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科长，走了啊？”保卫科的陈科长见王平安出来，连忙笑着问道。

    “走了，谢陈科长了！”

    “嗨，这有什么谢的......”陈科长笑着继续说道：“以后有啥事儿，您尽管说一声。”

    “小刘，帮忙送一送王科长的这位朋友！”

    王平安冲他点了点头，

    现在是工作时间，自己出去送蒋小超确实不太合适。

    “王科长，上次的事情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

    “我理解，那是你的工作职责所在嘛！”

    “听说你叔在治安局？”

    保卫科的陈科长之所以一直守在门口，这才是他想问的核心问题。

    “不是亲叔，是我爸以前的战友.....”在知道陈科长的真是目的之前，他也只是当成闲聊。

    不漏任何声色。

    对于房子这事儿，

    话是拦路虎，衣是渗人毛，这是门面。

    房子也同样如此，那些唱京剧的梨园行的人为什么都要住独门独院？还得把门楼子修一修，把大门刷的干干净净的？

    为的就是约角儿的时候，不敢轻视你！

    哪怕是在起风的那几年，他们也是看人下菜点的。

    不是什么菜都能研咽下去的，要是一颗铁钉子，他们也是不敢下嘴。

    和陈科长聊了一会儿，王平安才又继续回到了办公室继续工作。

    一直到下班，

    王平安和同事摆手纷纷离开。

    “王科长，今天厂子里面发劳保用品，我给你领了一份。”一个女工对着笑颜如花的说道。

    “谢谢你王姐！”

    王姐将东西放下，又问了一句：“科长，你平时也不怎么去车间，口罩送我呗？”

    王平安笑道：“你要这玩意干嘛？”

    “这不是天气热了嘛，这两天发现有蚊子......我把口罩开下来，拼成蚊帐。”

    “哦？”王平安不由嗟叹，“你还有这样的雅兴？”

    “害，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嘛，天气一热，大人被蚊子咬了还顶得住，小孩子被蚊子咬了之后，整夜整夜的哭。”女工一脸无奈的说道。

    王平安点头，这年头物资短缺，各个人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每到厂子里面发放“劳保用品”的时候，不少女工都会讨论这些东西，经常有人将棉纱手套积攒下来，织成背心、套头衫，很实惠，而且耐用。

    至于添置新衣服，也就是到了过年的时候，想尽办法给孩子添置件把。

    而大多数的情况是根本买不起整套衣服，只能买个单件，棉袄，或罩褂，或裤子，或帽子......

    王平安大方的冲着王姐说道：“这双手套也给你吧，听说你们家已经有三个孩子了。”

    “谢谢科长！”

    现在的环境如此，他也无法干预太多。

    ......

    王平安没有立即下班，而是将自己的工作做了一下总结，然后手写了一个报告，随即装进了新封里面，放进邮筒里面。

    虽然自己来基层工作了，但工作的内容以及进展还是要让李厅长和董朝林知道的。

    工作就是这样，你不主动进步，就意味着无法进步。

    这才骑上自行车，刚进了四合院大门。

    豁然发现大家全都在，除了小孩子，各家的大人基本上都或站，或坐，目光灼灼的看向王平安。

    刘海中看见王平安回来，连忙起身说道：“平安，就等你了，来，坐这儿！”

    阎埠贵也连忙往边上让了让。

    还是那张八仙桌。

    只是和之前不同的是，上一次的时候八仙桌上呈品字形坐着三个人。

    易中海、刘海中、阎埠贵，这三个大院里面的大爷。

    而如今八仙桌上却是有四张椅子，除了这三位大爷，王平安也被请上了桌，不仅如此，刘海中和阎埠贵让出来的还是中间的那个座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王平安的身上。

    易中海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明显有些不自在。但以现在王平安的身份和地位，他却又无可奈何。

    王平安却是澹然的吸了一口气，没有丝毫压力的坐了上去。

    “啧......王平安就是牛掰，这就坐在核心的位置上了？”傻柱在一旁，心里说不上嫉妒还是敬佩。

    不过，

    傻柱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秦淮茹，心里抑制不住的有些痒痒。

    有些东西，一旦先入为主，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哪怕是到现在他还是觉的秦淮茹有味道，那股子招人稀罕的劲儿，远不是钱凤霞没有办法比的。

