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西口之天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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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血浓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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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傻呀,你田柳,一个多么骄傲的男子,在我上班时,再忙、再累也要回家给我做顿我喜欢吃的拉条子或酸汤面片。”穆浣弯腰低下头,跟田柳脸贴着脸,幸福而甜蜜地说着内心的感受。

    被妻子的柔情充溢着,胸腔里的满足和幸福快要溢了出来,田柳低声问道:“看到向阳,你就没点别的什么想法?一点不吃醋?”

    穆浣在丈夫的脸上轻轻蹭着,摇摇头,实话实说道:“刚开始有些不是滋味,可是静下来想想,这是你跟我认识前发生的事。再说了,咱小嘟嘟是独生子,一个人挺孤单的,有向阳这个哥哥陪他一起长大,挺好,毕竟血浓于水嘛。”

    “血浓于水,血浓于水。”田柳嘴里低声念叨着,双手抓着妻子纤细的腰身,一个使劲将妻子压在床上……

    九月,秋天来了,一转眼大地变成了黄色。

    伊犁河两边绿油油的各种树上附着的树叶,变成了金黄色,像蝴蝶般随风洒落。

    金色的夕阳打在伊犁河上,伊犁河瞬间变成了一条金黄色的缎子。

    微风吹过泛起鱼鳞似的波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更像金灿灿的黄金铺在蜿蜒连绵的河面上。

    弯弯曲曲的河道向西蜿蜒延伸,直到和金色的太阳相接才停息,秋天的伊犁河畔,到处弥漫着瓜果成熟的香气。

    九月是收获的季节,对田柳而言,也是收获的季节。

    身后有一个伟大而宽容的妻子,田柳的生活和工作越发顺遂起来。

    这年秋天,他被组织调到分管农业生产的部门上班,平级调动。

    这天,田柳在新单位的办公室,正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国家关于发展“三农”工作的政策导向。

    办公室来了位许久不见的好友,他结拜的异族小弟斯德克江。

    斯德克江身穿一件厚夹克衫,下身一条黑裤,脚蹬一双长靴子。

    看着斯德克江风尘仆仆的模样,田柳赶紧把他拉到花城商场对面的拉面馆吃饭。

    这家名叫“正宗拌面馆”做的拉条子,是伊宁市最出名、最正宗的拉条子。

    饭馆外敞开的灶台是饭馆的厨房,一位头戴白帽的维吾尔族中年汉子手持炒锅,“哗”的一声脆响,只见锅里冒出一道火光,一股浓郁的过油肉香味扑鼻而来。

    垫着炒锅的大师傅,不慌不忙地朝炒锅里放着切剁好的蔬菜。

    火候刚好,他就将炒锅里的菜肴朝灶台上摆好的小碗里一份份盛好。

    炒菜大师傅旁的一位年轻巴郎子带着小白帽,站在案板前,双手持面,拉着长面,手疾眼快的他变戏法似的拉着面,不时来回在案板上摔打几下。

    随即将手中的面扔进滚烫的开水中,他用一双超长的筷子来回翻滚几下,捞出拉条子,拉面细长柔韧、有劲道、又圆滑。

    田柳跟斯德克江选择一个无人的餐桌旁坐下,一位漂亮的维吾尔族女孩端着茶壶,给两人倒杯热气腾腾的茶水,问道:“过油肉面、碎肉面、丁丁炒面,哪一个?”

    “来两碗过油肉吧,”田柳点了两盘子过油肉拉条子,一盘拉条子3元钱,还免费给加面。

    早就饿得饥肠辘辘的斯德克江,狼吞虎咽吃了一大盘拉条子,呼噜呼噜吃着,大快朵颐。

    一份拉面不够,他又要了两个加面,这才吃饱。

    斯德克江抹抹嘴,轻捋着自己的肚皮,心满意足地剔个牙,真心感慨道:“哥,我两天没吃拉条子了,真是三天不吃拉条子,浑身上下打摆子啊。”

    拉条子是伊犁人的一种面食,是新疆拌面的俗称。

    在制作时不用擀、压的方式,而是直接用手拉,将醒好的面团拉成细细的长条,故叫拉条子。

    在新疆,拉条子还有不少小名,什么拉面、捋面、大半斤、拌面。

    新疆人对于拉条子的情感,就像北京人的炸酱面、武汉人的热干面、陕西人的油泼面、河南人的烩面一样亲切。

    都有着美食背后对故乡的眷恋,犹如田桃离开新疆多年,在兰州上班的她,每逢星期天必做一顿拉条子。

    在新疆吃拉条子,茶水、面汤、大蒜、加面全部是免费提供。

    按照伊犁人吃拉条子喝面汤“原汤化原食”的习惯,田柳让服务员上了两碗面汤,面汤清而不沌,淡香可口。

    田柳喝着面汤,这才问起了斯德克江,“说吧,找哥哥啥事?”

