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释怀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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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有家不能归的窘迫

    在舞蹈室,梁淇淇将手上的水扭开瓶盖给了颜熙喝,满脸的惬意和笑容。

    “谢谢淇淇啦!你快说呀,到底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呀?”颜熙跟着也笑了笑,忍不住好奇地问。

    “咳咳,那我说了啊!”梁淇淇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准备告诉颜熙这件令人心情愉悦的好事:“小熙,下周向远学长就培训回来了!”

    “真的?什么时候?”颜熙顿时笑颜逐开,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

    “具体什么时候还不知道,反正一定是下周,听说他们培训提前结束了,我们下周就能见到他了。”梁淇淇解释得心情澎湃,恨不得将所有得知的消息一下子通通告诉颜熙。

    颜熙喝了一口水,然后轻轻地将瓶盖盖上,脸上露出了久违笑容,因为等这一天她已经期待了快半年了。

    在楼梯口走廊上,叶雯卿看着季言潇走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说了句:“以前的小孩都这么高冷的嘛!”

    接着就赶紧下了楼梯,往家里的方向赶了。

    “南绒街城东一里一路27号!久违的老地方呀!”叶雯卿来到从小住到大的家门口,看着这再熟悉不过的环境,顿时内心感慨万千。

    “同学,你是来找我们家雯卿的吧?她刚出去了,估计要好一会儿才回来呢,要不要进来坐坐呀?”黄锦连刚从外面买菜回来,一看到穿着跟女儿校服一样的女孩,便上前热情地招待。

    叶雯卿一见到十年前的妈妈,这时的叶妈头发还是黑长卷发,显得特别时髦,可一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的叶妈因病痛折磨得憔悴不堪的画面,眼睛就像进了沙子顿时就变得通红通红的,仿佛这些年所经历的委屈和挫折在见到母亲的这一刻全部释放出来了。

    “妈,我好想你!”叶雯卿忍不住上前抱住了叶妈,眼泪止不住往外飘,语气从未如此柔弱。

    “孩…孩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黄锦连顿时有些猝不及防,一脸震惊地拍了拍黎晚馨肩膀。

    过了半响,叶雯卿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别人的身体里,这样的相认是不可能存在任何科学依据的。

    “不好意思,阿姨,我…我就是见到您感觉太亲切了,因为您长得实在是太像我妈妈了。”叶雯卿不想惊吓到她,于是很快整理好情绪,松开了黄锦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擦了擦脸上的泪,哽咽地连忙解释道。

    “你妈妈?”黄锦连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顺便还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黎晚馨。

    “我妈她生病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她了。”叶雯卿努力地克制住自己对母亲的思念情绪,边笑边控制不住的流着泪说道。

    “哎呦哎呦,快不哭了,看得阿姨怪心疼的,这马上要到饭点了,不如在阿姨家吃完饭再回去?”黄锦连看得出眼前这个女孩想妈妈的难过心情,不敢再深入问清楚,于是邀请她进家门吃饭。

    叶雯卿没拒绝,重重地点点头跟着黄锦连回了家。

    家里的摆设一点也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就连几年前坏掉的时钟还在嘀嗒嘀嗒的转响,好像这经历的十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黄锦连拿钥匙开门,一边热情地招待着黎晚馨去沙发坐,一边着急地拿菜走进厨房开始煮起了饭。

    趁着黄锦连煮饭的间隙,叶雯卿情不自禁地在家里逛了几圈,本想拿手机出来拍几张照留念一下,结果一摸口袋什么也没有,就只有一条半生锈的门钥匙。

    “妈,咱们家还是一点都没变啊!对了,咱爸出差了?怎么没见着人呀?”叶雯卿突然问了一句,环顾四周竟没发现父亲在家,于是很习惯性地跟叶妈聊起了天。

    “啊?”在厨房的黄锦连又一次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黎晚馨,虽然知道这个女孩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但不知为何,她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熟悉的感觉。

    “额,阿姨!”叶雯卿尴尬一笑,立马改口,然后转回头心里嘀咕:“就算是魂穿也得穿回自己身体吧?穿到别人身上像什么话,连自家老妈都不能相认……”

