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诺恩的住宅呆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萧璟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到北门和夜色回合。

    等她到时北门的城门时，发现城门下围了不少人，约定的地点也没看到夜色的身影。城门下站着一个身材高挑、肌肉匀称的女人，她手中举着一个大锤，横在路中央，把出城的路堵住。

    而站在她对面的正是夜色和沙耶，夜色低低地垂着头，萧璟看不出到他的眼神和表情，而沙耶则着急地解释着什么，可女人显然不听，满脸怒容说什么都不肯让出路。

    这个女人萧璟之前见过，正是入会任务时，把北门炸出一个大窟窿的那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并且看上去像是领头的。

    那时见着的瘦高男人和少年此时并不在附近，显然她是一个人来的，目标就是阻拦也饿。

    想来两人之间是私事，萧璟也不想去窥探，正打算去附近找个地方，等两人处理完眼下的事情再出发，女人的怒吼却蓦的传进她耳朵里。

    “我哥哥就是死在你这双手上，不要以为猎魔会的同僚不提，你就当真无辜！他们怕你，我可不怕。让同伴去当诱饵而你自己苟活下来，你还有什么脸呆在这里！有什么资格呆在猎魔会！”

    一语让在场围观的人群无不震惊。

    女人似乎已经丧失理智，声嘶力竭地大喊：“为什么从来都是你的队友死了，而你活着回来！”

    萧璟不由驻足，从她的角度夜色无法看到她，她却能看到他的侧脸。周围质疑和鄙夷的声音不绝于耳，可他依然垂着头没有半点辩解的意思。如果这个女猎人说的是真的，靠牺牲同伴来换取自己生机的人，当真应该唾弃。

    沙耶在一旁看看夜色又看看女猎人，心里像塞了一团乱麻，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替夜色解释着：“千语，你不要乱说，老师不是这样的人。”

    “你才跟他搭档多久？你知道他的为人？我劝你最好小心些，免得哪天他再把你当垫脚石。”叫千语的女猎人语气十分笃定，看夜色的目光宛如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他刮肉啃骨。

    “当，当中肯定有误会，”沙耶确实不清楚各种内幕，替夜色辩解也显得苍白无力，饶是如此，她依然努力地想要证明夜色清白。“老师，你好歹说句话啊。”

    夜色依然没应声，周身死气沉沉的，俨然不像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萧璟微微凝眉，纵使她和他搭档过几次，也无法说清楚他这个人，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在旁边静静观望。

    “沙耶，我哥哥生前很喜欢你，所以我不会与你为难。但是他，我打从心底唾弃，视他为猎魔会的耻辱。”

    沙耶身子微微一颤，像是想起什么事，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委屈的表情像是忍受了偌大的屈辱般，可惜没人留意到她眼底神色的变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女猎人千语和夜色身上。

    千语又转过视线狠狠瞪着夜色，眼底深处极尽鄙夷：“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纵使会长和众议院不追究你的责任，但总有一天我会亲手要了你的命，替我哥哥报仇！”

    话到这里，夜色身体动了动，像是长久冰封后融化了一般，僵硬地抬起头，张开嘴只说了四个字。

    “好，我等你。”

    他这句话，不止沙耶震惊地猛然抬头，担忧的抓住他的胳膊。在千语眼中，更是赤裸裸的挑衅，他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咬着牙，千语手上大锤一挥砸在地面。震动之下，围观的普通人皆是踉跄着后退几步，甚至于有些人还跌到了地上。她身子一斜，算是让出了通路，夜色不动，沙耶在一旁干着急。

    半晌后，站在人群后的萧璟走出来，默默从千语和夜色中间的通路上走过。夜色也终于动了，和沙耶一起跟在她后头。

    “喂，你是那个新人吧。”千语突然在萧璟身后大声喊道，萧璟没有理会，漠然的表情视线直视着前方。然而千语后面的话还是穿了过来。

    “我知道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留心那个男人，对你没有坏处。”

    ……

    直到出城后走了很远，萧璟一句话都没说，三个人都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心头却是各有各的思绪。最后还是沙耶先按耐不住，她扯了扯夜色，等夜色抬头后朝他不停递眼色，示意他去跟走在前面的萧璟解释一下。然而夜色只看了萧璟的背影一眼，就垂下头，仍是一言不发。

    沙耶看得着急，只能丢下夜色追上萧璟。

    “小璟，你相信老师，他绝对不是出卖同伴的人。”

    “恩，我知道。”至少在翡翠公馆时他去而复返在墙外守了她一夜，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不堪。

    “你相信他就好，我还担心你听了那些人的话会……”

    “会怎么样？撂挑子不干吗？”萧璟停下脚步，慎重地看着沙耶。

    沙耶一时语塞。

    萧璟又道：“我跟他只是合作，出于同样的目的做同一件时，并不代表我会把生命交托给他。从来我都只相信我自己，所以不管他出卖同伴也好，舍弃同伴也罢，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冰冷的话语说出来的却是最深刻的事实，末世十年教会萧璟的最重要的人生经验就是不要依靠别人。真正能走近她心防，让她打从心底信任的人总共只有那么两三个。

    沙耶无奈，只能回望夜色。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抬起了头，认真地注视着萧璟，目光翻涌，不知心头在思量什么。

    到了任务地点，萧璟发现目的地区正是她之前负责勘察的黑雾渗透区域。连她做的标记都还在，不过有其他人复测过的痕迹，但最终数据跟她当时留下的相差无几，只是把警示做得更明显了些。

    只不过萧璟做梦也没想到，白牙隐藏在星罗的据点，竟然是她察觉有异，并留宿过的村庄。

    按之前指定好的计划，由夜色和沙耶先行潜入，萧璟负责在外支援，等他们拿到情报后掩护他们离开，但在穿越黑雾渗透区时，突然出现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