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几日之前

    躺在后勤管理处仓库内的岚的身上满是鱼腥味，出于伤势，他只能看着天花板上小小的白炽灯泡发出的光，这让他感到很不舒服，更何况还是浸在海水里，简直比单纯伤口上撒盐还痛苦。

    “感觉怎么样，小子。”老艾伦用手捏起一根挂在岚脸上的海带，海带被收纳起来后经过了风干，上面满是粗大的盐粒，将岚脸上的伤口蹭的生疼。

    “很痛啊，老艾伦，你搞快一点。”岚不住地抱怨道。

    “你不要急，脸上还有一根。”老艾伦故意慢条斯理地说道。

    “欸欸额欸，痛，痛死啦，老艾伦你这么搞要搞到猴年马月啊。啊啊啊啊痛死了，算了你还是搞慢一点吧。”岚已经没有抱怨的力气了，只能仍由老艾伦那咸湿的大手在自己身上摆弄。

    正当老艾伦从岚身上扯下第21根海带时，后勤仓库的门开了，进来一个手提医药箱，身着白大褂的家伙，他的裤子上满是水渍，赫然就是先前落水的托雷纳，没有岚预料到的疾风骤雨般的殴打，也没有无尽的嘲讽谩骂，有的只是一句......

    “牛掰啊，岚，你是真的牛掰。”托雷纳一边准备着手术器材，一边不住地赞叹道。

    “你都干了些什么，说实话能把身体整成这样老汉我也是不太敢相信。”老艾伦向岚投出询问的目光，“也就，也就......”岚连忙转头回避，不敢正面回答。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呢，“托雷纳无奈地摆摆手，”也就一人之力灭掉我们整个侦察队，在高速前进的气垫船上乘风破浪，完全把我的船打坏，没伤我分毫。最厉害的是，他居然敢把冲锋枪扔给情绪不稳定的卡捷琳娜让她扫射，要知道卡捷琳娜的射击精度取决于武器射速，步枪还好，一旦是自动武器，那就是完完全全毁灭性，噩梦级别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把侦察队一帮人全弄水里的啊。”

    “啊这，这是可以说的吗？”老艾伦向岚投出询问的眼神。

    “啊这，看我干嘛，不是你干的吗？”岚用眼神反驳道。

    “事先声明，爆破船只，准备炸弹这件事和我们俩没有任何关系。”进行精密细致的眼神交流后，岚和老艾伦两个大聪明达成了共识。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俩个都身怀绝技。”托雷纳的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枪支，指着二人，“快说，你们俩谁先交代。”

    “我说我说我说。”老艾伦一屁股坐到地上，双手举起。

    “那你呢？”托雷纳凶狠地瞪着四肢不全的岚，岚只能用眼神抵抗着。

    “我今年八岁，你不能枪杀未成年人，不许虐待俘虏，这是违背战争法的。”岚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恬不知耻地说道。

    “这踏马八岁？”托雷纳质问道。

    “没人信，我都不信。三岁跟他妈一样高，五岁跟我一样高，八岁就这样了。”老艾伦在旁边帮腔道。

    “他奶奶的，为什么不说，说，说啊，不说，不说是吧，不说我就打死你，不说是吧，都不怕死是吧，我告诉你，不说，不说，都别想活着。既然大家都知道了，这戏我就不演了，我就是大名鼎鼎的......”

    “大名鼎鼎的什么啊。”岚和老艾伦齐声问道。

    啪啪，托雷纳扣动了扳机。

    两束海水滋在老艾伦和岚的脸上，三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会打死你们吧。”托雷纳笑着说道。

    “你这枪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肯定是水枪。”当过兵的老艾伦鉴定十分准确。

    “男人去海边怎么能不带水枪呢，这可是男人的浪漫啊！哎疼疼疼。”岚现在痛苦并快乐着。

    只有三个人快乐的世界达成了，只有岚受伤的世界也达成了。

    “话说回来，我们都这么大的大老爷们，这么敢是不是有些。”托雷纳不好意思地说道。

    “哪能这么说，男人致死是少年。哎痛痛痛，别滋水啦，住手，住手。”岚只能扭动脖子拼命抵抗水枪的攻击。

    “再怎么说，团结活泼严肃紧张一直以来都是赤色联，啊不，是全球阵线教育官兵的训练思想。”老艾伦在一旁补充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是真的胆大，敢把冲锋枪交给女人手里，”托雷纳用赞叹的目光看向陈春岚，“曾经年仅六岁的我从一位贤者哪里得到过重要的启示，永远不要把任何危险的易燃易爆物品交给情绪极其激动的女性手上。虽然那位贤者和僧侣一样光着脑袋，但是他还是帮我剃了头发。”

    “我也深有同感啊，在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回家，看到打破我妈酒瓶子的我爹被绑在店里的椅子上，头发剃了个精光。”虽然有种莫名其妙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岚并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你先人道主义地帮我把四肢接起来，四肢健全的情况下我再和你讲作案细节。”

