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群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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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发现

    “蛋壳?”霍克原本收获的笑脸瞬间就凝固了起来,如果,这些几乎每一块都比手掌还要大的石板只是蛋壳的碎片,那,一个完整的鸟蛋会有多大!一只产卵的成年鸟又得有多大!

    “老霍,咱们不会是摸到鸟窝里来了吧?你不是说,你不会害我吗?”。霍克被老霍点拨了一下后再看眼前的这一堆杂枝乱叶竟是那么的眼熟,他顿感头皮发麻,一阵阵惊恐的寒意连绵不绝的从脚底冲入脑门。

    “我怎么知道这里怎么会有个这么大的鸟窝!”老霍一阵尴尬,他看了一圈才说道:“你去看看崖壁边缘还有没有石雕的基座,机关应该就在基座里边。”。

    霍克哪还有心思考虑这蛋壳带回村子有没有人买,现在更关心的是还能不能活着回村子!他不敢再做半分迟疑,扔下手中的蛋壳,操起镰刀就往崖壁边缘摸了过去!

    霍克用镰刀快速的在这枯枝败叶底部敲击探索,忽然,哐的一声金石撞击声传来,他连忙扒拉开上面的大量枝叶,一座约有一米宽的方形石基赫然出现在眼前。其上断痕啮嚼,焦黑斑驳,只需一眼便知道这里定然曾有过激战。

    “看样子,这就是石雕的基座!”霍克看清眼前的石基后又接着问到:“你说的机关在哪儿?”。

    “你看看这石基底部有没有铁环拉索之类的东西?”老霍看到这石基现今的模样,竟有一股莫名的悲愤在他的灵魂中翻涌!

    “找到了,找到了!”一段比霍克上臂还要粗上几分的铁链被他找了出来,只可惜霍克太瘦,仅仅是将这铁链从石基下拉出不到两尺的长度便已拿出了吃奶的气力。

    “这里应该就是横跨斩星涧的桥头堡!拉!使劲拉,如果还能用的话,定能触发这山体里的机关!”老霍看到这铁链的瞬间,已不再是悲愤之情在灵魂中翻涌,而是一种让他的灵魂失神的痛苦震颤之感!

    说是共生,霍克有那么一瞬间似是也感应到了这悲苦,心头阵阵刺痛:“老霍,怎么回事!?”。

    “不知道!说不清!先用力拉!”

    霍克一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忍住心头刺痛,熟练的将镰刀别在腰间,脚蹬石基,拼命的将铁链往外拉。挣的霍克满脸通红,脖颈间青筋爆绽。

    铁链虽然沉重,却也不是完全无法撼动。

    霍克步步为营,一寸一寸的将铁链从石基下缓缓拽出。

    起初,霍克心中叫苦,或是因为年长日久,虽是机关拉索,铁链上早已锈迹斑斑,滞涩不堪。也不知道这铁链到底有多长,还要要拉出来多少,若后面拉出来的铁链上都是这般锈迹,先不说能不能把铁链完全拉出来,只怕机关早已失效!

    谁知道,就在霍克手上卖力拉扯,心里却盘算着如何从山涧底部抵达对面隘口的时候,那一寸寸的锈迹渐渐消失,随着拉出的铁链越来越长,转尔变得乌黑锃亮,只是从那铁链上滴落的乌黑液体散发出刺鼻的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铁链拉索到最后几寸忽然变得无比丝滑,霍克攒出最后的气力将铁链完全拉出后,只听锵的一声巨响,地面一颤,山石也随之开始震动,机关的运转声越来越密。

    忽然,就在老霍与霍克同样因为成功触发机关而万分欣喜时,老霍察觉到来自于对面隘口外的强烈呼唤,直戳灵魂!

    霍克却并没有察觉到老霍的异常,而是继续沉浸在眼前这令他既欣喜又震惊的场景中。

    霍克从小在坠星村长大,见过的最大最精密的物件也不过是村口磨坊里的水车,据说还是从潮汐城请来的大工匠建造的。而眼前这几乎整座山都在震动的场面,是霍克在梦里都未曾见过的画面!

    随着机关运转,平台下的绝壁上忽然突兀的向外展开一块几乎与平台等宽的长条形石板,随着其被缓缓放下,七个雕刻着兽首的石雕从缺口处缓缓探出。

    霍克惊奇的观察着那七个石雕,他发现不仅是老霍说的石雕如今只剩下基座,就连这七个石雕兽首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石雕兽首完全探出后,霍克还没来得及好奇,只听连续几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传来,五个依旧保存尚好的兽首口中相继弹射出五柄长矛,拖曳着五条锁链撕裂长空,带着令人背脊森寒的哨音冲着对岸的山崖急速飞去。

    霍克被吓得连连后退,刚退出两步,马上又强忍着恐惧上前紧紧的抱紧铁链,已全然不再顾及这铁链上令其作呕的乌黑液体。

    老霍似是感应到什么,声线紧张的忽然说道:“好像在这筑巢的大鸟快要回来了。”。

    “啊?”霍克顿时神经紧绷,看看脚下散落的蛋壳,他现在只敢害怕的浑身颤抖,根本不敢想象能产下这么大鸟蛋的大鸟会有多大,他结结巴巴的问道:“有...有几只?”。

    “只有一只,但好像很愤怒又很疲惫,似乎还受了伤?”老霍并没有霍克那般惊慌,倒是对这鸟儿的情绪有些好奇。这大鸟经历了什么,让它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嘭!嘭!嘭!

