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海参
吴明在赵谌强迫下答应了,心中却是不情不愿。
在船上,赵谌看到吴明的心思,继续做思想工作。
吴明说了他几个不乐意的地方,鹿家小娘子性格外向,让吴明不喜。
古代男耕女织,男主外,女主内,不是吴明,而是大多数男子,喜欢的都是温柔安静的女子。
性格是个麻烦,赵谌只好说,孟母三迁,人的性格是会随着环境改变而改变。
娶妻娶贤,贤惠与性格内向外向有毛的关系?
吴明说出第二个担心。
几个寨子男的脾气火暴,女的性格泼辣。
第一次进山时,看到这种粗犷强硬的民风,吴明都吓得想逃跑。
所以他不愿意娶鹿家小娘子。
别看现在鹿小娘子天真烂漫,一旦成亲,会不会变成那些妇人模样?
吴明非要计较鹿小娘子的性格,身手,赵谌无辄了。但在这上面,赵谌就有的说了。
他分成了两部分。
一是所有的山民,特别是各户人家的丁壮。
几个寨子的山民是剽悍,大多数是知道感恩的。
且看现在朝堂上的文臣,武将玩背刺,文臣玩纵横捭阖,这些人就是有才能,也不敢用,至少不敢重用。
论剽悍,辽东那些白山黑水的女真人更剽悍,但只要未腐化,他们就是最好的士兵。
而且民风是可以扭转的。
吴明默然。
才开始几个寨子风气是不大好,穷的。
赵谌更是深有体会。
拿八十年代和进入新世纪后治安相比就好了。
放在几个寨子身上,演变更快。
随着赵谌砸下重金,别看一户人家不足五十缗钱的物资,莫忘了,这是在极度贫困的深山里,虽是五十缗物资,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各家生活水平迅速上升,风气也几乎以肉眼一般地得到了改善。
一是鹿小娘子本人。
鹿小娘子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得看吴明的本事和前程。
有本事,不要说天真烂漫的鹿小娘子,就是脾气不好的小娘子,也会化作小鸟依人。
没有本事,小鸟依人的小娘子,也会化作河东狮吼。
就像京城,有的男人没有出息,甚至逼迫自家娘子做人家的妾婢,或者直接做妓。
然后说到了名字。
名字好听不好听,得看父母的水平,且看来的四个宫女,曹妙婉、朱彩娥、李月嫦,名字就不错,许金五虽然貌美如花,名字则不大好听。
赵佶的一些妃子名字也普通,但是赵佶替各个公主取的名字和封号,要么富贵逼人,要么仙气逼人。
鹿四飞确实太豪迈了……
赵谌不屑地说,鹿寨长取名字不好听,你不能替她重取一个名字,如鹿菲娘,芳菲的菲,或者绯红的绯,不就好听了?
罗胜先是在边上笑,听了后说,这个名字不错啊。
宋朝风气比较内敛,但不保守,特别是开封的州桥,不但成了重要的相亲场所,也成了一个胆大的青年男女约会的好地方。总体而言,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要说平民百姓了,就是皇帝也脱不了俗。
如宋仁宗看上了王蒙正女儿,刘娥却认为王蒙正女儿长的太过妖艳,不适合皇后,将她嫁给了刘从德,又替宋仁宗娶了强悍的郭氏。
宋哲宗看上了狄咨的女儿,高滔滔却认为狄小娘子是庶出之女,不配做皇后,替宋哲宗娶了孟氏。
有“自由恋爱”的,但主流无人认可自由恋爱。
这些道理就不用赵谌解释了,在赵谌再三劝说下,吴明至少明面上心结化解开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前面鹿大壮传来喜悦的大笑声。
邵成章莫名其妙。
“鹿大壮一直想将他女儿嫁给吴明,吴明犹豫不决,直到前些天,在我的劝说下,吴明才答应下来,大约刚才罗胜将消息告诉了鹿大壮,”赵谌解释道。
“那个鹿小娘子……行。”邵成章说。
与相貌没关系,因为刚才邵成章看到鹿小娘子的眼泪,说明人家真关心。
他是太监,不知男女之乐,不过娶老婆,不就是娶个知冷知热的伴吗。
凭借这条,人家小娘子也合格了。
一行人来到山麓下,未爬山,而是顺着一条山沟继续向前走。
光线变得更暗淡,两边的大山就像一个个幽黑的巨人,给人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邵成章说:“如此环境,如何生活?”
