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国与太子
西京皇宫……
近两个月才修缮的皇宫,移栽了大量树木,看来去比原来要好了很多,也是越发绿色了。
宫内的摆设也增添了不少,从各地进贡的珍品,要么像山石,奇花一样摆在面前,要么进了皇宫宝库。
宫墙上,依稀还能看到当初登基的喜布,以及龙纹装饰。
宫内的生活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无非就是那几样。
干活,侍候,察言观色!!
这几样中,看起来最累的干活,其实最简单的,毕竟只是劳力的工作,有把子力气就行。
而剩下的侍候和察言观色可就大不相同了,脑子很重要,还得会说话。
好在大汉宫廷不搞株连杖毙那一套,要不然成立至今也不过处死五人,还多是贪赃枉法的。
当然,哪怕法轻,但是宫内的事也是不好处理的,惹的哪个娘娘不快,少不得又得吃顿挂落。
毕竟这种女人多了,争斗也是难免的。
好在,在刘鹏的限制下,目前还处于小打小闹的阶段,什么下毒,诬陷,谋害等后世宫廷剧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目前还没有出现。
从皇帝的角度看,刘鹏其实已经算很可以了,能掌握汉国这艘越来越巨大的航空母舰继续前进,还能继续改革,其实单就是这点,古往今来,又有几个君王能做到。
当然,刘鹏也有很多的毛病,比如有时候喜欢玩一些神秘,让底下人猜他的心思。
在登基前,也是非得玩一套三推三辞,不然总感觉不对劲,毕竟古之君王都是这么来的。
自己如果一下就接受了,好像不对劲吧??
刘鹏其实还有不少毛病,比如有时候放任阁臣互斗,重搞科举,虽然是修改过的,但在后世的人眼中,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昏君,在这个大变革的时代,还搞这一套,不是脑残是什么??
但如果是封建帝国的眼光看,刘鹏却是最好的统治者,在不触及皇权核心情况下,加入近代元素,辅以帝国议会,制衡文官。
这哪怕是放在历史中,这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平衡之道。
至于君主立宪,在刘鹏这辈,就不要想了,刘鹏根本就不会搞这玩意。
毕竟从君主上角度看,自己限制自己的权利,这不是纯纯脑子有病吗??
西方为什么可以君主立宪,扪心自问,西方君主的权利,什么时候有东方大??
从西方中世纪的教权开始,西方君主的权利就一直受到压制,近代以来,也是如此。
刘鹏自然不希望以后的大汉变成西方那样,如此,培植旧派与新派就成了必然。
从目前的情况看,旧有的文官体系,还极大强于议会,而在日后可就不一样了,没准就会出现议大于官的事情出现。
如此,皇权夹在中间,就成了重要的砝码,是能够左右局势走向的巨大推动力。
这就是刘鹏要的,文官派系现在是打压的派系,日后说不定就是第一个要扶持的保皇派。
自古以来皆是如此,学与文武艺,卖于帝王家。
治国之后,刘鹏才知治国之难,前世,看那些主角霸气凛然,想杀谁就杀谁,想要哪个女人就是哪个,做了皇帝也是大刀阔斧,好似天神。
后来发现根本就是鬼扯,做了皇帝才知道,皇帝杀人也是要理由的,就比如那个帝国议会,也是先试探,再牵头,最后成立,没有一句话那么简单。
最典型的就是刘邦和朱元璋,他们是霸气的君主吗??
不是,他们都是小人,一个比一个小人,是那种杀完人,擦着刀血问你他对不对的人!!
所谓霸气之君,只活在幻想中,什么仁君,千古一帝,换成一句话就是:他们都是刽子手!!
一群很会杀人的侩子手!!
刘鹏是刽子手吗,肯定是,只不过他有时喜欢借刀杀人罢了。
借督察院的刀,杀了那些蝗虫硕鼠,保太平到如今。
借调查局的刀,监察天下,把一柄屠刀横在所有人的头上。
内阁那帮文官想什么,真当刘鹏不知道,他知道,他比谁都清楚,只不过他不说,但他一旦做了,就是天翻地覆。
现在不动某些人,就像那句话:“狡兔未死,何杀狗焉!!”
为了保证他明君的形象,刘鹏不介意搞一些玄虚,比如不时办个晚宴,以促君臣之谊,对那些拍马屁的文章,充耳不闻,对那些贪赃枉法,刘鹏也只是一句:
“转交帝国法院审判!!”
虚伪,这两个字,可以说刻在自刘鹏穿越以来的骨子里,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就像宫中养了那么多妃子,甚至还收了洋姐妹,给人一种功成名就,贪恋美色的感觉。
但是只有刘鹏知道,美人是皇权附带的产品,权利才是。
一个兢兢业业,不贪财色,板着脸的君王和一个嬉戏玩乐,谈笑风生的君王,哪个更让底下人放心??
有时候,把底下的人压的太狠,可不是好事,会反弹的。
有时候也得让人家松一口气。
就像刘鹏对太子刘宇说的一句话:“你记住,永远笑脸对人,拳头在后!!”