    “阿姨,您别介意啊,我就是有点习惯了,一时间不太容易能改口。”叶雯卿走进厨房,自觉地帮黄锦连择菜,边笑边解释道。

    “没事,雯卿她爸上午去市中心有事情要办,估计明天才能回来了。说来也怪,阿姨呀,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也特别喜欢女儿叫自己妈妈,其实一见到你就感觉见到了自己女儿似的。对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黄锦连笑了笑感慨地回答,一边忙着在砧板上切菜,一边开心地和黎晚馨聊起了天。

    “昂,我叫黎晚馨,应该是黎明的黎,晚上的晚,德艺双馨的馨。”叶雯卿停顿了一秒,有些犹豫但又很隆重的介绍了这个陌生的名字,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

    “晚馨!这名字取得真好,你和你妈妈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嗯,很好!好到别人都怀疑我们是好朋友呢。”

    听到黎晚馨这么幽默的回复,黄锦连顿时笑开了花,然后又继续做菜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黄锦连终于煮好了菜,两人围坐在客厅的饭桌上准备吃饭。

    清炒空心菜、胡萝卜炒肉、韭菜肉丸汤,刚好一荤一素一汤。

    “晚馨呐,阿姨家今天也没

    准备什么好吃的饭菜,你就先将就着吃,等下次有机会阿姨再给你做更多好吃的。”黄锦连从碗柜里拿了碗和筷子,边盛饭边客气地对黎晚馨说。

    “谢谢阿姨,已经很丰盛了。对了,叶雯卿她不回来吃饭吗?”叶雯卿礼貌地接过盛着饭的碗和筷子,谨慎地问了一句。

    “估计是武校里有训练,没事,我们先吃。”黄锦连温柔地解释道,然后就给黎晚馨夹了很多菜,还叮嘱她不要客气,像家里一样敞开了吃。

    “好。”叶雯卿点点头幸福地回道。

    “晚馨呀,你的手怎么了?”黄锦连似乎注意到了黎晚馨手掌上磕出血丝的伤,边问边起身上前查看。

    “哦,没事,小伤,无碍的。”叶雯卿准备拿起筷子想开动了。

    “你看这都红肿了,你等一下。”黄锦连担心地对她说,于是连忙从客厅的柜子里拿了医药箱过来。

    “不用麻烦了…”叶雯卿有些受宠若惊,刚想拒绝。

    “女孩子的手是最应该爱惜的,不管多大的伤也需要及时处理,不然留下伤疤可就不好看了。”黄锦连打开医药箱,手法熟练地帮黎晚馨上药,嘴里还挂着十足关心的话语。

    “谢谢阿姨,我从小受伤习惯了,这些小伤根本不算什么。不过我有点好奇,怎么阿姨对跌打损伤的药这么熟悉呀?还备了这么齐全的药。”叶雯卿客气地道谢,看到那满满当当的药箱,忍不住发问,内心深处仿佛再次体验到了来自母亲无私伟大的爱。

    “不瞒你说,我们家雯卿从小学武术,那受伤的地方可多了,每次她晚上练的精疲力尽回来,我都会偷偷拿着药箱帮她上药。”黄锦连虽然说得云淡风轻,但满脸都是对女儿的心疼。

    此时此刻,叶雯卿才真正知道原来自己的妈妈为自己做了那么多,怪不得以前每次受伤回来,第二天的痛感就少了一半,一想到这,眼泪忍不住打转了。

    “好了,这几天要多注意一点,千万不能让伤口碰水哦,快吃饭吧。”黄锦连很快就帮黎晚馨包扎好了伤口,然后细细嘱咐了几句,接着就继续吃饭了。

    “嗯!”叶雯卿已经快五年没吃到过母亲做的饭菜了,她看着桌子上的菜,心里顿时五味杂陈,她多想自己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和妈妈一起享受着最美好的时光。

    她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第一块肉,然后缓慢地放进嘴里咀嚼,没错,味道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齁咸!”