“打猎、采药、捡蘑菇松果、砍柴。”
然后担到草市上卖,但是这里太偏僻了。若是以鹿家寨为起点,最近的一个草市也足足有二十多里路,到大隗镇更远,能达到四十里路,去县城,足足有五十多里路。
这些山民除了抡起膀子打架行,其他的都不行,包括见识,于是这些山货要么卖不上价,要么被商贩痛宰,越贫困就越贫困。
直到赵谌到来,才得到了改观。
反正每次也是雇船回去,索性雇一艘稍大的船,顺便着将这些山货带到京城,能多卖好几倍的价钱。
三个寨子生活变得好起来,不仅是赵谌的资助,与这个也有着关系。
“也不是办法。”
赵谌点头。
这些差价,他不会贪图了。
不但不贪图,实际是倒贴运费。
这是他将鹿家寨选为研发基地的。
换成正常的商人,会这么做么?
即便有良心商人帮助他们,若无其他资助,仅靠一些山货,还是无济于事。
不要说宋朝了,就是前世,也想不出好办法,无奈之下,只好将山里的百姓迁徙出来。
正说着,洪金和蒋道轨走过来,洪金问:“还有多远?”
“还有几里路。”
“这种鬼地方,是人呆的吗?”
边上的山民一起怒了起来,然而人家是禁兵,不是怕他们的人,而是怕他们的身份,一个个变得沉默起来。
“洪将头,某在这里呆了许久,你是说某不是人乎?”赵谌也怒了,用了某这个称喟。
鹿大壮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邵成章平和地说道:“进了山,不会让你们做活。”
待会,就是想干活都干不了。
用不着做活,虽然呆在山里不舒服,还有一百缗钱呢,洪金二人就没有再说话,然后看着一些山民背后的黑漆弓,洪金眼中闪着寒芒。
“确实胆大妄为啊,”鹿大壮心里想到。
关于赵桓赵楷种种,鹿大壮就不知道了,不过吴明说的时候,鹿大壮也有些怀疑,一个是皇长孙,太子唯一的儿子,一个是普通的禁兵,怎能有这么大胆子呢。
看到这一幕后,不但这一幕,刚才出发时,这些家伙为了偷懒,连自己的行李都不带,塞到山民手上,然后空着人随大部队出发。
鹿大壮终于相信了吴明的话,没有其他的背景,纯粹是一群胆大妄为的懒鬼。
许久,来到鹿家寨。
在赵谌和邵成章指挥下,货物一分为二。
属于山民的货物直接放在鹿家寨,明天分配。
用于研发的货物还要搬,搬到鹿家寨南边的一个小山谷里,与鹿家寨隔着一座山,但也不是爬山,顺着山沟,稍兜一些路,就进去了。
洪金十人瘫倒在地,蒋道轨叫了一声:“娘哎,终于到了。”
吴明向鹿大壮使了一个眼色,鹿大壮会意,悄无声息地离开,来到鹿狗家,说明来意。
鹿狗家只有三口人,人少,容易搬。
听了鹿大壮交代,鹿狗愣了一会:“皇长孙?”
“是的,不过皇长孙的身份,我们千万不要说出去。”
“那是啊,万一皇长孙出了事,我们几个寨子谁能兜得起。”
“不说了,你快点搬家吧。”
鹿狗带着老爹老娘将家里稍微值钱的东西往他二叔家搬。
鹿大壮选择他家,不仅人少,还有环境,边上就是一座陡峭的山峰,易于看守。
“牢房”得选好了。
鹿狗搬的差不多了,鹿大壮又叫来一群汉子,然后找到了罗胜和邵成章。
洪金十人正在吃饭,一边吃饭一边发牢骚,说饭菜不好,是猪食。
邵成章和鹿大壮就带人来了,邵成章喝道:“拿下。”
几十名大汉冲上去,几乎都未用什么力气,一二三就将十人拿下了。
赵谌看着,心想,果然是一群海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