刘宇不懂,问:
“父皇,为什么要把拳头放后面,放在前面岂不是更好,让别人都感觉害怕,这样我不就安全了??”
刘鹏“哈哈”一笑,随后摸着刘宇的脑袋反问:
“你是喜欢一个天天向伱挥拳的人,还是一个对你笑的人??”
刘宇恍然大悟,随即回复:
“父皇,我明白了,你是告诉我,脸对人是为了让别人相信自己,拳头在后是为了随时打击阻碍自己利益的人。”
“然也!!”,刘鹏笑着继续摸了摸头,随后说道:
“做君主的,要做到处处无你,却又处处不能没了你,明白了吗??”
刘宇抬头对着刘鹏期待的目光,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后问:
“父皇,你天天和那些大臣谈笑,是不是也想打他们??”
“哈哈……好你个小鬼!!”
刘鹏低头看着刘宇狡猾的乌黑眼珠,忍俊不禁的笑骂。
而刘宇自那之后,逢人热情,待人也越发有礼,不似之前那般玩闹。
就连面对自己那些顽皮的弟弟也是一副好大哥的模样,和原来仗着年龄大几岁,欺负弟弟妹妹的模样大不相同。
甚至面对那些进宫面圣的大臣,刘宇也是主动上前问安,遇阁臣称呼“师傅”,遇到胡均定这个宰相就是“胡叔叔”。
而遇到那些小官,也是一副谦逊模样,喊上一声“大人”!!
而面对那些恨不得他早夭的娘娘,也一改原来的坏脾气,见面道一声:姨娘!!
原来放学就知道到处玩耍,自那日后,一改原来陋习,经常去太后乃至几位太妃宫中请安。
惹得安太后叫他:
“好皇孙!!”
读书时也不再捉弄那些先生,反而彬彬有礼,见面执弟子礼,语气恭顺,不似太子,反而像个好学生。
让教他国论的蔡老夫子在给刘鹏的奏折中称:
“太子早慧,前些年顽劣,今幸赖上苍保佑,扫清顽疾,谦逊有礼,勤恳好学,今日读史记,太子于臣言:天下史,天下之人所著,史家之言,非一人之言,要以天下之言为重!!”
“后又言:今天下之变,乃三千年未有之变局,若要变,先变法,法变则人心改,黔首之言亦重,与公卿同等,然妄开言路,恐论为阴谋者之权柄,故当监,以何监,以法,以情……”
“臣斗胆,太子之见,已在臣之上,再教国论,恐为天下笑,故臣当辞,以请圣肯!!”
刘鹏看完之后,没有说什么,只是题了一笔:
“竖子之见,蔡师不必挂怀,按计划教授即可……”
等一切结束后,刘鹏看了看太子刘宇最近的课文,以及字迹标准的英文,俄文,乃至法文,以及一篇誊写给他母亲的孝经,脸上露出了微笑。
后来在得知刘宇和阁臣,太后那边走的都很近的时候,刘鹏站在紫薇阁楼,眺望规模浩大的西京城,目光转动,“叹”出一句:
“刘宇,可堪大用!!”
………………………………………
“太子殿下,这是欧洲的阿尔卑斯山,请看,此山横跨多国……”
“而这是伊比利亚半岛,虽为半岛,实则就是一个内盆。”
一间古朴,挂着“天心”二字的房间内,教西方地理历史的闻春风正在给这位最近转醒的太子殿下介绍刚刚画在黑板上的山脉,河流,乃至伊比利亚半岛。
“请问闻师傅,法兰西和英格兰有什么区别??”
刘宇对于什么阿尔卑斯山不感兴趣,甚至就连伊比利亚半岛也不感兴趣,他虽然没学过西班牙历史,但也听过父皇提过一句:
“西班牙,没落之国,手上握着古巴,菲律宾等地,犹如小儿持金过闹事,未被抢,只不过抢劫之匪徒,还未分化好利益罢了!!”
至于谁是匪徒,刘宇心里也是清楚的。
而听到太子问起法兰西和英格兰,闻春风“哑”了一会,随后飞快的在黑板上画上了法兰西地图和英国本土地图。
随即说道:
“世人都说英伦三岛,只不过是个名词,非实词,英国只有两岛,一个大不列颠本岛,一个爱尔兰。”
闻春风指着他所画的英国地图对刘宇介绍。
台下的刘宇坐在榻座上,手靠在玉案上,仔细瞧了瞧,随后举手问道:“闻师傅,既然英国是双岛,那为什么又被人称为三岛,是何道理??”