    秦淮茹白天回来，还没有去医院替换贾张氏，一是这全院大会与她有关系，另一方面就是易中海和他说了，开完全院大会之后，要送给她东西。

    娄晓娥是先回来的，

    就坐在离着八仙桌不远的小马扎上，手里还嗑着瓜子，身上穿着布拉吉，脚上蹬着锃亮的皮鞋，可以说是全院最靓丽的风景线。

    脸上白里通红，如洋娃娃一样。

    秦淮茹的目光扫过的时候，眼中掩饰不住的羡慕、嫉妒。

    再看看自己，衣服上的补丁摞补丁，脚上的布鞋都露脚趾了，手上因为天天洗衣服，粗糙不已的皮肤。

    “咳咳......”易中海咳嗽了一声，然后冲着大伙儿说道：

    “今天呢，咱们开全院大会，主题呢......是给贾家捐钱的事情。”

    他话刚一说完，就听着院里面的一个女人不情愿的说道。

    “上次不是就开过一次给贾家捐钱的大会？”

    “就是，一大爷你也太偏心了！”

    “上次大家不是没有捐吗？”刘海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再说，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也不一样。”

    “贾东旭受伤的事情，你们也知道的，他现在住院了，家里没有了劳力不说，却全是花钱的地方，这各项住院费、营养费，加起来是一项巨大的支出。”

    然而，很快就有了其他声音：

    “厂子里面不是能报销住院费？”

    “对啊，厂子里面能报销，又要我们给他捐什么钱？”

    “......”

    院子里面的众人一听又是给贾家捐钱，一个个显得有些意见很大。

    实在是有了上次的教训，大家都对贾家产生了极大的抵触。

    四合院里面的人都知道贾张氏有金戒指，贾家现在还有缝纫机......比院子里面其他各家的情况都要好。

    结果，

    你反过来让我们给你捐款？

    “是能报销住院费，但营养费这块报销不了，以贾家这种情况，已经再拿不出来钱了。”易中海将搪瓷杯子在桌子上狠狠的放了一下生气的说道。

    “现在贾家是真的困难，你们也是同一个院的，天天秦淮茹吃什么东西，你们又不眼瞎。”

    全院的众人全都低下了头。

    寂静无声。

    见大家全都不说话，易中海突然面色肃然的扭头看向王平安，“平安，对于给贾家捐款这件事儿，你怎么看？”

    “我？”

    王平安面色有些古怪，这老杂毛想将矛盾引到自己身上啊！

    对于贾家，他打心眼里面不想沾一点边。

    但贾家现在的情况，确实有困难也是事实，

    贾东旭要是没受伤，自己肯定是二话不说，直接拒绝。

    但现实贾东旭这伤还挺重的，自己还真的不能说，不该给贾东旭捐一分钱。

    易中海看着王平安，他就等着王平安往坑里跳，如果王平安说不捐，那他以后的名声肯定受影响。

    如果王平安说捐，他接下来就会紧接着问王平安你捐多少？

    你钱捐出来了，那你就再拿出来一些粮票和布票什么的，接济一下贾家也很正常吧？

    谁料，

    王平安突然问了一句：“一大爷，贾东旭现在在医院里面花了多少钱了？你有账单不？”

    “呃......”易中海突然愣了一下，扭头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也不禁怔了一下，花了多少钱她也不知道，家里的经济大权从来就不在她的手上，贾张氏扣扣索索不说，还一直防备着她往娘家拿东西。

    所以，贾家还有多少钱她是一点也不知道。

    在医院里面到底花了多少钱，她更是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王平安见状敲了敲桌子，有些为难的的说道：“一大爷，现在的情况，咱一不知道贾家花了多少钱，厂子里面给报销多少钱，还需要花多少钱？这样我们大家才知道怎么来帮贾东旭不是？”

    “这什么也不知道，你召开这全院大会的目的在哪里？就为了让大伙捐钱？”

    “捐多少？怎么捐？张口就来啊？”

    这话一出，易中海这张老脸不由一颤，张了张嘴，“这......”

