢的说道:“急什么呀,到阁里吃吧。”
“不行不行,我都快饿死了,先给我个馒头垫垫吧。”画凰央求着。
“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穂儿从食盒里拿出一个热腾腾软乎乎的馒头递了过去。
“哎哎~”只见画凰接过馒头两口就塞进嘴里:“小心噎到......”不出意外,画凰果然噎到了,正使劲捶胸跺足地满庭转圈,好不容易“咳咳”一声,咽下去了。
穂儿看着画凰真是又气又心疼,画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就边拉着穂儿边向阁里走。
“哇,这里好大啊。”穂儿惊叹道。
“快点走,我的好姐姐,我还没吃饱呢,等一会到案几那里,你再随便逛。”画凰连拖带拽地拉着穂儿到了楼下案几处。
“红烧肉、青菜、清面还有木樨花糕,全是你最爱吃的,你闭门不出这几日,夫人让每天都给你备着这些你爱吃的,说等你想通了自然会偷跑出来吃的。”
画凰嘴里塞着红烧肉,眼眶莫名湿润了:“是我让母亲担心了。”
“看这满阁的经书,我们从哪里开始啊......不会要在这里找个十年八年的吧......”穂儿边看着周围架子上的书简边说。
“十年八年?!那可不行!澧梧的残魂等不了这么久!”画凰嘴里塞得满满地说道。
“澧梧的残魂?”穂儿惊讶地回头看向画凰。
画凰自知说漏了嘴,赶忙低头,把一块木樨花糕塞到嘴里。
“什么残魂?”穂儿快步走回画凰身边:“难道,你想用禁术复活澧梧?!”
画凰想了想,也瞒不了穂儿多久,索性就告诉了她,毕竟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说不定可以早一些找到复活澧梧的办法。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是说,澧梧送给你的糕印里还留有他的一缕残魂,你现在到术经阁里来就是想来找找会不会有记载可以用残魂复活澧梧的办法。”
“是的,只是像你说的,进来我才发现,古今术经之浩瀚,说实话,我也没有把握会不会有这么个办法,有这么卷书,就算有,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画凰说着,吃到一半的木樨花糕再也咽不下去了。
“这让穗儿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事?”
“据一位宗里的老仆说‘在画凰满月宴上,一向跟陆上各门各派没有交流的泉先宫大祭司曾送给九霄宗一本书简,叫《海外寻奇志》,相传书中记载着海中神秘的泉先一族,还收录着陆上上古奇宝的特殊用法。’宗主收到此书曾数次闭关想一窥书中内容,却一直未能打开,后来就封藏在术经阁,所以书中内容一直都是传说,真假无人确定。”
“《海外寻奇志》?果真有如此妙书就省事多了。”画凰说着,把另外半块木樨花糕塞进嘴里,起身便去书架里一一翻找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穂儿回到案几旁一屁股坐下:“这么多书,大海捞针,啥时候是个头啊。”
“不要再抱怨了,澧梧还等着我们呢,我一定要找到办法。”画凰边说着边拿起旁边一本书。
“咦,那个闪闪发亮的是什么?”穂儿指着角落处。
“别闹,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休息。”
穂儿没顾画凰说的,径直向角落的发光处走去。
“砰!”传来一声像是有东西被推出砸在地上的声音,画凰抬眼一看,只见穂儿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便吐了一身血。
画凰听到声音,马上赶了过来。“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那本书,咳咳......有封印......”穂儿虚弱地说着。
“好了,别说话了,我们去案几那边疗伤。”画凰扶着穂儿来到案几旁,从袖囊里拿出一个白色瓷瓶,上面贴着“七伤丸”,倒出一粒送到穂儿嘴里。
“你先在这里调息,我过去看看。”
画凰走回那个发光的角落,那里摆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台子中间放着一书简,上写“海外寻奇志”。“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画凰心想着,迫不及待地上前就要去拿,全然忘记刚刚穂儿怎么受的伤。
“不要!”穂儿在案几那里看到这一幕惊恐地喊道。
令人意外的是,封印自动解除了,书简已然在画凰的手中,等反应过来着实为刚才的行为捏了一把冷汗。画凰平复了下心情,转身回到案几前。
“穂儿,快看,我拿到了。”
穂儿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画凰,又起身围着画凰仔仔细细转了两圈,确定她没有受伤,才释怀道:“少主,刚才看到你伸手过去,着实是吓到穗儿了!”