    可是她吃得特别幸福,吃得特别美味,吃得特别弥足珍贵……

    “阿姨,您做的饭菜真好吃!不仅有五香俱全的魅力,还有一种妈妈的味道。”叶雯卿颇有感触地对叶妈说,话里满是对叶妈的思念和遗憾。

    “哟,是嘛,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夸阿姨的孩子,好吃就多吃点哈,就当自己家,不用客气。”黄锦连听了,顿时脸上乐开了花,一个劲儿地给黎晚馨夹菜。

    “嗯!”叶雯卿大口大口的吃着,这熟悉的味道不知已经是隔了多久。

    时隔十年的幸福依旧是这么的纯真和真挚,叶雯卿定定地看着自己年轻了十岁的妈妈,眼里又忍不住泪水打转,想着要是以前能多点时间陪陪她就好了。

    吃完饭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了,夜幕降临,又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阿姨,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我真的很开心能吃到你做的饭菜,也很开心能见到你这么美丽动人的模样,就送到这儿吧,下次有时间我一定还会来看你。”叶雯卿走到楼道,颇有感慨地与妈妈道别。

    “好,阿姨随时欢迎你来家里做客,路上注意安全。”黄锦连笑着回应。

    “嗯。哦,对了,阿姨,能不能请你答应我一件事呀?就是我来家里这件事先不和雯卿说,毕竟她不喜欢朋友不经她同意就擅自拜访,我怕她会生气,然后就影响咱们之间的关系了。”叶雯卿刚走进电梯,突然就伸出手挡了一下电梯门,双眼真诚地对叶妈请求道。

    “好,阿姨答应你。”黄锦连满脸都是对黎晚馨的宠溺,笑着回答。

    “谢谢阿姨!阿姨再见!”叶雯卿侧回身子,使劲地跟黄锦连招手说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在电梯里的叶雯卿一下子满脸的失落,她从未想过居然会有一天会叫自己的母亲为阿姨,这种感觉真的是难以想象。

    夜深了,叶雯卿独自一人走在南绒街的街道上,晚风吹拂着她的脸颊,一股深深的凉意突然袭来,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场景,自己却不知该何去何从,心里竟有些从未有过的伤感。

    南绒街旁边有一个社区武术场,那里总是有很多人在切磋武艺。

    这一晚,有一群年轻气盛的男孩子准备打比赛,卓越的身姿加上迷人的灯光,简直是一场视觉盛宴。

    比赛一开始,便吸引了很多人的围观,人来人往的场面显得很是壮观和热闹。

    “五比十!中场结束!”裁判一声哨响,比赛立刻进入了中场休息。

    “老大,再这么比下去,咱们赢的几率很低啊!”徐茂崎的声音顿时引起了正在失意的叶雯卿的注意。

    他们在蓝方区域,离叶雯卿的距离不到十米。

    “你们这几个小毛孩居然大晚上的跑来这儿打比赛,真是勇气可嘉呀!”叶雯卿顿时来了兴趣,直接走进武术场,气势十足地调侃了他们一句。

    “这么又是你?没完没了了是吧?”徐茂崎以为黎晚馨是特地跟踪来的,顿时火冒三丈。

    “诶,咱们好歹同班,说谁小毛孩呢?请注意一下措辞。”肖薏走过来,依旧一脸温柔地对叶雯卿说。

    “你们的对手曾经可是拿过这个赛道上的冠军,而且一半都是职业选手,你们打不过很正常。”叶雯卿礼貌性的笑了笑,没有反驳肖薏,而是一本正经地开始了整体分析。

    叶雯卿觉得反正也没什么事需要担忧的,倒不如大发慈悲帮一帮这群年轻气盛的同班同学。

    “你怎么知道他们拿过世锦赛的冠军?”许洛舟坐在石凳上,突然诧异地盯着黎晚馨,毕竟这件事也就只有业内人士才有资格得知。

    此时此刻,就连平时闷不吭声的沈意倾也将目光投向了她。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们看,那个,25号,没记错的话,他叫姜煜兴,十七岁就获得了单人双冠,他擅长防守,更擅长如何窥探对手的弱点,不过吧,他脾气不太行,耐力不足。还有那个18号的小胖子,他叫谢荣荣,前不久刚得了青冠杯,和姜煜兴可是铁搭档,在双人赛中占尽优势,就是…”叶雯卿很是自觉的坐在了许洛舟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开始了战略性的讲话。

    “就是什么?”徐茂崎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好奇地追问,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不欢迎她并且想赶她走的想法。

    “你们最多只能算爱好,他们可是特长,好心奉劝你们一句,还是早点回去洗洗睡吧。”叶雯卿劝他们还是赶紧放弃,毕竟对手太强大了。

    “爱好怎么了?爱好就该比不上那些所谓的职业选手吗?”

