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我洗完澡了！”江振的女儿小燕子穿着粉红色的小睡裙，黑亮柔顺的头发披散在肩头，小脸粉扑扑的，带着儿童沐浴露特有的香气跑了进来，见到莫宁时，眼睛一下就亮了，“哥哥！你来了！”

    “答应过你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莫宁从西装外套里拿出娃娃摇晃道，“你看看，这是你要的吗？”

    “是蜜朵小魔仙！”小燕子两条小短腿飞快地跑到莫宁跟前，接粉红色的娃娃，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越看越喜欢，情不自禁地啄了一口，紧紧地抱进怀里，一边用肉嘟嘟的脸颊蹭着一边高兴地转起了圈。

    “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好。”

    看着小燕子高兴的样子，莫宁脑海中莫名地又浮现出那个短发小女孩的脸，心里头忽然感到有些失落。

    “小燕子，还不快谢谢人家。”江振这时淡淡说道。

    “好的，爸爸~”听到爸爸的话，小燕子停下了转圈的身子，声音奶声奶气的，“哥哥，你低下来一下~”

    莫宁此刻满脑子里都是那个短发的小女孩，听到小燕子的话，本能地照做了，全然没有察觉到江振那双瞪大的眼角。

    啵唧。

    脸颊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加上刻意发出的那响亮的声音，莫宁一下子就懵了，下意识地瞄向江振，看到那张本来就不太白的脸更加的黑了。

    “江燕尔，你在干什么？”虽然江振语调没什么变化，但那从颤抖的声调可以听出他在克制自己，“为什么要亲一个外人？”

    小燕子歪着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可我不觉得哥哥是外人啊，哥哥不是爸爸的下属吗？”

    “是的，是的，哥哥是你爸爸的下属。”莫宁赶在江振开口前抢先道，“小燕子，哥哥想和你爸爸谈点事情，你能自己去和蜜朵小魔仙玩吗？”

    “好呀，爸爸再见，哥哥再见。”小燕子先朝江振挥了挥小手，又朝莫宁挥了挥小手，蹦蹦跳跳地走了。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但跟刚才不同，这次的安静里带着一点尴尬。

    江振没有再去看他的书，而是神色不善地盯着坐在书桌对面低下头的莫宁，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头拱自家白菜的猪一样，哪怕自家白菜还是棵幼苗。

    虽然莫宁比小燕子大了快一轮，但组建了老夫少妻家庭的江振心中已然警铃大作。

    “什么名字？”

    “我叫莫宁，草头莫，宁静的宁。”

    “哪里人？”

    “我不知道我亲手父母是谁，在待定者营地长大，有一个养母和一个兄弟。”

    “孤儿？”

    “算，算是吧。”

    “跟袁明哲多久？”

    “前天才被袁总裁聘用为司机。”

    “前天？”

    “是的。”

    “站起来，转一圈。”

    莫宁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转了一圈。

    “头抬起来。”

    莫宁只好抬起头，视线飘向别处，避开江振的目光。

    “嗯，坐吧。”江振靠在了椅背上，“说说吧，为什么要接近我女儿？”

    莫宁坐回椅子上，没有马上回答对方的问题，经过刚刚那一系列的插曲，在气势上和心理上已然被对面压住，此刻重要的不是回答问题，而是怎么样问问题。

    快速地调整了一些心态之后，莫宁眼神不再飘忽，直视着江振问道：“也许，我要接近的并不是您女儿呢？”

    对方的反应有些出乎江振的意料，眉毛微微挑起：“我今年快五十了，就这一个女儿，你了解一个老来得女的父亲会为做出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没见过我养母的丈夫。”莫宁用真诚地语气说道，“我可能不了解‘父亲’这个词的内涵，但我向您保证，我对您的女儿并无恶意，我只是想有一个和您说话的机会。”

    江振审视着莫宁，见对方神色诚恳，不似作伪，心中虽然尚有戒备，但神情已有所缓和，说道：“说吧，我值什么价钱。”

    这突如其来地开门见山让莫宁稍有点措手不及，神色微微一怔，但很快便疑惑道：“您在说什么？什么价钱？袁总裁让我来，和您谈合作的，而不是来收买您的。”

    “谈合作？”江振冷笑一声，比了个送客的姿势，“请回去告诉袁总裁，我不喜欢这种谈合作的方式。”

    “我理解您的不满。”莫宁面色不改，“但是这样的合作方式恰恰能保护您的安全。”

    “保护我的安全？那我的女儿威胁我就是保护我安全的方式吗！”江振猛然拍案而起，指着鼻子骂道，“袁总裁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面对发难，莫宁表现地很平静，他等了一会，见没有其他人过来，才开口道：“您息怒，只有这么做，才能让别人觉得您是被迫合作，而不是主动合作。”

    江振似乎是被莫宁气笑了，他坠回了椅子上，拉开手边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手枪，打开保险，摆在桌面上：“来，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和你们主动合作。”

    “您二十年前公司刚成立没多久的时候加入公司研发部，花了十年时间从二级研发员一步一步晋升为研发部经理，带领研发部团队研发出了多项成果，突破了多项难关，帮助公司迅速在自由之城站稳脚跟，和自由女神区的海兴集团在数码科技，电子科技，生物科技等多个市场分庭抗礼，凭借这份功绩，您在五年前晋升为公司副总，并在三年前研发出了新型义体用神经芯片‘续断·壹’。我说的对吧？”

    江振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莫宁，等待着他的下文，很快，对方便接着说道。

    “我翻看了公司过去五年的所有部长级以上参加的会议记录和公司层面的决策文件，在五年里，月度会议开了40次，季度会议开了15次，年度会议开了5次，再加上股东会等其他会议，您和强元魁共同参与的会议就有70余次。

    您在这70余次的会议里一共提了12次议题，其中10次集中在您刚当上副总的前两年，议题的内容也都围绕着提升研发经费，提高研发员工资待遇，引进先进技术等，这些议题几乎全部都得到了通过。

    但在后三年里，你只提过两个议题，一个调查研发部，一个是提拔一位姓谢的年轻人出任研发部经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强元魁的妻子，好像，就姓谢。”

    听到此处，江振的神色终于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