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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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床头上的结婚照

    因为毛琪琪小孩的爷爷生病入院,上幼儿园大班的鹿俊明无人照料,需要她独自带照一周。这周末她带着小孩回到宗州。

    她前夫家在家和新村,是九十年代末的步梯小区。外墙贴着白色马赛克,一楼的摩托车房和夹层车库的大斜坡都充分彰显了90年代楼盘的标配。

    与我家只相隔两条街,在好奇心驱使下,我坐上了副驾,她开车从人民路开车进了小区。小区的一楼全是商铺,里面有完整的生活配套,理发店、摩托车和单车修理店、二手旧货店、小餐馆、杂货店、麻将馆等等一应俱全。绕了两个左转,三个右转,在小区西侧找到了一个过道空位,车子就骑压在马路与人行道的牙子停下。我跟在她身后拐进了小巷的一个昏暗通道,踏着楼梯上了五楼,在每一层的狭小楼梯间对称分布着四户紧锁大门的人家,楼道里的灯要用力的踩踏地面发出响声才会点亮。

    如果不开车的话,进她前夫家最近的地方应该是人民路南面的侧门。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之前我送她回来的是最远的路;包括好多个晚上,我们的相约见面的地点都是离她家最远,而且是最安静的小学门口边。毛琪琪在这个小区生活了8年,在邻居的眼里这是幸福的一家人,到现在也是如此。

    如果经常看到另一个男人送她回家,怕是有闲话。我不笨,这个道理我当然能明白。

    大厅黑着灯,在主人房间有一盏昏暗的灯在亮着。

    “俊明!”毛琪琪脱下高跟鞋,换上了拖鞋向里屋喊着。

    她儿子拖着大号的拖鞋哒哒哒的跑出来,叫了声:妈妈。手里还拿着个铅笔头。上身穿了一件灰太狼卡通形象的短袖衬衣,明显的尺寸有点小了。他比同龄的男孩儿要壮实很多,小肚子鼓鼓囊囊的。看见我显然是有些意外。

    “叫叔叔。”毛琪琪吩咐。手往身后一侧的墙壁一拍,‘啪’一声按下了墙上的大厅灯开关。

    “叔叔!”他听话的称呼了我一声,转动手中的铅笔头,有点不知所措。

    “作业写好了没?”她走过去,扶着小孩的肩膀走进了房间。

    我双手插口袋,静静的跟在后面。主人房约15个平方,一张1.8米的大床,靠在窗户边儿,门的一边放着化妆台,桌子背后是一组四门的衣柜。俊明坐回到化妆台上,继续写着他的数学作业。毛琪琪站在他身后翻看练习本检查着。

    这张1.8米的大床是颗粒板材料做的,贴着木纹饰面,用白边饰条装饰。床的中间向下弯曲,显然是长期使用的重力变形所致。床头上方挂着一幅大大的婚纱照,照片里她笑容灿烂、洋溢着幸福,男主人长得很壮实,严然是俊明的‘放大’版本;基因的强大让人一眼就认出这位是小孩的爸爸。衣柜是90年代末城里大部分家庭所使用的黄色饰面的掩门柜。

    毛琪琪转身,看见我靠在房间门口发呆,羞涩的低头笑了一下说:“干嘛~”

    我没说话,侧身让她出去。我跟在她后面经过大厅,走到了阳台。她打开洗衣机,从阳台一角取下衣架,从机桶里抽出衣服晾晒起来。我抚摸着生锈的方条铁支飘窗防盗网,防盗网上放置了大大小小的几盆不知名的植物,应该是前些年买的年花,显然没有得到打理,只有孤伶伶的几片绿叶子在杂草丛抬起头来,证明昔日的灿烂。我看了看窗外,很是安静,偶尔有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像极了很多个夜晚我们在街边约会时一样。

    “你在干嘛呢?在里面坐一下呀。”她边凉衣服边跟我说话,化解此刻的尴尬。

    “嗯,好啊。”我转身回到了大厅,房子是‘飞机户型’,厅在中间,房间在两边儿。大厅一张有些年份的布艺沙发,上面铺着竹席子,向中间凹陷。沙布前面一张玻璃茶几,下面有块黑色的薄薄的脚板已经让杂物压的弯曲贴着地面。对面墙边放着一只同样是黄皮饰面的电视组合柜,上面摆放着一台约30英寸的液晶电视。柜面乱糟糟的,摆放着生活用品的空盒子和用具。沙发的背后有一副书法,用镜框裱着“家和万事兴”5个大字,镜子边缘的缝隙插满了合照。我走近一看,有拿着福字,穿着红衣开心过年的照片,有小孩儿各个时期成长的照片,也有一家三口的合照。大厅灯是新装的吸顶灯,但亮度显然不够,比较昏暗;墙壁与天花顶之间还有两根老旧的荧光管支架没有拆除。

    “这合照不错哦,毛琪琪。”我开玩笑说。

    她探头往大厅看了看,笑着说:“你~这个~哎呀~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笑笑,环视着这间老旧房子;房子与她日常精致的装扮显得格格不入。