闻春风“哑然一笑”,随后解释:“这和英国地图历史分不开,整个英国主要是以不列颠,也就是盎格鲁撒克逊人为主的统治体系,而后来的爱尔兰,苏格兰,都是征服之地,伦敦一带的人瞧不起他们,故而做出区分,搞了那么多人种,民族……”
“而爱尔兰大饥荒就是典型的案例,这也是为什么美国爱尔兰裔比较多的原因,都是因为在当地活不下去,才跑到了美洲……”
“直到今天为止,在英国国内,爱尔兰人的地位依然很低,甚至还不如苏格兰人。”
“爱尔兰大多数土地都是英国农场主,以及贵族的,真正留给本地人的,其实很少。”
闻春风说了一大堆有关英国,乃至爱尔兰之前的历史,说的滔滔不绝,让一旁的刘宇都不好意思打断。
虽然心里想结束,但是刘宇表面上还是露出了“洗耳恭听”的表情,直到最后才问:
“敢问闻师傅,我大汉与英国有何区别??”
“有何区别”,这句话还真把闻春风问住了,只能答道:
“太子殿下,各国皆有国情,英国有,我汉国也有,不能一概而论!!”
而听到这话的刘宇,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笑着道:“既然自有国情在此,那便不问了,不问了。”
对面的闻春风松了口气,毕竟这种话对别人说可以,对太子说不行,毕竟有妄自议国政之嫌,说的不好,很容易被扣上蛊惑储君的帽子,那他可担当不起。
而在这堂课结束后,刘宇借着去刘鹏汇报功课的时间,假装问道:“父皇,你说,英国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刘鹏没有当回事,只是回了一句:“皆是帝国,无有区别,无非英国更大,更强罢了!!”
刘宇则跟着问:
“父皇,既然无有区别,为何英比汉强,是因为他们比我们殖民地多,市场大吗??”
刘鹏这才放在钢笔,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嘴角挑了挑,胡须“翘了翘”,随即回答:
“你说的都有,但最主要的是,英国离世界岛近!!”
“获取当地利益也最大,这是汉国最不如他们的地方。”
“还有就是英国把控欧洲局势,欧陆之国动辄大战,很难挣脱,怕是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所以还是英国强!!”
刘宇仔细听着刘鹏对他说的话,思索片刻,随后说道:
“既然英国把持欧洲,控制世界岛贸易,那咱们就不让他们控不住世界岛,也把持不住贸易。”
“这样不就行了!!”
刘鹏眼神“微动”,不动声色的问:“你有什么办法??”
这是刘鹏第一次平等的看待自己的儿子。
刘宇则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老老实实的说:
“前些日子听先生说欧洲之国皆是贪婪残暴之国,都有吞他国之土,称霸天下之心,刚刚父皇又说英国靠谋略制衡,以及国势压制欧洲,以稳固自己霸主地位。”
“儿子就想,既然英国靠近欧洲,控制世界岛市场,那咱们不如让欧洲局势彻底打破平衡,让欧洲回到拿破仑时代,让英国自顾不暇,无法西望美洲,这样父皇统一美洲的大业,不就成了吗??”
刘宇还未变声的童音,响彻在刘鹏耳边,刘鹏手“抖了抖”,因为刘宇所说,就是他一直想干的。
刘鹏缓和了一下乃内心翻转的情绪,随后看着底下的刘宇问:
“这些都是谁和你说的,是蔡师傅,还是闻师傅,又或是你交往的那个阁臣??”
“胡相??”
帝王天生的多疑,让刘鹏很怀疑是有人看透他的心思,借刘宇之口试探口风,搏取关注,赚取利益。
想到这里,刘鹏心中升起一道杀意,作为帝王,他不允许有人看透他后,还能这样在背后操纵,自以为聪明,这样的人,早死,是对他的尊重!!
而刘宇则是有些“蒙”,他不明白,自己的父皇为什么不相信他,不相信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刘宇“撅起”嘴巴,哭惨惨的望着办公桌后的父皇回道:
“刚才那些都是儿臣自己所想,和别人没有关系,难道父皇不相信儿臣吗??”
说完,给刘鹏跪了下来。
刘鹏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宇,终究是亲情克制了“与生俱来”的猜忌,随后从办公桌后站起,走到前面,把刘宇扶起,看着委屈至极的小脸,刘鹏有些无奈,只能安慰:
“不是父皇不相信你,你知道你刚刚那些话,如果是阁臣对朕说,会发生什么吗??”
刘宇摇了摇头。
“此人要么一飞冲天,要么人头落地!!”
刘鹏冰冷的声音传来,吓的刘宇一个“激灵”,随后怯生生的问:“父皇,为什么??”
刘鹏摸了摸刘宇的小虎头,眼神慈爱的说道:
“宇儿,你要明白,作为上位者,不能轻易的让威信,威信没了,地位也摇摇欲坠了!!”
刘宇抬头问:
“父皇,我看透了你的心思吗,你真的想让欧洲局势失控吗??”
刘鹏没有说话,而是摸了摸刘宇的脸,回过头拿出一枚曾经用过的小印,丢给刘宇。
刘宇接住后,一看:
“汉王御印!!”
吓的手有些哆嗦。
随后一道声音传来:
“回去吧,今天的事,谁都不要说,那些阁臣,也要提防。”
“是,父皇!!”
刘宇拜了下,握着小印离开了。
刘鹏在紫薇阁上看着刘宇“谨慎”离开的步伐,嘴角含笑,喃喃道:“汉皇舞剑,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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