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公羊甫的梦1
“小哥哥你是仙人吗?”
女娃的眼中满是惊艳“长得真漂亮。”
“......你......看得见我?”
躺在树上的少年闻言微微抬眼,露出一脸的错愕。
“看得见啊,小哥哥。”
那女娃胖乎乎的小脸蛋,眨巴着水灵灵的眼睛,流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
“......”
少年听得是那么的真切,他疑惑的起身回头看看后方和四周,树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她是真的能看见他!
他一开始以为,来树下玩的这个女娃跟别人一样,都看不到他。
面对这双毫无避讳直盯着他看的眼睛,使得少年的内心激动了起来。
“小哥哥,你好。我姓梅,名倾,字凉心,我今年4岁半了。
可以叫我梅倾,也可以叫我梅凉心,或者跟我家里人一样叫我的小名,心心。”
女娃重述了一遍在幼儿园时,阿妈教她的自我介绍,说“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少年隐去内心的激动,站起来先作揖一礼道“心心妹妹,我姓公羊,名甫[fǔ],字舒月。”
“公羊?好稀奇的姓氏。”
女娃闻言想了想说“那我叫你......公羊哥哥可好?”
“不,叫我月哥哥吧。”少年一直觉得自己的公羊姓氏听着别扭。
“那月哥哥,你可以下来吗?陪心心一起玩好不好?”
“我......不能下来。”少年迟疑道
要是可以下来,他早就想把这个未知的世界逛个够以及了解个遍。
“为什么呀?月哥哥”
“我给你示范示范......”
“哇——”女娃惊叹道
少年一跃,衣诀飘飘宛若神仙下凡,不疾不徐的,身轻如燕般落在她的面前。
如此近距离地瞧,他的容貌竟生得如此好看,女娃都心生羡慕了。
可帅不过三秒。
桃花树直接以一股神奇而无形的力量把他少年往回拽......
“月哥哥!”
女娃惊诧瞬息,她的反应速度很快,伸手想要拉住近咫尺的少年......
然:“唉哟——”
女娃一个不稳,小小身子往前倾,头直撞到树干上,她吃痛一声。
少年说“心心妹妹你没事吧?”
“我没事没事。”女娃摸着自个儿的额头
少年见她那稚嫩的额头上已经红肿起来,她还笑得那么开心,心里顿时莫名其妙的生出一丝心疼。
“月哥哥,我为什么碰不到你啊?”方才她明明是可以抓到他的衣诀,却碰不到。
“......”少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离谱的事。
这时,梅煜跑来了。
“心心,你在那干什么呢?树上有什么东西吗?”
“小堂哥,树上有个月哥哥。”梅倾胖乎乎的小手直指着少年的方向
“哪呢?没有啊。”
梅煜抬头看了看,一个人影都没有。
见她望空气都看得如此痴迷傻笑,梅煜他不由得挠了挠头,以为这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堂妹是个小傻子。
不过他方才答应了阿妈,他如今是哥哥了,要好好照顾这个刚回来老家的妹妹。
“心心,我们先去吃饭吧,迟些哥哥再带你来这儿玩好不好?”梅煜说着就拉起女娃梅倾的手准备离开。
结果女娃抗拒的说“我不要,我就要留在这里和月哥哥一起玩。”
“这里哪有什么你说的月哥哥啊,就只有你小堂哥我。心心听话,大家都等着我们呢。”
少年公羊甫见状便出声劝说她先去吃饭,因为他看到不远处正有人往这边走来。
那人喊道“心心,阿煜吃饭了。”
接下来的几天,女娃天天往小园里跑,呆在桃花树下玩就是一整天。
责任心爆棚的梅煜因此而无奈的拒绝了村里常一起玩的小伙伴,他主要是得看着这个傻妹妹。
于是两人拿着平板在看动画,实则是三个人看,加上树上的少年公羊甫。
不管是画画,玩益智小游戏也好,还是学习写作业,女娃通通跟树上的月哥哥分享。
梅煜很快被女娃的自言自语给同化了,也开始对树上看不见的少年分享他编的小故事。
少年从一开始被困于此树的百无聊赖,到现在的行为盎然,他慢慢的发现这个世界真的有很多的新奇,是他原来那个世界所没有的。
然而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恒久不变的。
看到屏幕里的熊大熊二把光头强的时光胶囊(罐子)挖了出来,女娃心里就想她也要一个时光胶囊,等自己长大了再挖出来看看。
少年怎么也没想到,在铁盒埋下去之后的第二天,女娃再也见不到他。
时间一久他也慢慢接受这一事实,待女娃离开了这座宅子他也逐渐恢复了清醒,从此消失不曾存在过一样。
而女娃梅倾与大家一样一大早赶来西侧院,然后一个一个的进去见梅雨晴(阿婆)。
这恐怕是最后一面。
女娃心细有察觉到大人们沉重的情绪,皆唉声叹气的议论,说阿婆几天不吃不喝了,现在叫她她连眼皮也不张。
待女娃一进去,就看到了那床上,已经骨瘦如柴、气息奄奄的阿婆。