    刘海中见易中海便秘的样子，心里暗爽不已，故作仁义的敲了敲桌子，“大伙儿先别乱，我觉的王平安说的也没有毛病。”

    “老易啊，这是咱们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到位啊！”

    话是这么说，但明里暗里说的就是你老易做的不行，毕竟召开全院大会是你提出来的。

    秦淮茹的脸也是变幻几次，

    一阵红，一阵白。

    看向王平安的神情有哀怨有羞愤。

    傻柱看着秦淮茹，心里面也是不落忍，刚想说什么，却听钱凤霞说道：“我觉的王科长说的这话没有毛病。”

    “这年头谁家的钱也不多，贾家现在一共开支了多少钱，厂子里面报销了多少钱，还需要多少钱？”

    “这些花费之中，刨去贾家的金戒指，缝纫机，这些固定资产......如果还有困难，那到时候我们大家再来捐款。”

    阎埠贵咽了一口唾沫也举手说道：“作为这院里面的三大爷，我也说句公道话：平安不愧是咱们院里面的干部，说话办事确实考虑的周全。”

    “我也同意！”继承了阎埠贵的抠门的阎家老大阎解成，见自己老爹这么说，也连忙附和道。

    而院里面的其他人也是不由的点头。

    这话没有毛病？

    你啥都不知道，就让院里面的大伙儿给贾家捐钱？

    捐多少？怎么捐？

    全凭你一句话？

    捐一毛钱，你觉得少，捐一块钱我还觉的多呢！

    “对，是这个道理！”

    “我同意！”

    “我附议......”

    四合院里面的众人一个个赞同道。

    秦淮茹眼眶通红的辩解道：“我听婆婆说了，家里真的没有什么金戒指，米缸里面也早就没有米了......”

    哭哭啼啼的卖惨道。

    秦淮茹茶艺天赋极高，她这梨花带雨的一哭，现场正哄哄嚷嚷的人倏然间全都安静了下来。

    傻柱脸歪了歪，心疼的说道：“要不是到了这份上，人家也不用咱捐钱，对不？”

    “咱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

    他话还没有说完，钱凤霞已经捏住了他肚子上的软肉，疼的他呲牙咧嘴，再也说不下去。

    钱凤霞：“就算没有金戒指，那缝纫机总有的吧，咱院里面有缝纫机的，可没有几家。”

    又有人说道：“一大爷，咱们四合院里面，平时接济最多的就是贾家了吧？”

    “可不嘛？谁没有接济过她？”前院的一个老太太说道，“上次说给借我两斤二和面，回头给我一双鞋底子，到现在两年了，也没有见到。”

    “贾张氏什么玩意儿......”

    现场又恢复成一锅粥。

    易中海的脸黑的可怕。

    “老易，你别生气！”一大妈看着气的胸膛起伏的易中海，心里大骂王平安不是什么好东西。

    聋老太太瞪着她那双小眼睛，不住的审视易中海，想从中看出来什么，她总觉的易中海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瞒着她？

    在养老的问题上，她比易中海要迫切的多。

    之前，她无数次和易中海说过，自己肯定和他共进退。

    以往，开全院大会，易中海都会先和自己说一声。

    但这次易中海没有通知她，甚至她都是在院里面其他人嘴里知道的，这就显得极不寻常。

    ......

    刘海中则是目光扫视着院里面的众人，心里那个美啊。

    得，

    你易中海想道德绑架大家的日子这是一去不复回了啊......想想这段时间，易中海的威望比之前那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

    大为下降！

    今天就连这全院大会，你看看才开了多大一会儿，大家就已经质疑了三次了。

    刘海中那颗曾经想当院里面一大爷的心，

    那已经熄灭了的心，竟然在这一刻，再次燃起了火焰。

    不仅是他，就连阎埠贵的心里也有些火热。

    阎埠贵的眼睛滴熘熘的转动。

    “这老易，在王平安的手里，就没有讨到过什么便宜，以后自己是不是得转换一种思路，不在以老易马首是瞻？”

    院里面有这种心思的人都有所在，可不仅仅是刘海中和阎埠贵。

    刘海中趁着这机会，站了起来，他没有问易中海，而是转向王平安。

    “平安，你看今天的全院大会是不是就开到这里？”

    “好！”

    王平安点了点头，自己手里的钱和票证是不少，但也没有随便就捐出去的道理。

    他向着娄晓娥招了招手，起身朝着后院自己的屋子走去。

    哗！

    院子里面的其他人见王平安起身，就像得到了通知一样，也全都起身各回各家。

    只留下脸色阴沉如水的易中海夫妇和秦淮茹，聋老太太等几个人。

    “中海啊，一会儿有时间没，找你商量点事儿！”

    聋老太太眯着眼睛质问易中海，但易中海却是起身直接拒绝了，“过几天吧，一会儿回去我还有其他事情。”

    他知道聋老太太想问什么，但他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

    走的时候，他的眼神瞥了一眼秦淮茹。

    易中海其实是想提醒秦淮茹，今天晚上的事情别忘了。

    却见秦淮茹低着头，一句话不发。

    没有得到回应的易中海不以为意，这种事情毕竟还是要避嫌的，不得不说，秦淮茹在这一点做的是真不错。

    这样也好，更适合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

    ......