    又是三声巨响传来,刚刚射出的五柄长矛并不是都射入了对面的崖壁上,仅有三柄长矛拖曳的锁链在这山涧之间组成了一座铁索桥,另外两条锁链已经随长矛坠入了深涧。

    山涧之间的三条铁索刚刚固定,铁索上瞬间各自亮起银白色铭文,锁链随即开始有规律的颤动,紧接着阵阵奇异的嗡鸣声便传入了霍克的耳朵。

    三条横跨两山的铁链上的铭文相互共振,快速组成一段密闭的空间长廊,其上传来的阵阵嗡鸣时刻诉说着这座铁索桥的不凡!

    “快走!”老霍眼见穿越斩星涧的索桥即成,急忙催促霍克离开此地,他察觉到那大鸟也离他们不远了。

    “这桥安全吗?我不会掉下去吗?”霍克虽然震惊于眼前的一切,但是看着百米深涧和奔涌的碧波,他还是害怕的缩了缩脖子。

    “这空间系铭文组成的长廊,比你们村口的石桥都结实,赶紧走,那大鸟快到了!”老霍继续催促着。

    嘧!

    正当霍克继续犹豫畏缩时,一声鹰啼从天边传来。他逆着阳光,抬头望去,这哪里是什么大鸟,完全是一只巨鹰!或许是因为心中恐惧,霍克看到那巨鹰时,惊以为那巨鹰有百丈之巨。

    霍克只是一眼,看到这巨鹰约莫的轮廓,便牙一咬,心一横,脱兔般的窜进这空间长廊。

    霍克几乎是滑跪的模样跳进长廊,好在并没有出现他所担心的踏空和坠落。霍克龇牙咧嘴的揉揉摔得生疼的膝盖,尴尬的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这用魔法铭文形成的长廊当真结实。霍克心中虽是感慨,却已无暇他想,他急忙迈开步子顺着铁索往前拼命飞奔。

    然而,此时已分不清是霍克腿脚太慢,还是这斩星涧上的长廊太长,他还没跑出一半的距离,那巨鹰就已经瞄准他,极具怨愤的极速俯冲而来!

    霍克望向那巨鹰,虽耐不住心中惊恐,腿脚却不敢停滞,他直到此时他才看清了这巨鹰的样子。通体灰黑斑杂,双翼舒展巨大,飞行速度极快,眼神锐利凶狠,那喙齿乌黑锃亮,令人胆颤的森寒跃然其上!

    啪!

    巨鹰就在眼前,霍克刚要本能的匍匐下蹲,一道红色雷电伴着巨响,犹如天神下凡一般凭空出现!

    电光火石,红色雷电毫不留情的鞭挞在巨鹰身上,巨鹰瞬间横飞出去,只在原处留下一道道空间都为之震荡的涟漪。

    嘧!

    悲鸣声顿时响彻山涧,巨鹰嘶吼着急速坠落,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焦糊气息。

    霍克震惊的看着坠落的巨鹰,其眼中那纯粹的愤怒现在夹杂着更多的是不甘。

    嘧!

    巨鹰忽然搏命般的猛然翻身展翅,鲜血飞散,一声鹰啼再次划破长空!

    霍克眼看这巨鹰借着深涧里不绝的长风再次振翅拉升,它飞到半空,眼中憎恨愈盛,全然不顾周身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它翻身回旋,调整姿态,再次冲着霍克扑了过来!

    霍克看到巨鹰再次扑来,尚未完全落下的心,顿时又悬了起来!

    “快跑啊!”老霍刚见到巨鹰的那一刻本已有些失神,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然而当这巨鹰再次凌空扑来时,老霍又猛然清醒过来。

    霍克猛地回过神来,提起几乎僵硬的双腿拼命的继续往前跑,他不敢再去看那巨鹰的模样,害怕再多看一眼就要恐惧的无法动弹!

    啪!