她听阿爸的话,乖乖上前来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阿婆,小手抓握着那只有许多皱纹透着冰凉的手。
女娃心想给她暖暖手,边双手紧握着学阿妈教她的摩擦生热,然后她在她耳边叫了两声“阿婆,我是心心。”
下一秒女娃感觉到了手指的微动,便又叫一声阿婆。
梅雨晴好像听到了她想要的声音,她从梦里微微转醒,用尽余生最后的一丝力气反握着女娃的手,像似在回应她。
女娃被她这样的举动感到莫名的一酸,这双深陷闭合已久的眼睛突然掀开眼睑来,深深地看她一眼。
仅仅这一眼,女娃就被看得的心微微一悸。
这一悸是她说不出言不明的感觉,亲情她好像在她身上感受得很少,因为没有一起相处过,只是心里面有些堵的难受。
梅凉霖一直在旁照看着,有察觉到了阿姆的情绪变化。
在梅雨晴合上眼再无任何动静时,随手镯掉落于地的那一刻起。
梅凉霖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害怕了起来,手微微颤抖的去探了探床上人的鼻息。
而女娃退出床头蹲下去捡那只从阿婆手上划落掉下来的手镯,在捡到的那一刻,女娃她忽然感觉到一阵恍惚,脑袋突然一阵发疼。
听到里面梅凉霖的哭泣声,方心凝与大家一同走进来,她进来一眼就看到女娃手里拿着的手镯是梅雨晴的,便赶紧拿走递给梅凉荣(大哥),随后拉女娃站在一边。
众人皆知,床上的梅雨晴已经见完了所有想见的亲人,才肯放心上路。
女娃也一下子从恍惚间的阵痛,恢复了清醒,屋内却透着抽泣的哀伤。
时间一晃二十五年过去。
公羊甫一直以为小时候的那个美梦,只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
他不曾想过,自己还能再次梦回到那个世界。
只是这一次,他出现的地方,不是小园的那颗禁锢自己没有自由的桃花树。
而是某人的闺房。
窗外夜静更深。
一盏月亮形状的夜灯,暖黄色的光亮勾勒出一室的安详,也映照出女子恬静的轮廓。
四周古朴清雅的家具,公羊甫他倒是不怎么震惊,他震惊的是这桌上闲置的一个已打开的木盒子,盒子里的那只手镯跟他现在手上戴着这只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一点就那回口出的红玉石桃花少了两花瓣。
“祖传手镯,难道是一对的?”公羊甫心想道
而后他扫视桌上从未见过的各种摆件,直到他看到其中一个相框里的相片,就移不开视线了。
他走进去想拿起来看,手却直穿透过相框。
他带着诧异之色往前靠近,待看清之后,他立即转身来到床边端详那熟睡的容貌,越看越像与记忆中浮现的孩童脸相贴合,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如雨后初霁似的明亮了起来。
随之他微颤的眼眸流露出点点温柔的光,心念道“心心......”
当公羊甫想要伸手去触碰她的脸时,他的耳边却响起一阵低沉的咕咕声。
视线相对,狗狗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时忘了警惕这衣着古怪的人,主要是他的容貌太好看了。
“你看得见我?”公羊甫说
“......”狗狗呆愣在原地
在狗狗回神之际,看到古怪人他下一步的举动,它再次发出咕咕的声音。
见警告不成便上前去咬他,然扑了个空。
公羊甫的身体,它根本就触碰不到的。
这时,床上的梅倾眉头微蹙,慢慢挪向一侧背对着公羊甫和小黄。
小黄狗狗也察觉到了床上的动静,但它还是用警惕的眼神紧盯着这个陌生的人,这次它没有再发出咕咕声。
为了不吵醒熟睡的梅倾,反正他也碰不到,公羊甫于是选择了离她远一点。
狗狗便占领了床边下的地盘,后蹲坐下来守着,而它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公羊甫。
其实它的内心也是害怕的,但是为了主人它必须坚守。
公羊甫看到后面有一屏风隔开的空间,便开始在房间内四处游荡,想要了解以及好好看看她的闺房。
因窗外柔和的月光刚好照落这一隅角,所以他一看到墙上的那副画便移不开眼。
这幅画正是梅煜画来送给梅倾的生日礼物。
片刻后,公羊甫的内心就有一些妒忌。他妒忌画此画的人,同时也欣赏此画中的人。
房间里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物件,于公羊甫来说都是陌生的,他碰不得摸不到,只能干看一两眼便收回视线,而后回转玄关屏风里边的那张床。
只要公羊甫他一靠近,小黄就开始警械露出它最凶狠的獠牙。
公羊甫心想还是别吵着梅倾了,便停止上前选择在床尾旁边的懒人软塌站着,他静静观赏着那熟睡中的容颜,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
就这样它看他,他看她,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