    各家回去之后的议论暂且不提，

    易中海回到自己屋子，左等右等，一直等了院子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了，他才起身推了推一旁的一大妈。

    直哼哼，就是不动。

    一大妈平时睡的比较早，此时也早已经睡的跟死猪一样。

    他穿上衣服，踮着脚尖，拎着一个小袋子，轻轻的打开了门。

    几分钟之后，

    他来到了贾家的门前，轻声的咳嗽了一声。

    却见里面没有动静。

    不由有些急，于是低声的叫道：“淮茹？”

    “淮茹？”

    “......”

    一连叫了有三四声，屋子里面的灯突然亮了。

    几秒之后，门‘吱呀’一下开了，正是秦淮茹。

    今天发生的事情挺多，她左思右想，一直都没有睡着，对于易中海，她内心深处是拒绝的，但全院大会结束的时候，她又有些动摇了。

    因为易中海和他说的是五斤白面，而不是五斤棒子面。

    那可是一年都吃不上几口的白面，

    是她心心念念的面条和白馍。

    所以在易中海敲窗户的时候，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爬了起来，在秦淮茹心理上，她觉的自己能把控住这个度。

    即便易中海有什么想法，她也她能把控住自己，不会让这件事情失控。

    “这边......”

    秦淮茹轻轻的将门掩住，就听见不远处的易中海在朝他招手。

    她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是晚上，但各家是没有厕所的，起夜只能上公厕，万一被人看到了，那就有嘴都说不清了。

    他们所在的四合院原本是前朝大员的府邸，配套设施还是比较齐全的，所以里面闲杂的地方也多。

    比如，易中海选的地方就是院里面的地窖，

    地窖地方在院里面的角落，大半夜的，也不会有人到这地方来。

    平时也就冬天的时候，大家会将统一领到的白菜存放到里面，可以吃一个冬天。

    如今天气热了，白菜早吃完了，完全空了下来。

    其实，在看到易中海行走的方向，秦淮茹就发现他可能要去的是地窖，这让她的脚步忍不住顿了一下，心中有些犹豫。

    地窖这种地方，昏暗的环境，她的心理本身就有抵触。

    再者，她也在盘算是不是在自己可掌控的范围之内。

    但对于白面的渴求，战胜了她心中的廉耻。

    院子里面寂静无声，

    两人谁也没有发现，此时院子里面其实有个人开门走了出来，王平安起来上厕所了。

    打完扑克的他，正往厕所走，忽然发现了一个黑影不由大惊。

    王平安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那身段，他隐隐觉察出那不是别人，正是秦淮茹，只是这个时间点，她怎么还没有去替换贾张氏？

    他悄悄的跟了上去，才发现秦淮茹的前面还有一个人。

    看着两个黑影进了地窖，王平安蹑手蹑脚的也轻轻的靠近。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淮茹，来......这边，慢一点，这里面黑，一定要小心台阶。”

    嗯？

    王平安童孔勐然一缩，易中海？

    这老杂毛叫秦淮茹来地窖做什么？

    此时易中海将地窖里面的油灯点着，笑着给后面的秦淮茹照亮路，甚至他伸手想拉住秦淮茹的手，却被对方巧妙的给躲开。

    秦淮茹扶着地窖的墙，假装恐惧的对着易中海说道：“一大爷，这地方太黑了，我害怕，咱赶紧回去吧！”

    说完扭头就准备走。

    “这不是有油灯嘛，”易中海笑着说道：“哦，对了......这是给你的五斤白面！”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可不能让一大妈知道了。”

    “嗯，我省的......”秦淮茹娇声说道。

    这让易中海不由心中狂喜，刚想试探的问一句，“淮茹啊，东旭这样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

    然而就在这时候，

    “彭！”

    地窖的盖子轰然被盖住了。

    随即，

    “哐哐哐哐......”

    铜锣的声音在黑夜之中骤然响起，如惊雷一般在四合院的上空炸响。

    “大家快起来啊，咱院进贼了！”

    “快点来人啊......进贼了！”

    ......

    ps：今天有点事儿，更新有些晚了，一会儿九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