“刚才也不知怎得,就不受控制地想伸手去拿它。”画凰一脸疑惑地看着书简,有些出神地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穗儿见画凰呆呆地出神,想着估计也是被吓到了,就接着岔开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少主,赶紧看看书简上有没有记载吧。”
画凰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摊开书简,上书“泉先人,人身鱼尾,世代生活在水中,传说是水神共工之后代,善织龙绡,可泣泪成珠。成年可离水短居,与常人无异,遇水则生出五色薄纱缚住双腿,状如鱼尾,甚是奇妙。”“水瀑珠,上古稀珠,相传是水神共工眼泪所化,为泉先宫镇宫之宝,由历代泉先宫宫主保管。”画凰继续向后翻看“上古稀玉,相传为火凤精血所炼化,受五阴炽盛之苦后可重生。”
“上古稀玉,穂儿,就是这个!”画凰高兴地一把把穂儿拉过来。
“啊啊啊~,好痛~”
“啊,对不起,一高兴给忘了......”画凰尴尬的笑着,穂儿嗔怪着嘟着小嘴说:“见色忘......姐妹情!”
“情,这不是情不自禁了嘛。”
这突然尬尬的文字接龙,穂儿不服气地白了一眼,身体却很诚实地挪了过来。
“上古稀玉,是不是就是你大婚那天,听其他门派的人说的,曳长弓里镶嵌的那个?我们要怎么才能拿到?”
“哼,到了曳长兑现当时诺言的时候了。穂儿,我们走!”
“去哪儿?现在大半夜的,要羊入虎口吗?”画凰被穂儿起身拉住。
“怎么可能,当然是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好去讨债!”画凰边说边拿起《海外寻奇志》别在腰间出了术经阁。
结界处,画凰照例伸手想打开一个水门,谁料“砰”地一声,结界瞬间发出耀眼地光芒,一刹那竟把黑夜照亮。
结界......破了......
“难道,我的功力涨了?”画凰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手上竟然莫名多了一颗发着幽幽的蓝色光晕的珍珠,“水瀑珠”!
另一边,九霄宗宗主画枭正在为近期发生的事情愁心不已,只听得远处一声闷“砰”,地面似乎还轻微抖了一抖,白光冲天又瞬间消失。
“藏霄峰,术经阁的结界,水瀑珠,是凰儿。”画枭心头一紧,刚准备动身过去一探又驻身想到:“难道这就是他说的缘分。”
“泉先宫大祭司共巫,贺九霄宗宗主喜。”共巫拱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打开说道:“此宝名为水瀑珠,赠与贵千金。”
“泉先宫镇宫之宝,水瀑珠?此宝也只曾在书中看到过,不曾想今日有如此之幸,能一睹真容。只是小女一个襁褓中的小娃娃,水瀑珠如此贵重之物,是万万受不起。”画夫人拱手还礼道:“泉先宫大祭司亲驾莅临,已让敝宗蓬荜生辉,小女更是荣幸之至。”
“哪里,水瀑珠与贵千金缘分颇深,还请宗主不要推辞。”
“咦,这不是泉先宫的装扮吗?”“泉先?就是人面鱼尾的怪物族?”“九霄宫怎么会跟这种妖物要好,难不成,九霄宗与泉先宫有什么勾当。”众人议论声越来越大。
画枭见状只得快快结束谈话:“那好吧,就代小女感谢泉先宫的好意。”说罢做出请进的手势。
共巫摆手道:“贺礼已送到,我们就先回去了,临行前再奉上《海外寻奇志》一卷,望贵宗惠存,告辞。”
画枭一手托着水瀑珠,一手拿着《海外寻奇志》,看着转身走开的共巫,先是一愣,后一想“也好,免得引起其他门派的闲言啐语。”
想到这里,画枭无奈地叹了口气,“哎,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既然不想过平凡人的生活,是福是祸也只有她自己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