    她晾好了衣服,走过来扯了一下我的衣角;嘴角依然保持着微笑。

    “很恩爱呀,房间的婚纱照,还在大厅摆了那么多的生活合照。”我带着醋意手指了指照片开着她的玩笑。

    “这不是我弄的,”她解释说,“都是别人家的。”

    我理解的是,这个不是她的家,物品也不是她置放的,所以她无权处理。

    “这三个房间还挺实用的吧?”我看了看在两间客房。

    她指了指电视柜侧的一间房间说:“这是他爷爷住的。厨房旁的小房间是我之前一个人住的。”

    “嗯,挺好的,挺实用的。”

    “怎么~,看够了没。”她笑了笑摇着头说,“真的是,嗯唉。”

    “你辅导作业啊,忙你的;我到阳台抽个烟。”我说着掏出口袋的烟,抽出一根走到阳台。

    看着嘴里吐出来的烟雾,慢慢的窜出防盗网的格子往外飘散开来。

    模糊中,我仿佛看到了毛琪琪深夜接到我已到楼下,要求见到她的电话。虽然还在冷战生气,但她掩饰不住期待发生的事情终究发生的兴奋。

    她挂断了电话,低头去了一趟卫生间,再次经过了前夫的房间,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咣当的关上门。房间里,她端坐在小镜子前开始不停的抓提着桌面上的各式各样化妆品。依照每天熟练的程序,一盒一瓶的打开,接着是的睫毛夹,刚放下了不锈钢小钳子,又拿起那个已经加热完毕的烫发夹子,侧着脸对着镜子,两只手配合着烫卷头发……完了后用手整理了一下头发的造型和一些跑出来的发丝,镜子里的她,容光焕发,眼睛明亮水润楚楚动人。把桌子上的化妆品一个接一个的拧上后,她涂上润手霜,起身走到了衣柜前拉开;老旧的柜门吱丫的响叫,她边搓着双手匀着护手霜,审视着一排整整齐齐的裙子,她的目光落在了几件最近新买的还没穿两次的裙子,果断的抽出了其中一件;她穿上塑身衣后,再利落的套上裙子。这时,时间过去了15分钟,她急忙的从桌上拿起了一个搭配的手袋,把白天用的手袋里的物件转移过来。打开房门,发现前夫哄完小孩入睡后坐在沙布上收拾着茶几上的杂物,毛琪琪若无其事的走到大门前,从鞋柜里面抽出了一双高跟鞋。

    “都晚上11点半了,又去哪里啊?”前夫轻轻的问。

    “临时有个急事情要谈。”她把拖鞋放在了衣柜,抓起小桌板上的钥匙,拧开了大门,转身走出去,头也不回的哐当的一声关上。楼梯间响起了哒~哒~哒急促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静音的手机因为来电点亮了,这是我的催促;她必须加快脚步,因为从家里走到小学大门侧的路口有200多米。

    一个多小时之后,当她回到楼栋下,在昏暗的楼道灯底下驻足,从手袋里拿出粉饼和口红整理了有些凌乱的妆容。

    钥匙插进门洞,她轻轻的拉开了铁门。屋里已经漆黑一片,只有大厅里亮着一盏小灯。大人小孩都已经入睡了。她轻轻地换上鞋子,回到自己房间里;快速的把卸妆水倒湿卸妆纸在脸上擦试;轻轻地经过前夫与小孩的房门走到卫生间,等她出来的时候,手里拿握着洗干净的衣服,走到阳台,夹晾在晚上才凉晒的一排衣服堆里面。

    等一切都利落的收拾好后,回到房间锁上房门,躺在床上拿起手机。首先点开的是我的微信,看有没有新的消息。手机屏的光在漆黑的房间里映照着她的脸,她不时的嘴角上扬,笑容里面堆砌着对刚才相约的甜蜜与美好生活的期待……

    “喝口水呗!”她的一句话让我回到了现实。

    我回了声“谢谢”,接过一次性水杯。

    “你忙完了,那我回去了哦。”我看着她浅浅的笑着。仰头一口喝了大半杯水,把第三根香烟的烟蒂扔在杯子里,烟丝遇到了冷水,‘滋’的一声发出了一声熄灭前的声响,飘起了一缕不经眼的青烟。

    “嗯,我开车送你啊!”

    “哦,麻烦了吧?”

    “不会啊,很方便。”

    在楼栋离停车地方近100米,小区的居民吃过晚饭后带着娃在各个过道和小花圃前转悠散步。我脑袋突然冒出了在迅捷城楼下她要牵我手的场景;于是乎,我轻轻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并放慢了脚步。她显然惊了一下,嘴里嘟囔着:“别别别~”尴尬笑着并加快了脚步,成功脱离了我的手掌。

    “干嘛呢?牵个手吧。”我不依不饶的上前了两步,拉住了她的手。

    她不好再挣脱,左右看了看,显然有些局促,手心里渗着汗水。

    而我的脑海中却不爱控制的出现了那张1.8米的大床,还有那甜蜜的结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