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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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城七

    时间的长河奔涌不息,你我皆是匆匆过客,三五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却已是半生坎坷。岁月的沉淀厚重绵密,看不透的都是玄机,人生百年一霎时如白驹过隙,再回首曲终人迷离。

    白事草草结速了,所有人都明白邓家完了!铃木调的那一小队日本兵很快到了,他们迅速控制了局势。铃木并不关心邓家谁说了算,这种混乱其实才符合帝国的利益,一个没有宗族势力左右的村子才更好摆布。现在邓家上下群龙无首,家里名义上做主的是老年痴呆的老太太。铃木没有给邓家人选择的时间,僵尸他连棺材拉走了。邓家上下本来是反对的,可看到那对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彻底妥协了。

    老实说铃木也实在不能再在这耗下去了,因为奉天出大事了!九月十八日关东军炮轰了北大营,现在铃木必须马不停蹄赶回去接受关东军的新指令。

    铃木是知道近期军部会有大动作的,可他还是低估了少壮派的激进!不过这样也好作为一个狂热的军国主义者,他兴奋的认为帝国的春天来了。“三里我不大放心这几个人,这三个人是不会听话的,你看着他们务必保证要把尸体运回奉天。关东军本部急召我回去,我得先走一步运送尸体就得麻烦你了”。说罢铃木目光灼灼的盯着乔三里,乔三里重重一点头说道:“放心吧铃木君,万事有我!我会把尸体安全的运回奉天”。听了乔三里的郑重保证,铃木这才放下心来,他又嘱咐了两句这才坐上轿车直奔奉天而去。

    看着轿车渐渐远去,直到连最后一点都消失在地平线上,乔三里才冷着脸回头看了看倒霉三人组。乔三里看着三人冷冷的道:“听着没?奉天让皇军拿下了,以后东北就是皇道乐土了。你们几个想日后有个出息,就看这趟怎么做了”。彭初六情绪不高小声问陈家俊:“日本人打奉天啥意思?日本人不一直说了算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说着回头瞥了一眼乔三里,发现他正交代随行的士兵装车。

    陈家俊顺着彭初六的目光看了一眼乔三里,小声说道:“日本人一直想着要全面开战,这回估计有等不及的先拿奉天开刀,看着吧以后没好日子了”。刘二狗也凑了过来问道:“那咱们怎么办?投靠日本人这可是辱没祖宗的事”!彭初六撇撇嘴嘲讽道:“呦呵!您老这是想着跟日本人较劲?那是真活够了,就这假洋鬼子要你命都跟玩儿似的”。刘二狗皱着眉苦着脸道:“那咋办?跑又跑不了,干又干不过,就当汉奸跟着日本人混了”?刘二狗瞪大眼睛看着彭初六。彭初六所幸蹲下招呼两人蹲下歇会,二人迟疑着蹲下,彭初六左右瞅瞅开口道:“以前你给日本人卖过命?该咋干还咋干,不是说身在曹营心在汉吗。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会?非得硬着来把小命丢了不划算”。刘二狗狠狠啐了一口说道:“呸!妈的小鬼子,早晚有一天跟他们算账”。

    乔三里回头一看呵斥道:“哎!哎!你们几个怎么还歇上了!真他妈寻思享福来了,我告诉你们不干活都他么别吃饭”。彭初六一听先背着乔三里啐了一口,转过身满脸谄媚的迎了上去。陈家俊也跟着站起身道:“二狗,你们俩咋样我管不了,我肯定是不当亡国奴的,到了奉天找准机会我肯定要走的”。刘二狗咬着牙站了起来,朝陈家俊点点头,他什么也没说可陈家俊感觉出来刘二狗似乎也在酝酿着什么。

    一行人把棺材安顿停当就准备开车回奉天了,乔三里是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了。车下邓家人木纳的看着台上车的棺材,这次损失最大就要数他们邓家了。一口气死了两个当家人,还搭上了数条人命,最后日本人没有半点说法,路照修矿照建唯一不同的是多留下一队日本兵。

    卡车缓缓开动,乔三里自然坐在驾驶室里,而彭初六三人却被安排坐在车厢里压车。卡车的开动伴随着乡间土路的巨大颠簸,棺材本身用绳子固定在车上,可车上的人却如风浪中的小舟摇摆不定。

    车上的三人都没急于开口,不是顾虑车上压车的日本兵而是车上实在太颠了,根本无暇开口说话。汽车在土路上颠来摇去,三人跟着汽车摇来晃去,最终还是彭初六先开了口。他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道:“你们俩咋想的我知道,都寻思我贪生怕死所以才投靠的日本人。可你俩想想咱们要是和小日本子翻脸,人家能饶了咱们?咱仨先装熊等小日本子一松套咱们就跑”。