    叶雯卿的话似乎激怒了本来就有些火气的许洛舟,他站起来厉声地质问她。

    “对啊,难道喜欢也不行了吗?”徐茂崎跟着理直气壮的附和道。

    “洛舟,别跟一个女孩置气,马上开始下半场了,先准备准备吧。”一旁的沈意倾拍了拍许洛舟的肩膀,示意他赶紧调整状态。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们一个个为梦想不顾一切的样子,叶雯卿竟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谁说不是呢,当年叶爸极其反对叶雯卿学武术,说一个女孩子就该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不要天天与所谓的爱好幻想着有成名的希望。

    许洛舟的这番话顿时让叶雯卿陷入了沉思,但又好像点醒了她这么久以来对自己的偏见。

    “每个人都有弱点,不想输得太难看就发挥你们的意志力,找到弱点,一攻而破。”叶雯卿看着武术比赛的场地,若有所思地对他们说,接着便走了。

    听到叶雯卿的指点,许洛舟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对叶雯卿的态度瞬间从厌烦上升到了敬佩,旁边的沈意倾和肖薏顿时也明白了些什么。

    果然,在下半场的武术比赛,许洛舟对战谢荣荣,通过叶雯卿临时传授的技巧展开比赛,最终以二比一的优势战胜了对手。

    整体比赛打成了平分,这是他们创社以来赢得最辉煌的成就。

    刚走出武术场,叶雯卿就碰到了黎晚馨的发小于梦甜,她正火急火燎地找黎晚馨。

    “晚馨!终于找到你了,你这天到底去哪了啊,手机都放在家里,你是不是打算搞失联啊?”于梦甜大喘着气,心急如焚地对黎晚馨说。

    于梦甜长相秀气,五官端正,身材高瘦,性子活泼开朗,是和黎晚馨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你是?”叶雯卿对这个陌生面孔表示疑惑,不过能猜到肯定是黎晚馨认识的人。

    “诶,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于梦甜呀,和你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你失踪一下午,该不会失忆了吧?快给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于梦甜一边解释,一边想伸手检查黎晚馨额头有没有发热,结果被叶雯卿下意识地躲开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叶雯卿笑了笑,有些警惕地回答。

    “吓死我了,没事就好,快回去吧,叔叔阿姨在家都急坏了。”于梦甜说完马上就拉起黎晚馨的胳膊往家里跑。

    叶雯卿碍于身份也没有抗拒,而是在奔跑中突然发现,原来黎晚馨的世界也会有着一份朋友的担心和父母的牵绊。

    黎晚馨的家在南绒街的对面租屋,隔着就只有一公多里。

    于梦甜拉着黎晚馨走到了一栋装修半旧的租屋前,楼下开着一家米粉店,屋檐挂了一块写着“黎家米粉店”的牌匾,这几个字大得格外显眼。

    “晚馨,快进去跟叔叔阿姨道个平安。”于梦甜准备拉着黎晚馨进去。

    “等等,甜甜,这就是我家?”叶雯卿有些不敢相信,黎晚馨居然住在眼前这间看似要报废的租屋里。

    “嗯,就是你家呀!你看,里面忙活着米粉生意的夫妻就是你爸妈?你想起来了吗?”于梦甜话里似乎带着有些玩笑话,眼神里满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要命,该来的还是来了,这让我怎么和他们相处啊?”叶雯卿顿时头脑都大了,没想到黎晚馨家这么贫穷,父母还是靠一家普通的米粉店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老黎,闺女是不是回来了,快出去看看!”黎妈正在厨房忙着煮粉,忽然看到门口有一个身影很像自己女儿,于是让黎爸赶紧出去看看。

    店里的客人座无虚席,人满为患,黎爸将一碗米粉端到客人面前,便紧接着出去了。

    “叔叔好,我找到晚馨了。姐妹,我爸妈还等着我回去吃饭呢,就不陪你了,明天老地方见。”于梦甜热情地跟黎爸打招呼,然后跟黎晚馨耳语了几句,接着就赶紧找借口开溜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进去帮忙,一放学就知道瞎跑!”黎爸看于梦甜一走,立马神情严肃,厉声对黎晚馨斥责道。

    “天呐,这黎爸怎么凶的嘛?完了完了,这接下来的生活可怎么办啊!”叶雯卿像是被吓了一跳,脑子已经快转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