    吃的舒舒服服的斯德克江,红着脸支吾道:“柳子哥,我刚才奶牛场巴扎过来,我是来买褐牛的,身上带了1万元,本来打算买10头牛,可是赶巴扎那个巩留县牛场的卖主加如拉不单卖,非得要哈马斯卖,这样我就缺5万元现金。”

    田柳咽下面汤,询问着,“咋,那个叫加如拉的牛,好吗?”

    “好,当然好了,要不,我也不会跟他染价大半天的,他卖的都是好牛,膘肥体壮的,犍牛、牛犊子,还有十八头母牛,亚麻牌子(很好)。把他的牛全部买下来,省不少钱呢。”斯德克江双眼发亮,兴奋地说着。

    田柳不由纳闷起来,“这么好的牛,他为啥全部卖掉,自己咋不养了?”

    “哎,我问过他了,他12岁的儿子得了一种怪病,血管里的病,听加如拉说,咱们新疆乌鲁木齐市的大医院都治不好这种病,他要拿卖牛的钱带儿子去上海看病。”斯德克江神情泫然。

    田柳知道,加如拉的儿子得的是白血病。

    斯德克江补充道:“加如拉的儿子不得病,他才不舍得卖掉这些牛呢,他跟这些牛都有感情了,他不愿意单卖,就是不想把这些牛娃娃跟牛爸爸、牛妈妈分开。”

    田柳点点头,掏出钱结掉拉条子钱,起身说道:“走,跟我找我兄弟去,他有钱,刚卖掉几套门面房。我银行没啥存款,只能跟弟弟借钱了。”

    来到拉面馆旁商店的公用电话旁,田柳给田穗的大哥大拨打电话。

    “穗子,你哪里有没5万元?我一个维吾尔族小兄弟缺钱,他打算买牛,差5万元。”电话一接通,田柳就对田穗开门见啥地说着。

    田穗正在伊宁市开发区的建筑工地监工呢,他爽快地回答:“有,哥,五万元够不?”

    田柳的双眼望着斯德克江,询问着,“五万元够不?”

    见斯德克江咧着嘴笑着使劲点头。

    田柳对着话筒说道:“够了,我现在跟斯德克江在花城商场对面的拉面馆旁。”

    田穗乐呵呵地笑道:“行,你俩等会儿,我213车上正好有钱,现在就给你送去。最多十分钟,待会见。”

    田柳跟斯德克江蹲在商店旁,聊着家常话。

    不到十分钟时间,田穗的那辆铁锈红213吉普车停在路旁。

    田穗下车时,双手拿着一捆用报纸包裹的方块,走到田柳身旁。

    从田穗手中接过五万元钱,田柳清点了一下,五万元,不多不少,递给了斯德克江。

    斯德克江激动地双眼湿润了,他将五万元钱用报纸包裹好。

    他对着田柳和田穗欠身,右手放在小腹部,毕恭毕敬地敬了个标准的维吾尔族答谢礼,“谢谢两位哥哥,我一定成为广仁乡最大的养殖户。”

    目送着擦着眼泪离去的斯德克江的背影,田穗打趣道:“哥,瞧见没,我的接班人来了,当初,我发誓要成为广仁乡最有钱的人,这个愿望实现了。你的斯德克江小弟立志要当广仁乡最大的养殖户,不久就会实现的。”

    正如田穗所说的趣话一样,斯德克江成为了广仁乡最大的养殖户。

    寒冷的冬天来了,冬天就像一件白色的大棉被盖住了伊犁大地,伊犁河两岸的绿植都被大雪覆盖。

    广仁乡的芦苇上的一簇簇雾凇,在微风吹拂下,晶莹的雪花洒落大地。

    芦苇荡周围的浅滩都冻上了厚厚的冰,一切都是白色的。

    苍茫大地间,显得单调无味伊犁河水在冰面下无声无息地向西奔腾,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息,犹如伊犁人追求幸福的生活一样永无止境。