    刘二狗撇了一眼彭初六没好气的道:“跑?你看看后边那一车鬼子,你还敢跑?你不给日本人溜须舔腚就不错了”。彭初六一听这话蹦起多高,随着卡车颠簸又摔了回去,他嚷嚷道:“你这是埋汰人!我就是糊弄他们呢”!压车的日本兵见他动作颇大又大声嚷嚷,哗啦一声子弹上膛把抢对准了彭初六。

    陈家俊连忙用日语和士兵解释彭初六没有恶意。日本兵没料到陈家俊会日语,他好奇的问陈家俊:“你是日本人”?陈家俊愣了一下道:“不是,我是中国人,在日本上过学”。日本兵听了颇感亲切问道:“你在哪里上的学”?陈家俊回道:“东京工业大学,那是段美好的经历”。日本兵听说陈家俊去过东京还在名校就读,马上表现出羡慕不已,他告诉陈家俊自己来自九州的佐贺县。陈家俊马上说道自己去过九州风景很不错,日本兵连连道谢。

    看两个人唠的不亦乐乎,彭初六捅了捅刘二狗说道:“看着没还说我溜须小日本,这小子连东阳话都会,你看着吧一会还指不定咋舔呢”?刘二狗瞪了他一眼开口道:“琢磨都像你似的?人家说了到奉天就和咱们分开,人家不做亡国奴”。彭初六切了一声!不屑的道:“说谁都会说,不做亡国奴?你让他跟小鬼子拼命,你看他尿你不”?车上众人聊着天任凭卡车颠簸倒也不觉寂寞。

    摇动中汽车不知不觉开出了几十里地,车上众人渐渐失去了谈兴,一个个随着卡车晃动都慢慢打起了瞌睡。前后两辆卡车在乡间摇晃着前行,前面一辆拉着棺材,坐着乔三里和倒霉三人组,后面一辆坐着十几个日本兵权作安保护送。车子摇晃了一道离奉天城也是越来越近,邓家庄离奉天本就不远,现在又有汽车代步对于头次坐车的彭初六、刘二狗自是大感意外。

    摇晃了多半天虽然速度够快,可也架不住这么折腾!别人都习惯了坐车,可彭初六和刘二狗是头一回啊,刘二狗还好可彭初六已经摇散架子了。彭初六一道忍着没出声,可这阵真受不了了,他大声喊道:“停车!停车!我憋不住了”。压车的日本兵夸啦拉开了枪栓,陈家俊连忙用日语解释,日本兵听了陈家俊的解释忙用枪托砸驾驶室的蓬顶。

    乔三里迷迷糊糊听见动静骂了一句,转念一想也是该歇歇了,跑了一天也该让车厢里的人下来放松一下了。转瞬汽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跳下车来,上厕所的喝水休息的不一而足。彭初六急匆匆跳下车,一边解腰带一边朝树后跑。乔三里推开车门刚好看到大叫道:“你干什么想跑”?说着就要指挥士兵开枪,刘二狗见状慌忙解释道:“别别开枪!他拉屎!憋不住了”。乔三里听了暗叫晦气,嘴里却说:“上厕所也得报告!要不谁知道你们是不是要跑!万一我误会了可别说死了白死”!

    彭初六蹲在树后骂了一句,可也无可奈何。随着车上的人陆续跳下车,陈家俊也跳下车由于坐的太久两条腿都已经麻了,两脚沾地险些摔倒,刘二狗忙上前扶住他。陈家俊连叫侥幸,刘二狗扶他一旁坐下,陈家俊一边坐下一边活动发麻的双腿。

    刘二狗坐下休息前不忘看一眼彭初六拉屎的方向,见刘二狗不放心陈家俊打趣道:“你还怕他顺着粪道跑了”?刘二狗自失的笑了笑道:“这倒是不会的,我就怕他又出什么幺蛾子,鬼子杀人可不是开玩笑的”。陈家俊神色一暗想是想起鬼子下手的灭绝人性。

    刘二狗忽然问道:“你发现没这小子拉屎时间有点长,别是真跑了吧”?陈家俊说道:“是长点可他不是拉肚子么?时间稍微长点也还说的过去吧”?刘二狗站起身朝树那边看了看,心说这小子不能真跑了吧?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就在刘二狗还在张望之时,突然在不远处一记爆炸声骤然响起!突发的爆炸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发生了,刘二狗瞬间被吓傻了!还是陈家俊见机得快一把扑倒了刘二狗,枪声随即大作!

    场面瞬间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