    “行，我先把破片和弹头从皮肉中挑出来，你目前身体是能感受到痛觉的，那就先苦后甜，忍耐一下，先从身上开始吧。”说完，托雷纳开始用手术剪剪开紧紧贴着岚胸腹部的衣物。

    “不用不用。”岚只能用摇头来拒绝，“你先从四肢开始，把弹头破片，碎骨挑出来，以防坏死接不上了。准确来说，我的身体没事，老艾伦，帮忙把我身上的钢板抽出来。”

    原来，翻找材料用打火机和钥匙在岛礁上写板书的傻岚子并非纯纯职业病认知障碍，而是借此机会偷偷往身上塞钢板。“毕竟，我的养父，一名被老婆剃了头的理发师曾经告诉过我，千万不要对情绪激动且持有任何危险易燃易爆物品的女性怀有任何信任。”

    “啊湫。”坐在办公室里的卡捷琳娜打了个喷嚏，有一种自己的信任被辜负的感觉，处理完公务后向后勤仓库走去。

    托雷纳将岚身上满是弹孔的钢板抽了出来，冲锋枪子弹的动能没有步枪那么大，但在近距离射击时将人完全扫成海面还是绰绰有余，岚身前临时塞的一层又一层的钢板虽然没有被射穿，但是没有穿戴凯夫拉材料的防弹背心或其他缓冲物的身体照样被逸散的动能搅得一塌糊涂，如果叠甲不够厚，那么核心破碎当场丧命也绝非没有可能。

    “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卧槽你到底塞了多少片啊，陈春岚。”去除嵌在皮肤中的少量铁砂，托雷纳忍不住问道，“再说了，你一开始说明情况，在人家面前塞铁片卡捷琳娜也能理解吧。”

    “出于现场拍摄的真实感，我的行为实属迫不得已，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就解开个上衣，人家就脸红的不得了。老艾伦，《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中那一段怎么唱来着？”

    “第一一切~行动听指挥？”老艾伦试探着唱道。

    “步调一致~才能得胜利~不是这一句，是第七来着。”岚下意识回应道

    “第七不许~调戏妇女们。”

    “流氓习气~坚决要除掉。”

    “这有什么的，卡捷琳娜很多时候自己都先脱个精光......”托雷纳不解地说道。

    “不许耍流氓。”

    “托雷纳，你要尊重女同志啊，有些话不能讲出来。”

    “这有什么的，再说了，我可不惯着......”托雷纳处理完破片和残弹后，肆无忌惮地说道

    “你要是有事回去床上再说。”低矮地仓库门框外，先钻入1.75只耳朵的某个身影说道。

    “啊露娜你回来了啊，现在正说到关键时候，你们俩个赶快把案情交代一下。”托雷纳迅速转移话题。

    “不许叫我，露娜。”卡捷琳娜一下子耳朵就耷拉下来，脸色通红。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艾伦，这样恢复速度太慢了，帮忙把那一把金质的剃须刀炫我嘴里。”

    在卡捷琳娜惊讶的目光下，剃须刀片被塞到岚的嘴里，身体上的伤痕肉眼可见地恢复生长，没过多久，岚的身体就完好如初了，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腰肌劳损好痛啊。”岚像七老八十的长者一般对自己的身体抱怨着。

    “所以说，作案细节交代一下，”卡捷琳娜的声音不容反驳。

    “没错，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托雷纳在一旁起哄道。

    “其实没有什么高精尖的技术，天启战争期间，赤色集权采用火箭弹布雷，大量散落的那些装有液体炸药的反步兵地雷。只要不用力挤压，那些炸弹就不会爆炸，我事先收集了一些。”艾伦详细地说着，岚则配合着在墙上用钥匙写板书。

    “可以啊艾伦，有你一套。”岚笑着说道，“然后我在保持无线电静默的时候分别单向通讯其他侦查员按动按钮，就完成了。”

    “那么问题来了，岚一直都在我身边，你们又是怎么执行计划的呢？”卡捷琳娜不解地问道。

    “这种大量散步的反步兵地雷比掌心还小，涂上和气垫船橡胶皮一样的颜色，在还没充气的时候找到连接引擎的角落随便一个褶皱沾上去就行了。”

    “那开关呢？远程操控系统基本上体积大且难以隐藏，你们又怎么......”卡捷琳娜看了看老艾伦，又看了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陈春岚。

    “这个简单，把炸弹去掉引信进行改进磁化，只要借助电磁通讯同时按动一个小型的EMP开关，就能实现远程爆破。”老艾伦继续解释道。

    “你们行动前几乎都没有接触的机会，怎么会......”一瞬间，卡捷琳娜想起了自己准备出发前岚和老艾伦在相对宽阔的走廊中鬼使神差地撞了一下。

    “好吧，不管怎么说，此事，必可活用于下次。”站在一旁身披白大褂的托雷纳双手交叉，煞有介事地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裤子上逐渐干涸的水渍如同尿裤一般龟缩于两股之间。

    “所以说，‘货’准备好了吗？”岚向卡捷琳娜问道。

    “当然，托雷纳，你去把准备好的棺材推出来，顺便......”

    “顺便干什么？“

    ”顺便把裤子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