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因为是上课时间，办公室里的老师都去上课了，整个办公室只剩下杜若戚宁二人。

    杜若坐在办公椅上，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斟酌了一下字句，“戚宁，我听主任说你不想去一班？”

    戚宁浅浅一笑：“老师，我觉得七班挺好的。”

    “阿宁，我知道你跟同学们相处的很好，你听我说，阿宁，你们这个年纪总是把友情看的很重要，不舍得跟自己的好朋友分开，老师理解，因为老师也是过来人。”

    “但是——”

    杜若话锋一转。

    “老师个人认为在学业还有友情二者之间，应当暂时放弃考虑友情，但是不等于放弃友情，真正的友谊是不会影响学业的，你们这个年纪最主要最应该干的事情就是学习。”

    “一班教学质量是毋庸置疑的好，老师看了你近几个月的月考成绩，每次都是年级前十，如果你去了一班，你有实力足以挤进前三。”

    “你也看到了，学校是根本不会管七班的，说难听点是已经放弃他们了，上课睡觉，下课玩手机，老师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成绩好，你是不一样的，老师觉得你在七班待着有点屈才。”

    杜若笑了笑，说到“学校已经放弃七班”的时候，语气苦涩而无奈。

    刚毕业的时候，她接手了无班主任可要的七班，当时的她年少轻狂，一腔热血，以为自己会带领七班步入正轨，结果却事与愿违。

    她努力过，但是没办法。

    南江二中很现实，只讲究学习成绩，成绩不好的同学对于学校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

    而戚宁是不一样的，小姑娘知道学习，学习成绩也很好，但是日子长了以后，待在七班只会被拉下水。

    她不想让一个能考上好大学的小姑娘因为在她的班级而与大学失之交臂。

    “杜老师，您说的我都懂，我考虑考虑，周一给您答复可以吗？”戚宁垂眸，纤细的指尖在校服裤子右侧轻轻打着圈。

    杜若狠下心，“阿宁，你是乖孩子，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让你舅妈伤心难过的。”

    戚宁顿时僵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整个办公室很安静，只有挂在墙上的空调发出轻微的运作声，以及钟表的时针滴滴嗒嗒的响声。

    明明分针只动了几个小格，但是戚宁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杜若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小姑娘很懂事，她一向是知道。

    在分针又转了两小格后，沉默不语的姑娘终于在这时候开口：

    “老师，我去一班。”

    “好。”

    一下午，戚宁的座位始终空荡荡的，下课的时候江也故意路过办公室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

    江也心里嘀咕：去哪了。

    一直到上了两节晚自习，始终没有在校园里看见她，江也忍不住了，不顾在走廊巡逻的教导主任，迈步朝办公室走去。

    杜若正在写教案，余光瞥见他的身影，像是早就预料到他回来，头都没有抬一下，“怎么了？”

    江也开门见山：“我同桌呢？”

    杜若放下手中的笔，双手交叉神色诧异地看着他，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你不是一向不想要同桌吗？我把她调走了。”

    “调哪去了？”

    “一班。”

    杜若本以为他会胡搅蛮缠，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了一大堆说辞，谁知他竟然笑了一声：

    “一班好啊，在一班她就可以好好学习了。”

    得到答案，转身欲离开。

    杜若叫住他，“别去一班了，她没在那，下午的时候她已经回家了，周一上学的时候她会准时出现在一班。”

    江也没有回头，推门而出。

    他没有回教室，而是翻墙出了学校，他眉眼阴沉，嘴角却扯出笑，而后狠狠地踹了墙壁一脚。

    他生气的不是戚宁转到了一班，而是对于这件事她对自己只字不提，是不是在她眼里自己跟普通同学别无二样。

    单单想到这里，他的心脏骤缩，钻了心的疼。

    狠心的坏女人。

    亏他还觉得她晚上上晚自习的时候会饿，特意跑到蛋糕店给买的小蛋糕，现在好了，人家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了。

    江也很是烦躁，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也不吸，细长的烟夹在指腹间，烟雾缭绕，半张精致的侧脸藏匿在朦胧中，看起来十分颓废，他静静地看着零星的火光将烟草烧尽。

    少年身形格外挺拔修长，他倚着墙，带着黑色卫衣帽子，路过的女生们红着脸小声和同伴犯着花痴。

    少年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不禁蹙眉，想也没想将烟头熄灭扔进旁边的的垃圾桶，双手插兜，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江也漫无目的地走着，等他回过神来，抬头不远处赫然已经是东湖小区。

    ——她就住在这里。

    他站了一会儿，也不急着走，坐在楼下的椅子上。

    忽地脸颊一凉，他抬头望天，天空中飘落着细小的雪花。

    他看着落在手背上的雪花，喃喃自语：今年的雪好像格外的多。

    雪踩在脚下发出的“嘎吱嘎吱”声响起，江也抬头。

    不远处走来两道撑着伞的身影，江也一手领着包装精致的小盒子，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从远处走来的一男一女的身影。

    正是去买平安果的秦安跟戚宁。

    林婳一连几日都没有来学校，她不在，秦安在学校待着也没意思，索性直接翘了晚自习。

    家里人也知道他是什么习性，本就没觉得他会老老实实上晚自习。

    今晚是平安夜，俩人被林素派去买了平安果。

    他们家节日仪式感是比较强的，平安夜必须吃平安果。

    走近，二人也认出来了他。

    秦安朝他打了个招呼，嬉皮笑脸：“江哥，好久不见。”

    江也微微颔首，以是回应，但是视线却死死黏在旁边戚宁身上。

    秦安非常识趣的打完招呼就拎着苹果上了楼。

    “江哥再见。”

    戚宁手里拿着一个跟江也一模一样的盒子。

    “江也。”

    “戚宁。”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一道温软清脆。

    双方同时一愣。

    听见她的声音，江也只觉得心尖微微一颤，刚才沉闷的心情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一扫而空。

    他笑了笑，“你先说吧。”低沉磁性的嗓音中裹着几分纵容的意味。

    “江也。”女孩视线对上少年漆黑的眼眸，她从里面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平安夜快乐。”

    女孩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一句简单的祝福，足以将少年逼的溃不成军。

    少年不计后果捧出一颗真心，甘愿俯身做她的裙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