    红色电光伴随着巨响掠过,随之而来的又是浓郁的焦糊,只是这次伴随着令霍克作呕的血腥气。

    霍克克制着心中好奇,不敢回头,但他知道,定是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雷电再次击中了这巨鹰。

    但这次,不再有那巨鹰满是不甘的悲鸣,也没有那搏命的挣扎振翅,而是笔直的坠入深涧下的葱翠密林之中。

    一声闷响之后,山涧之间依旧天朗气清,惠风和煦。只剩这空间长廊里的魔法铭文还在嗡鸣低语。

    霍克埋头狂奔,再不敢多言,直到他穿过了空间长廊,踏上山崖,站在勾阑石砌的小平台上才气喘吁吁的问到:“老霍,那巨鹰是死了吗?”。

    “还没死,但也快了。”

    霍克似是听出了老霍声音里的失落:“咱们马上就能走出殒神峡谷了,你怎么有些不高兴?”。

    过了好一会,老霍才飘荡出颤颤巍巍的声线,似有无尽悲伤一般:“不知道,看到那家伙掉下去,突然很想...很想哭!”。

    “嗯?”霍克也被老霍的悲伤渲染,却依旧难以置信,他探着头望向深涧底部那些树冠被巨鹰砸出缺口的地方:“要不,我们绕下去看看?”。

    “下不去的。”老霍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这满眼都是仇恨的巨鹰痛心疾首。

    “那我们要在这休息一下吗?”霍克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抚老霍这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悲伤,或许安静的等待就是最好的。

    老霍只是沉寂了一会就开口说道:“这斩星涧两侧的桥头堡的构造应该是一样的,你去看看那石雕下有没有锁链拉环之类的机关。”。

    霍克应了一声,舒缓了那莫名的悲伤,揉揉僵硬的双腿,走到这保存尚好的石雕旁,一番翻找后果然在石基的相似位置找到一条铁链。他轻车熟路的脚蹬石基,用力拉动铁链。

    嘭!

    随着锁链上那低沉的嗡鸣声过后,一声金属撞击的清脆声乍然响起,刚刚还稳稳扎在平台边缘的三柄长矛已然退了出来。神奇的是,这三柄长矛并没有悬空坠落,而是连同刚才并没有射中这边平台插孔的另外两条锁链顺着凌空的铭文快速的收回到了对面的崖壁上的机关之中。

    “这就是魔法吗?”霍克呆呆的望着刚刚还横跨深涧的震撼长廊一点点的消失。

    今天所见,已经远远超越了霍克之前十几年在坠星村关于魔法的见闻。平日里只听村口稻场上晒太阳的老人们吹嘘魔法的震撼,而今一见,才发觉老人们保守了。

    “这算什么魔法,只不过是些篆刻了空间系铭文的东西。”老霍初是不以为意,但很快他又打趣的问到:“怎么,想觉醒魔法了?”。

    霍克震撼的面庞上愣了一下,但又以极快的速度又冷静下来,怯怯的说道:“没有,家里穷,哪学得起这个。”。

    老霍嘿嘿笑了一声:“会有钱的。”。

    “对了,刚才那两道红色闪电是怎么回事?”霍克忽然想起刚才的雷电,若不是有这雷电及时解难,现在怕不是已经成了那巨鹰腹中的腐骨烂肉。

    “应该是那铁索上的守护禁制,这山涧之间什么都没有,若是不设下守护禁制,以刚才那巨鹰的能力,没几下就会垮掉。”老霍略作解释,紧接着又说到:“天色也不早了,赶紧出谷吧,路上还有不少药材,而且总感觉谷外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呼唤我。”。

    “呼唤你?”霍克满心疑惑,刚刚发生的这一切都已经够让他震撼了,现在又呼唤,不会又有什么他招架不来的神奇魔法吧。

    “对,来自谷外的,刚在对面启动机关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老霍催促霍克赶紧顺着山崖上那仅容一人通行的羊肠小道尽快出谷。

    骄阳西沉,赤红的火烧云再次统御天空,漫山葱翠披上霞光,远山云雾迤逦升腾,终见飞鸟归林,掀起阵阵躁动。

    这段羊肠小道虽不是很远,但青苔遍地,灵草星罗。以至于霍克竟大方的让老霍把他背篓里的那半筐初级草药都吸收了去,腾出更多空间存放这遍地的中级草药。

    老霍倒不嫌弃,一路上吸收完那些初级草药,还品鉴了不少装不下的中级灵材。

    当霍克在老霍的指引下,顺着山崖上的羊肠小道登上隘口时,回望这令他一路惊恐的斩星涧,却满脸的满足。他又用力的颠了颠背上的那早已装满中级草药的背篓,生怕这幸福是虚幻的梦境。

    “喂喂,小子,赶紧走吧,下次再来不就行了。”老霍看这一脸憨笑的家伙,只差翻出两个鄙夷的白眼。

    霍克应了两声,又嘿嘿傻笑着望了望这眼前的山水,才意犹未尽的转身往殒神峡谷外走去。

    霍克如今发现了这么个神仙宝地,以后的日子定要比以往好上不少,说不定...说不定还真能支付得起觉醒魔法的费用呢!

    当霍克恋恋不舍的穿越隘口,走出殒神峡谷时,他却在殷红的晚霞中呆若木鸡,缭绕的云海之下,竟是葬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