    斯德克江的家里,热气腾腾。

    海米提、田苗和田柳如约而至,为了庆祝斯德克江成为广仁乡最大的养殖户,更为了庆祝广仁乡成为伊犁最大的畜牧业乡镇。

    四位兄弟欢聚在弟弟斯德克江家,盘腿坐在热乎乎的土炕上,吃着现宰杀、现清炖的羊羔肉。

    随同这几个汉子们而来的,还有他们各自的家人。

    李梓和儿子田稼穑,穆浣带着贾向阳和嘟嘟,怀有身孕的庞咚咚带着儿子巴格达提˙海米提,就连田穗一家四口也在斯德克江的邀请行列。

    吃饭时,李梓望着怀有身孕的庞咚咚,再看看弟媳车桂花的一对儿女,想着儿子田稼穑一个人孤零零的。

    她跟喝着伊犁特曲的田苗打趣道:“田苗,你要是少数民族该多好呀,这样,我也能多生个孩子,咱小稼穑也有个弟妹相陪了。”

    在新疆,城市或县城上班的汉族单职工或双职工家庭只能生育一个孩子,而少数民族的单职工或双职工家在生育孩子的政策上要宽泛些。

    汉族职工生育一个孩子才能领取独生子女证,而除了汉族之外的少数民族宽泛到即便生育两个孩子,就能领取独生子女证,享受独生子女费。

    庞咚咚虽说是汉族职工,可是她嫁给了少数民族海米提,虽然两人都是上班族,但是庞咚咚沾了丈夫海米提是少数民族的光,就能多生育一个孩子。

    回民车桂花见妯娌一脸的遗憾,给大嫂李梓出着主意,“大嫂,我是农村户口,按照政策,农村户口的少数民族能生育三个孩子,这样我还能多生一个孩子,要不,我再生育一个,过继给你当孩子?”

    田苗瞥了眼妻子李梓,“得了,你羡慕啥?咱稼穑不是有好多弟妹嘛?稼轩啊、稼卉呀、小巴格达提、向阳、还有嘟嘟,他这个当大哥的,今后不愁没人喊他大哥。”

    听了田苗的话,田穗笑着说道:“也是,大嫂,甭发愁,将来,可有咱小稼穑发愁的,下面的弟妹长大后,有事没事就去乌鲁木齐市找找他,烦烦他,别等以后,他嫌弃下面的弟妹太多了。”

    李梓看着跟弟妹嬉闹的儿子,自嘲道:“哎,我也就是过过嘴瘾罢了。”

    田苗望着大腹便便的庞咚咚,从表姐的身子看得出来,她即将临盆了。

    田苗不由想起一件事,关心地问起了庞咚咚,“咚咚姐,元旦前,我们单位去第一医院体检,我见到米娜了,她读完研,现在又读博士呢,她咋还是单身?咱米娜长得漂亮,学历又高,性子还好,不应该单身呀。”

    李梓也关心地说道:“是呀,我去年给米娜介绍了一个不错的小伙子,是个在自治区政府机关上班的人,也是研究生毕业,小伙子见到咱米娜是一见钟情,可是米娜无动于衷,我还在考虑呢,是不是咱米娜心里有人呀?”

    庞咚咚放下手中的羊腿把子肉,秀美紧蹙,也发愁地回应道:“小妹米娜的心性比较内向,上次她来广仁乡给咱农牧民下乡援医,我跟妈妈追问她个人婚姻的事,她就是一声不吭。眼看着,她都要迈进老姑娘的行列了,这高不攀低不就的,可咋办?妈妈为了她个人的事,愁的整天唉声叹气的。”

    越发成熟内敛的海米提撕扯一块羊肉塞进妻子嘴里,大喇喇说道:“愁啥,当初,你嫁给我时,不也是老姑娘了吗?!”

    庞咚咚一听,瞪着杏眼对着海米提佯嗔道:“哪能一样吗?我一直在等你呀?咱米娜不一样。”

    海米提满不在乎地说道:“有啥不一样,说不定,咱米娜心里也在等一个人呢。”

    一直在想着发展“三农工作”的田柳,将视线投向李梓身上,“嫂子,你们菜篮子办开展工作以来,咱乌鲁木齐各族百姓家的菜篮子问题解决没?”

    一提到工作上的事,李梓侃侃而谈,“不解决咱新疆老百姓的菜篮子问题,我这个菜篮子办主任,不如回家种红薯呢,知道不,最近几年,咱新疆的各族百姓,也能在冬天吃上反季节蔬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